「去找離徽師兄、離鏡師姐吧。」
離岸點頭。
「他們在外面的營帳,是屬於軍營的勞役。」
二人偷摸溜到外面,果真見著了正在埋頭苦幹的離徽離岸。
臉上雖然髒兮兮的,但眼睛是活的。
一陌問:「勞役沒辦法逃出來嗎?」
離岸:「勞役其實就是河伯的奴隸。社會地位低下,誰都能踩一腳,這個時代,奴隸沒有人權。二十四小時有人看管,根本跑不掉。」
一陌果真在挖壕溝最上層的土堆中見到一位離光最近、手執皮鞭之人。
神氣非常。
「都老實點幹活,要不然我抽死你們!」
緊接著是甩鞭子的聲音。
離徽、離鏡忒慘了些。
一陌:「他們什麼時候能休息?」
「月上柳梢頭。」
「這麼晚?」一陌有些驚訝。
「那他們什麼時候起床?」
離岸:「雞鳴之時。」
好好好,睡的比雞晚,卻要和雞一塊起。
不愧是萬惡的奴隸主。
「這已經夠好了,若是遇上大荒大災,奴隸只是獻祭的祭品。」
「祭品?人祭?」
離岸點頭:「舊時代不就是這樣。聽說都山那邊還有人皮鼓、腿骨錘、顱骨碗。」
一陌想起軍隊出征之事,問了一嘴:「軍隊出征需要祭天嗎?」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良久,二人對視一眼。
「臥槽!」
「臥槽!」
離岸和一陌害怕極了。
「回去打聽商量吧。」
二人出去一趟人沒見著,難事倒是先來了。
「現在有些難辦。」離岸愁眉苦臉。
「奴隸幹活和居住的地方到處都有人看守,想逃出去幾乎沒有可能。」
一陌坐在床上,腦子開始飛速運轉。
「先打聽打聽。」
離岸這才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徘徊。
他拊掌:「我去打聽打聽。」
很快,離岸又回來了,臉色看起來沒有異樣,甚至有些輕鬆。
「打聽好了,說是軍營出發前會祭天,要九男九女。」
一陌罵:「害人的陋習!」
「不過今年有些特殊,軍營缺人,要將奴隸充兵打仗。」
一陌瞬間來了精神。
「充軍?」
「對。連年打仗其實河伯族人也不多了。」
看這樣子,河伯族很快便會消失。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每一個王朝到了後期都是連年戰亂,耗得國家財政、人口困難,最終消失在歷史長河。
歷史的必然趨勢罷了。
「即便是這樣,兩個氏族還是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嗎?」
一陌不太懂軍事政治,但她知道河伯族如今外虧內空。
里子面子都沒有了。
一陌思忖:「有沒有什麼門道可以使?」
離岸闖蕩數年,身懷絕技。
「我已經花了錢打點了。」
一陌:嗯?
「已經打點好了?」
一陌略微吃驚,在她的認知里,離徽幾個都是老實人。
不過轉念一想,幾個從不大年紀便出門闖蕩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死腦筋。
一陌豎起大拇指誇讚:「離岸師兄,乾的漂亮!」
「不過師兄你的錢哪來的?」
離岸不好意思摸摸頭說:「偷的。」
一陌:…
結果好才重要,過程沒關係的。
到了晚間,果然從外面送進來了一批兵卒。
離徽、離鏡自是在內。
離徽是女奴隸,她被分到了後勤,做飯打掃衛生。
離鏡毫不意外成了馬前卒。
馬前卒、馬前卒,剛走到馬前就卒。
一陌嘆氣。
還是錢花的不夠。
晚上,幾個人又悄咪咪聚在了一起。
「一陌,你真的發現了她?」
剛一見面,離鏡便迫不及待問道。
離徽靜靜立在一旁,一向聊天小能手的他此刻變得沉默寡言。
「嗯。」
一陌先點頭。
「離安師姐的容貌我不清楚,所以昨天沒有機會將她帶回來。」
離鏡先是長長舒口氣,繼而也哭了起來。
「師姐要回來了,她終於要回來了。師兄,你聽到了嗎?我們找到了師姐!」
離徽雖然沒有哭泣,可他的悲傷都要吞沒了這個人。
「師姐、回來了!」
離徽念叨了很多遍,他已經習慣了微笑,在這一刻他其實忘了該如何哭泣。
「這是好事」離徽不斷點頭,「這是好事。」
眼見離岸也要開始哭,一陌趕緊轉移話題道:「越家坑害多少人在裡面,出去了你們想怎麼報仇?」
果然,短短一句話同時激起了三人的殺意。
「我最想…殺了他們!」
是離徽硬生生從牙縫裡蹦出來的聲音。
離鏡:「我也想。」
哽咽難言。
離鏡不知為何從未如此恨過誰。
「一陌。」
「嗯?怎麼了?」
「若是我們從這裡活著出去,是不是代表會有四個越家人要去死?」
一陌:「不錯。」
不得不說,離岸的反應速度很快,她已經意識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河伯這些年不知礙於哪種原因不能殺越家泄憤,若是一旦裡面進來了幾個真正的越家人…」
「那一定會很精彩。」一陌如是說。
河伯的性子何其高傲暴戾,所有人都有所體會,要是真正的越家人落在他手裡,後果可想而知。
離徽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害了那麼多人,早該想到如今!
這一夜,眾人齊聚。
人心再次充滿希望。
到了第二日,從河伯府傳來命令。
大軍奔赴前線。
戰場在襄地北部。
上任河伯之弟妻攜子女母族叛出河伯族後占地自立門戶,襄地一分為二。
「明天就要去前線了嗎?」
「是明天。」
「唉—」
接著每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會嘆息。
今天來修面的人比較多,一陌從早忙到晚。
「今天來修面的人不少吧?」
說話的是那位百夫長。
一陌點頭:「非常多。」
百夫長笑著說:「我們呀,是想乾乾淨淨去赴死。家裡的老人死後會放上最乾淨的衣服,擦拭遺體,體面離開。」
「你們一定能活著回來的。」一陌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在遙遠的另一個族內,軍營里女將對著旁邊三個人感慨道:「贏了戰爭就結束了。終於能離開了。」
三個人紛紛感慨:「是啊,終於能回家了。」
翌日,河伯到來了軍營。
此次戰役,他是主將。
河伯本人坐著奢華柔軟的八馬轎,一聲令下,大軍下令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