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上一秒剛閉上眼,下一秒手機就震動了起來。傅斯恬難受地摸過手機,憑著本能關掉了鬧鐘。她難得生出想賴床的情緒,但是不行,今天是周五,一二節就有課,她必須起床了。
和往常一樣,她輕手輕腳地換好衣服、洗漱完,背著書包第一個出門了。路過1315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宿舍門還緊閉著,似乎裡面的人依舊在沉睡。
時懿今早起床一定也很難受。傅斯恬生出內疚。
她在食堂吃過早飯,第一個到教室,在時懿往常喜歡坐的第五排幫時懿和簡鹿和她們占了座,自己坐到了第六排等待。
七點四十分,尹繁露和雷伊琳她們陸陸續續地來了,教室人頭攢動,已經坐滿了大半的人。她們正琢磨著是一起到前排接受老師目光的拷打,還是打散了插到中間的各個空位上。傅斯恬朝著她們招手,指著第五排的最佳位置:「這裡……」
簡直是喜從天降,雷伊琳臉上笑出一朵花,連忙又蹦又跳地移動了過去,「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認斯恬為我最棒的朋友了。」她一隻手脫書包,一隻手握著傅斯恬的手深表感謝。
傅斯恬又好笑又不好意思。
後面的人也跟著過來了。祝墨站在椅子旁催雷伊琳:「你給我進去,別堵著。快點,我還要抄作業呢。」她扭頭拆台:「斯恬你別信她,她每天到處給人說,哎呀,你真是我最棒的朋友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個好棒棒呢。」
尹繁露跟著走進桌椅之間,一臉看透的表情問傅斯恬:「剩下的兩個位置是不是要留給時懿和鹿和的?」
傅斯恬垂下長睫,「嗯。」
「鹿和估計過會兒到,時懿說她早上第一節課不來上了。」
傅斯恬猛地抬頭。
尹繁露猜測:「估計是太困了吧,她昨晚好像出門了,半夜才回來的。」
傅斯恬頓時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扔進了沸糖水裡,又甜又難過,坐立難安。都怪她。
七點五十分,簡鹿和也到教室了,時懿果真沒有來。窗外西方經濟學的老師和別的老師有說有笑地往前門走了,傅斯恬忽然再也坐不住了,把書往包里一塞,提起書包就往後門跑。
身旁同學在叫她:「斯恬,你去哪呀?快上課了。」她也不作答,只揮揮手,趕在老師進門前從後門溜出去了。
她抱著書包站在教室外,像做了壞事一樣心砰砰跳個不停,臉頰在發燙,眼睛卻在發笑。她背上書包,逆著來上課的人流出學院大門,騎上自行車回宿舍。
路過食堂時,她停了車,要了一杯三塊錢的連鎖品牌豆漿和一份五塊錢的小蛋糕。回到宿舍,她接了熱水溫著豆漿,拖了一張椅子到樓梯間,對著1315的宿舍門方向坐著看書。
早晨的宿舍靜悄悄的,偶爾才會有一兩個同學穿著睡衣提著早餐路過,傅斯恬耐心地等候著。
八點半,1315的宿舍門終於有動靜了。
傅斯恬連忙從書中抬起頭,看見時懿背著身子在關門。
「時懿。」她尾音上揚。
時懿鎖門的動作一頓,偏過頭看見是她,微蹙眉頭,「你沒去上課?」
傅斯恬這才慢半拍地反應到自己在做什麼。「我……我忘記帶東西了,就先回來一趟了。正好聽繁露說你第二節才去,就想等你一起過去。」
漏洞百出的藉口,也不知道時懿信沒信。
幸好時懿只是盯著她兩秒,淡淡道:「那走吧。」
傅斯恬說「好」,又說:「你等我一下,我把椅子搬進去。」
時懿頷首,按了下去的電梯等她。
傅斯恬動作很快,電梯「叮咚」一聲開時,她正正好蹦到了時懿的身邊。
「給你帶的。」她把豆漿和小蛋糕遞給時懿。
時懿看她微微泛紅的小臉,心有點暖。
「謝謝,起晚了,本想到學院再買早餐奶的。」
傅斯恬梨渦漾了起來,「學院自助機裡面的都是冰的,空著胃喝不好。」頓了頓,她笑又斂了些,耷拉著腦袋再一次道歉:「對不起啊,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起晚了。」
時懿幾不可覺地輕嘆,「你要是再道歉,我耳朵就不太好了。」
傅斯恬愣了愣,抬頭看見時懿溫和的眼,心情終是放鬆了下來。時懿沒吃蛋糕,只快速地把豆漿喝完,取出紙巾擦嘴。
電梯到一樓了,傅斯恬細聲地問:「我們走過去嗎?」
時懿把蛋糕遞還給傅斯恬,反問,「你不騎車嗎?」
「你要坐嗎?」傅斯恬語氣雀躍。
時懿把空紙杯和紙巾都扔進電梯外的垃圾桶,「那你要帶嗎?」
傅斯恬唇角瞬間高高地翹起:「那……那我騎車帶你過去吧。」說著她加快了腳步,快時懿幾步跑出了宿舍樓去停車棚推車了。
時懿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不是上下課的時間,通往學院的路上幾乎沒有人,傅斯恬騎得平穩,時懿側坐著,依舊只揪著一點傅斯恬的衣擺。
