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的村民像是傳染病一樣飛速感染了所有村人,一聲聲呼喊和讚美,如同噁心的飛蠅在耳邊嗡叫。
三人只覺得心中一股子怒火燃燒。
村民呼喊聲越來越大,一條條血線從他們身上飛出,穿過黑霧凝聚在魚神身上。
祂那雙眼睛再一次顫抖,魚臉竟露出一絲詭異的滿意微笑。
賈仁驚恐的發現那些虔誠的村民此刻的身體如同祭壇上的舞者一樣開始發生不可逆的變化,魚鱗,魚頭。
像一場獵奇的化妝舞會所有的人類變成魚人,只有賈仁三人,荀語和村長還維持著原貌。大概是因為村民血液中都混有魚神之血。
「就是這個時候。」村長的聲音突然響起。
荀語點了點頭,手上開始有一點點星芒浮現。
遠處村莊頓時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聲。一道道煙花升騰而上。這正是村長交代荀語所做的準備,村子裡的每一尊魚神像此刻同時炸裂開來,飛濺的木刺穿透紅布,一座座神祠中的魚神塑像從中裂開,一道漆黑的身影猙獰地從裂縫裡窺伺世間。
數十年的布局此刻終於浮現,不知何時,村民所祭祀的魚神像就被掉包,其內部偷偷藏著黑影,吸納著眾人的信仰,吸納著魚神血脈信徒的信仰。信仰之污,早就開始。
村民的異變頓時停滯,一個個如同沒電的玩具。魚神那雙即將睜開的眼被一條條隱藏在村民血線中的黑線纏繞。
「啊啊啊!!!!」一道悽厲的叫聲在魚神口中響起。
村長此刻渾身黑霧縈繞,像一把利劍一樣直直地躥向魚神。黑霧將魚神信仰污染,此時的村長再也不是魚神神使,而是一手策劃了所有的褻神者。
荀語在手中星光閃耀後,轉身和賈仁說:「保護好自己和家人,隱藏在村民里,如果遇到危險,之前給你的道具,扔出去。」
說罷也沒有等賈仁三人回話就和村長一樣飛躥上天。
賈仁三人看著空中一道道流光閃現,悄悄的走進村民里。
天空之上,血色的魚神被一條條黑霧纏繞,不知道是因為還未完全甦醒的緣故,祂每一次都的反擊都是被動出手。
荀語和村長一者揮舞冰藍色雙刃,如同一朵凌厲的冰花盛開在魚神身側,一者散發著黑霧緊緊的籠罩在魚神周圍。
魚神雖不能主動出擊但每一次擊中後的被動反擊的力量讓人心驚,血色的光線輕而易舉地劃破黑霧,冰花只能躲避,一但被擊中,碎裂是必然的歸途。
但好在荀語和村長躲避及時,半天下來,兩人都沒有受傷,反倒是魚神被黑氣籠罩的只剩下一雙眼睛。
在下方的三人根本看不出上面發生什麼,只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在不斷累積。
天空中魚神的表面已經被黑霧完全籠罩,幻化的人形也被荀語用刀刃擊碎。
看樣子似乎勝利就在眼前,但裂開的魚神如同藏有珠寶的盒子,在裂隙間竟然有紅色絲線伸出。
禁錮著的身軀也在紅線伸出後開始有擺脫黑霧的趨勢。
「祂要強行甦醒了。」村長看著那不斷破裂的身軀,表情變得更加凝重,黑霧翻湧的更加猛烈。
荀語雙刃飛舞速度加快,漸漸已經無法用人眼捕捉 。
「你弒神的後手呢,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荀語那生氣的聲音傳來帶著凜冽的寒意。
村長依舊揮舞著雙手,從不知名的地方不斷引來黑霧。
「不急,後手已經在準備了。」說完這句話村長的身影與黑霧融為一體消失在天穹中。
荀語感受不到村長的氣息,但面對魚神逐漸甦醒,她也只能不斷的削弱其力量來延緩其速度,不能也無法去追究村長此刻消失的緣由。
一朵朵冰花瘋狂生長,荀語裙舞如水,長發如雲散開,眉間憑空生成一片雪花,瞬間刺骨寒意向四周蔓延。
魚神周遭空氣似乎都被寒意逼得停滯,復甦的速度明顯變慢。
但同樣變慢的還有荀語的速度,靈活的身姿現在如同冰雕一般變得僵硬麻木。
「狗東西,你的後手再不出來,老娘我拼死也要把你給拉上!」荀語突然大罵,天池仙子瞬間落入凡塵。
此刻磨磨唧唧的村長緩緩出現,背後一道長長的黑影站立。
它仿若自帶一種讓人昏睡的魔力,當它出現後,呆愣的村民和即將復甦的魚神同時閉上了雙眼。
甚至就連荀語也差點難以抵抗困意襲擾,在場的只有賈仁三人在筆記的關照下保持清醒。
村長的舉動沒有停止,一道道黑霧從四周蔓延,又一次籠罩住了神靈。
「荀小姐,趁著魚神昏睡,請給他最後一擊吧。」村長語氣誠懇 態度謙卑讓人感覺如春風般舒適。
荀語眉間雪花轉動,以刺骨的寒意抵禦困意襲來。
沒有說話,荀語的雙刃在空中勾勒出絢麗的冰花,一片片冰棱閃耀著凜冽的寒意,飛身進入濃霧。
霧氣翻滾,如海浪如林濤。清脆而富有節奏的刀鳴聲從黑霧中傳來。
計算著時間,村長抬頭看了一眼黑霧,嘴角噙著笑意。
