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徽他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划過幾絲意外與擔憂。
「河伯竟然是活人嗎?」
「河伯是活人!」
離鏡失去了支持自己站立的力氣,坐到了椅子上。
「可是,河伯他可是數萬年前的人?數萬年前的所有生靈經過一次大洗牌消失不少,河伯雖是神妖后代,可是神界…不可能啊!他沒有長生不老的能力。」
離徽怎麼也無法認同這種說法,這嚴重超出了他的認知。
一陌:「或許他死了是真的。」
離鏡疑惑,「既然他死了,那他怎麼又活了過來?不對,他沒有活過來,不!他活了過來。哎呀!是意識活了過來,不是肉體永存。」
一陌點頭。
「你說的沒錯,他的確死在了數萬年前,可惜這本突然出現的書令他有了再次活過來的載體,通過書中的自己,他再次有了肉體寄託,靈魂也被書吸走來安置,所以再次復活。」
關於靈魂離開肉體能否永存,現今的古籍術法武功都會告知否定的答案,但世間之大歷史縱橫之長,總有些東西具有暫時存放靈魂意識的用處。
比如,越氏密傳。
經過張家的修改,具有某種功能。
「河伯有了意識卻被困在這裡,所以為了解困,他放棄了仇恨,轉而尋求解脫。因為只要死的人夠了,秘境自會解散。」離徽恍然大悟。
離岸問了個問題:「那他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嗎?」
「不知道,不好說。」
其實有時候雙重否定等於肯定。
一陌覺著他肯定知道有人來了,只是不知道哪一個罷了。
「咱們得小心了。」一陌心情沉重,其實這些天來她的腦子跟一團亂麻一樣。
無論怎麼梳理都沒有徹底理清,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
「先小心行事吧!」
幾人見一陌似乎有些煩心,都默契不再說這件事。
「一陌,去吃點東西吧,你今天沒進食呢還。」
一陌提不起來興趣,有事堆在她的心裡,她吃不好也睡不好。
「一陌,有時候不要自己逼自己。」
離鏡很是擔憂,一陌聰明知進退,待人真誠,她很喜歡這種人,可是人總有松泛的時候,精神每時每刻都高度緊張那是種病。
「好。」一陌架不住幾人關心,出去吃飯了。
分別前,一陌仍舊交代了離徽二人保重性命,多加小心。
儘管一陌百般小心,千般提防,翌日戰場,意外很是發生了。
離徽死了。
當離徽將劍刺入男人身體時,他聽見不遠處另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師兄—」
離徽一愣,不由自主將劍後撤了幾步。
「師兄?」
離徽捂住心臟,感到有一絲荒誕,竟然有那麼一瞬間他覺著那個人是他的師弟。
可明明他的師弟還在軍營。
他看著那個粗獷的男人一臉不可置信走到被他殺死的人那裡蹲下,隨後痛哭流涕。
「我…這…」
離徽心臟有一絲疼痛,「這是怎麼回事?」
他喃喃自語道:「我為什麼要痛心?」
他不理解。
可當他整理好心情時,便見那個男人一臉仇恨,舉著一把刀沖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
「啊啊啊啊啊!」
那人神情暴戾、目眥欲裂、紅血絲爬滿了整雙眼。
仇恨正在蒙蔽他的雙眼。
「殺了他。」
有蠱惑的聲音飄向他的耳邊,那個聲音不斷告訴他,「殺了他。」
桌球—
兵刃交接,離徽拿著刀擋下了那砍向他頭顱的一刀。
「你…」離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有種不真實感。
離岸一個字也聽不見,他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殺了你!」
寒光閃過,離岸狂暴不要命地砍向離徽。
此時,無人知曉真相。
離徽與其對戰,越來越覺著心驚,因為這套刀法,他太熟悉了。
記得那時練功,這套刀法是他親自教給離岸。
「嗯嗚嗚…」
竟然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離徽冷汗直流,他全身的寒毛豎立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
「嗚唔唔唔嗯唔…」
還是喊不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嘴。
他狠心給了對面已經毫無章法可言的離岸一腳,然後飛身離開。
若是離岸有理智可言,自會認出與他對戰之人的身法,可惜離岸毫無理智。
他被憤怒痛苦沖昏了頭腦。
至親至愛的師兄死在了自己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開始胡亂看向周圍的兵卒,像一隻發怒的老虎,以最殘暴的身法攻擊所有的敵人,將他們砍的血肉模糊。
而一向眷顧卟安族的幸運之神卻在此刻消失不見。
「卟安族,我離岸與你們勢不兩立!」
正在帳子裡整理思路的一陌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突突的跳,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美術館裡於星要殺許海峰的時候。
一陌皺眉:「看來又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遠處,坐在奢華紋獸皮座上的河伯神秘一笑,「看來這一切,又快結束了。」
嘩啦—
一個玉杯被扔下,河伯百無聊賴道:「沒意思呦。」
軍帳外,離鏡幾乎要昏死過去,看著眼前的屍身,她顫抖著身子哆嗦,末了,離鏡竟然笑了。
「師兄,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快點讓大師兄醒來,不要逗我和一陌。」
離岸聞言更加悲痛,一陌也抿嘴一言不發。
離徽死了?
這個壞消息來得太過意外,太過…
一陌看向旁邊幾乎要站不住的離鏡,心裡很不是滋味。
任誰也不會想到,身手最好的離徽竟然會死在敵方的一位百夫長手裡。
這一刻,一陌感到悲涼。
北山觀,已經一死一瘋。
若是離徽再出了事,也不知觀主那把老骨頭還能不能扛住。
白髮人送黑髮人。
離鏡悲悽的哭聲傳進離岸的耳朵,他握緊拳頭,一陌能聽見骨頭交錯咯吱咯吱的響聲。
「離徽是怎麼…」頓了頓,一陌還是說了出來。
「他是怎麼死的?」
離岸睜開猩紅滿懷仇恨的雙眼,「死於敵方一位百夫長手裡。」
說完,他還慘痛一笑:「誰來,我竟覺著荒唐,那個人竟然比師兄還像師兄。」
一陌快速將頭扭過去提高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不想,離鏡卻撲到離岸邊上抓住他的手厲聲道:「報仇,師兄,一定要為大師兄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