四月的朝陽和煦,透過大片的棕櫚樹葉投下光,暖烘烘卻不灼人,舒服得人想搬上一把躺椅,閉上眼睛搖晃著,半睡不睡。
「時懿,你要是困的話,可以靠著我再眯會兒。」傅斯恬緊著聲線哄。
時懿「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作。
傅斯恬安靜了一會兒,輕聲道:「時懿,昨晚的面你都沒吃幾口,下次,我賠你一碗麵吧。」
「怎麼賠?」
傅斯恬試探:「我請你吃飯吧。」
「外面嗎?」
「都可以。」傅斯恬壓著心口的期待,「你要是想在家裡吃也可以。」
「那在家裡吧。」
傅斯恬雀躍了起來,「好,那就算我欠你一頓面。」
時懿發出一聲笑音,默認了。
傅斯恬放慢速度過下坡,耳朵有點熱,小聲地問:「那……那昨晚你答應我一起睡的事,能不能也作數?」
「嗯?」時懿疑惑。
傅斯恬臉頰燙得不行,「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舞會後,我們倆部門不是要聯合出遊,兩天一夜嗎?我能不能申請和你一個房間?」
這事啊。「可以。」
傅斯恬臉上的笑頓時比路過的滿園春光還要明媚。
身後的時懿似乎真的有些困了,騎過了下坡路,傅斯恬感受到時懿的肩抵在了她的背上,似有似無地依靠著她。
很輕的力道,很重的分量。有一種擁有了全世界的錯覺。
傅斯恬壓著歡快的心跳,騎得更緩更平穩了。
許是因為車速太慢了,兩人前腳剛進教室,後腳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第五排尹繁露她們依舊給時懿留著一個空位,但傅斯恬剛剛坐過的第六排座位上已經有人了。
老師蓋上保溫杯的蓋子,抬頭準備喊「繼續上課」了,傅斯恬連忙硬著頭皮小跑到第二排沒有人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準備回過頭看第五排的時懿,時懿的聲音卻在她身旁響起,「往裡面坐。」
傅斯恬側目,時懿微沉眉眼等著她,傅斯恬快速地往中間挪了一個位置。
這是她第一次和時懿做同桌。她已經習慣了注視時懿的背影,此刻用餘光偷偷打量時懿專注看投影的側臉、隨意擱在筆記本上可媲美手模纖纖五指,竟有種別樣悸動的感覺。
歡喜蔓延開來。
老師隨堂布置大家解一下課後練習的第三小題,等會兒抽同學起來回答。時懿依舊放著筆記本不動。
傅斯恬瞄了兩眼,忽然反應到哪裡不對——時懿的西經書呢?
說起來,時懿今天根本沒有背書包,只帶了一本厚皮筆記本和一支筆。她的書包呢?傅斯恬呼吸滯了一秒——在時懿的家裡!
昨晚她們收了早上的書一起去的,走的時候太急,時懿好像只抓了車鑰匙就出門了。
西經老師從講台上走下來,一副要巡視大家解題情況的模樣。
傅斯恬心一慌,連忙把自己攤開著的西經書拿起一挪,壓到了時懿的筆記本上。
時懿還沒反應過來,老師路過了她身邊,看了兩眼傅斯恬夾在書頁中解了兩行的作業紙,走開了。
時懿偏頭看傅斯恬,傅斯恬垂著頭一副認真解題的模樣。她的筆記本上,一行剛剛抄下的筆記被她反覆描黑加粗。耳根紅得厲害。
「老師走了。」時懿壓著聲音提醒。
傅斯恬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
該說她膽大還是膽小?時懿把書推到中間,「這門課,你分也多,不怕扣?」帶著點笑意。
傅斯恬軟軟地嗔她一眼,「你坐外面比較明顯嘛。」
時懿揚唇,不逗她了,上半身靠近了點傅斯恬,順手把題接著傅斯恬的筆跡解下去了。
傅斯恬身子也裝作自然地傾向時懿,看著中間的西經書,嗅著鼻尖若有若無的清香,視線落在她們連接在一起的兩種字體上,唇角怎麼也下不去了。
九點半下課鈴響起,老師準時下課。後面還有兩節大學英語的課,要換到下面兩層樓的小教室。大家都成群結伴地往教室外走,簡鹿和跑過來找時懿,傅斯恬慢吞吞地收拾書包,豎著耳朵聽她們講話。
「剛剛第一節課老師抽點了,你被點到了,快去找老師看看能不能銷記錄吧。」簡鹿和煞有其事的模樣。
時懿漠不關心,「點到就點到吧。」
簡鹿和挫敗:「哎,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不好玩。算了,走吧走吧。」
她挽起時懿的胳膊就要走。
時懿卻回過頭叫傅斯恬:「一起走吧?」
傅斯恬眨巴眼睛。這門課,時懿一貫都是和簡鹿和坐最靠右的兩人座位。
時懿頰畔露出一點清淺的笑:「我猜你這門課的分也多?」
作者有話要說:傅小兔嘰:時懿時懿,我還有別的課分也多噢。
時懿:嗯?
傅小兔嘰臉紅紅:你要不要我把那本書也分你一起看呀?
時懿:好。
傅小兔嘰羞答答地把書推過去——
《小兔嘰飼養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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