「多謝,荀小姐,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說罷,旁邊黑影突然生出一雙眼睛,猛地睜開,困意一掃而空,困住魚神的濃霧中瞬間伸出血紅觸手。
似泥沼般將荀語圍困,村長竟然在關鍵時刻,撤去了黑影的催眠之力,魚神雖未徹底甦醒,但本能向著最近的荀語發出猛烈的反擊。
一條條觸手拽著荀語,絲質長裙早已破損,冰霜般潔白的軀體也染上了血跡,那看似軟趴趴的觸手卻如同世間最堅韌的繩索,一刀刀冰刃根本無法劈開這牢獄。
「老東西,你大爺的,敢算計你姑奶奶我,嫌命長了,還是活膩歪了。」一聲聲怒罵從黑霧中傳來,包含著對村長親人和未來的問候。
然而村長卻熟視無睹,依舊帶著淡淡笑意,似乎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一道道刀光閃爍著無邊寒意,儘管荀語的體力遠超普通人,但長時間的揮刀也讓她精疲力竭。
此刻條條觸手如索命的鐵鏈不斷地向她揮舞,而面前那已經開始甦醒的魚神更如閻王般等待著她死亡的到來。
「艹,老娘就知道你不可靠,但沒想到你竟然在這時候背刺我,看來你是真的瘋了,難道你不怕魚神的報復嗎。」
「荀小姐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村長的聲音終於回復荀語,語氣透露著自信。
「瘋子!」荀語停止了對村長的咒罵,開始思考著如何脫困,魚神此刻已經甦醒。
巨大的眼珠從魚神破爛的身軀脫胎而出,恐怖的能量不斷醞釀。
「艹!」只有這一個辦法了,荀語長嘆一口氣,雙刃合併,眉間雪花瞬間擴大。
「天地唯茫茫。」
一道刀光似乎劈開了時空,從遙遠而至,又從過去而來。去往未來,去往無垠。
劃破魚神向無限蔓延。
啵的一聲,魚神如破碎的寒冰寸寸破裂,而荀語周遭被寒冰迅速覆蓋。
嘆了口氣,就瞬間被寒冰包裹,陷入了靜止。
外面只見一道刀芒劃破了黑霧,劃破了天際,讓人驚詫又震撼。
賈仁三人目光中只剩下一道刀光貫穿天地。
「不愧是我對抗魚神的底牌,真讓人出乎意料。」村長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樣的能力確實值得讚揚,從一開始村長就將荀語算計到自己的計劃里,真是個瘋子,為了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越強大的能力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就越強大,此刻的荀語被強大的寒意所冰封,喪失了行動能力,如果無法通關那就可能一輩子被封印在自己製造的寒冰中直到死去。
「多謝你的付出,讓我的計劃無比順利。」
黑霧之中,魚神的身軀只剩下瞳仁還在閃爍,村長散開黑霧,看著那虛弱的魚神,手指輕輕地拿捏住不斷顫抖的瞳仁。
一道道血線從瞳仁延伸向村民,此刻皆被村長收入囊中。
「順利,順利,真是意想不到的順利。佑互者果然不愧是最好心的組織,甘為他人做嫁衣的荀小姐,我一定會在夢裡深深地感激你。」
「接下來,諸位,請見證新神的誕生!」
高傲的村長終於撕下了偽善的面具,鄙夷的目光看向眾人,他甚至不屑於對賈仁等人進行處置,甚至還要在他們面前登神。
【篡神】
村長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種奇怪的發音在四面八方響起。
頓時間,天地異常安靜。
黑色的黑影如同穹頂一樣籠罩在魚神身上。
一股股濃郁的黑霧竟然從魚神身體內部冒出。
下方的祭壇上的畸形舞者開始扭動,一些雜亂的音樂沒有節奏的響起,如同噪音般。
海面翻湧的越發劇烈,像是雷聲般轟轟作鳴。
被包裹的紅色魚神開始不斷掙扎,但纏繞在其身上的紅色絲線如同枷鎖般讓祂的行動不斷終止。
黑影不斷濃郁,突然間雜亂的音樂被一聲聲風鈴聲代替。
「叮鈴鈴~」
祭壇上的舞者瞬間停止扭動,一股強大的力量控制了所有村民的身軀。
狂熱的鮮紅雙眼閉上了,此刻迎接的是黑暗的時代。
舞者如同慶祝的鞭炮,啪嗒一聲,接二連三地在祭壇上爆裂。
血色污濁了黑色的祭壇,中間的血石卻被黑色污染。
此刻魚神和黑影都在不停振動。
一道道血符從村長身上飛出,身後的黑影盤坐在天空之上,瞳仁的血線被染成黑色,長時間的竊取信仰,此刻終於成功將對魚神的崇拜變成了對黑影的迷信。
村中,一片片紅布飛揚,如同魚鱗般脫落,魚神像內部,一尊尊漆黑的瘦長木雕徹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