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裝睡

2024-08-22 17:44:37 作者: 林疏放
  季蔓下了樓,一眼就看見坐在落地窗前的江執,他背對著她。她從醫藥代表里拿出燙傷藥,就慢慢地走向他。

  越來越近,江執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身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後轉過了身來,就看見季蔓站在他的面前。

  「蔓蔓。」江執看著她,有些無措地喊道。

  季蔓看了他一眼,就又走到沙發處坐下,對他說道:「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依舊是不咸不淡的。

  江執抿了抿薄唇,聽話地轉動著輪椅朝她的方向駛去,幾秒就到了她的面前。

  他看著神色冷淡的季蔓,把手中的玫瑰花遞到她的面前,低沉著聲音說道:「送給你。」

  季蔓從他轉身就看見他手中一直拿著的玫瑰花,想著這應該是他在花房裡摘的。一時間沒有說話,也不去接面前的花,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視著。

  江執見季蔓沒有接過花,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並沒有把花收了回去,而是一直維持著送花的那個動作,直直地看著季蔓,眼裡滿是執拗。

  終於,季蔓接過了他手中的那枝玫瑰花,但接過花卻垂下眼來不去看他,整個過程沒說一句話。

  她因為要給江執的手塗藥,就把接過的玫瑰花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隨後仍淡聲說道:「伸手來。」

  江執看著她把花隨意地放在茶几上,臉上沒有任何的一點表情變化,像是不耐煩地把花扔掉。他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並沒有把手伸出來,而是啞著聲音問她:「你不喜歡嗎?」

  聽到他的話,季蔓看了眼桌上的玫瑰花,花才摘下來不久,還很是鮮活,嬌艷欲滴。

  她最喜歡的就是玫瑰花了,更何況這是江執送給她的,怎麼可能不喜歡?但她現在還生他的氣,於是就沉默了,不說喜歡也不說喜歡。

  她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伸手。」但江執仍緊緊地看著她,沒有伸出手,非要個答案。

  看著很是執拗的江執,季蔓心裡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幾秒後,放輕聲音對他說道:「聽話。」

  似乎是她這句話起了作用,江執看著她,幾秒後伸出了自己被燙傷的那隻手。

  季蔓見他終於伸出了自己的手,就拉過他的手,擠了一點藥膏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塗抹起來。沒多久季蔓給他上好藥,就起身離開了,只是這次江執沒有拉住她。

  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上那隻玫瑰花,花孤零零地躺落在空無一物的茶几上,像是被人故意遺棄似的。

  江執直直地盯著那隻玫瑰花,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那隻玫瑰花拿了起來,在手中端詳了幾秒,隨後臉色一凜,將玫瑰花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既然是她不喜歡的東西,那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視線一轉,看著垃圾桶中的花,他不禁想到,那她要是不喜歡他了呢?他要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不會的,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江執臉上一變,眼裡是越來越深的暗色。

  等季蔓放好藥回來,江執已經不在客廳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往茶几上看了一眼,就發現放在茶几上的玫瑰花不見了。

  她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別處,都沒看見那枝玫瑰花。她下意識地想到,是被江執拿走了嗎?

  直到吃完飯的時候,再看到江執,季蔓也沒有問出口那枝玫瑰花到底去哪呢。她悶頭吃飯不說話,江執只是看了眼她,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江執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一言不發地轉動著輪椅往書房駛去。看著江執放下碗筷,季蔓紅唇輕啟,原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江執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紅唇又重新閉上,最後什麼話也沒說,突然沒有了什麼食慾,也把手中的碗筷放下了。

  心裡突如其來地生了一股悶氣,鬱積在心裡,久久不肯散去。同時,陰沉的天也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傾盆大雨,煩雜的雨聲更讓季蔓心中的鬱氣更甚了。

  夜色越來越深,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架勢,反而越下越大。臥室很安靜,季蔓耳邊儘是雨滴敲打窗戶發出來的聲響。

  一晚上江執都待著書房裡,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心裡莫名賭著一口氣,不高興的人是她,他生什麼氣,於是一晚上也沒去書房看過他。

  江執在書房那麼久了,肯定是為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又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快指到十一了,見他還是沒有回來。


  她柳眉微蹙,有些埋怨地想到,時間都這麼久了,還不回來休息,眼睛是不想要了嗎?

  心裡還想著江執,意識還很是清醒,並且沒有江執在,她躺在床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在指針終於指到十一的時候,她聽到了門口處傳來了輪椅碾過地板發出來的摩擦聲,是江執,季蔓立即想到。

  不知怎麼想的,她立即窩進被子裡側身躺好,連忙閉上眼睛裝作一副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閉著眼睛,其他的感官就會更加清晰,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聲音越來越近,隨後一側的位置微微下陷,那具熟悉的身體躺落在了她的身後。

  「啪!」的一聲,臥室里的燈被關了,聽到關燈的聲音,季蔓忍不住悄悄地睜開了眼,就發現房間裡一片漆黑,床頭的小夜燈沒開,安靜暗黑的臥室里只聽得見窗外傳來呼呼的風聲和噼里啪啦的雨聲。

  半晌,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沉喑啞的聲音:「蔓蔓。」

  聽到江執喊她的名字,她就連忙閉上了眼睛,不說話身體一動不動地。

  片刻後,江執真的以為季蔓睡著了,就貼近她從背後把她整個人抱住了懷裡。季蔓猝不及防地被抱住,身體頓時僵硬了一瞬,但又很快地恢復了自然。

  下一秒,江執並不滿足這樣,得寸進尺地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蹭了蹭,壓低聲線在她的耳邊一聲聲地近乎呢喃含著她的名字:「蔓蔓、蔓蔓……」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上,瞬間引起皮膚的一陣陣顫慄。季蔓垂在身側的手抓緊了床單,緊咬貝齒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發生一點點異樣。

  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江執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埋在她的肩頸處,銳利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在黑暗中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他沒有拆穿她,依舊牢牢地抱著她,埋在她的頸窩處,喑啞著聲音說道:「我乖,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氣了。」

  他像只黏人的大狗,不停地蹭了蹭去,蹭得季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還說自己乖,依她看來,最不乖的人就是他了,她倒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幾秒後,他微微闔上幽深的雙眼,把人抱得更緊了些,拖長了聲音說道:「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低沉的聲音里儘是落落的失落。

  季蔓的心頓時軟了下來,她背著他,不去看他,就能想像出他一臉落寞的表情。

  她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明明是懲罰他,到頭來也不知道是懲罰的誰?

  江執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在開口說話了,臥室就又一次陷入到一片漆黑寂靜中。

  季蔓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就是背後傳來的一陣陣熱源以及打在脖頸處的溫熱氣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知過了多久,季蔓突然動了動身子,轉過身面向江執,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鑽進了他的懷裡。

  江執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身體頓了頓,不敢有任何動作。季蔓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鑽進他的懷裡,如以往一樣,埋在他的胸口處,手輕輕拉著他胸前的衣襟。

  片刻,見季蔓就這樣乖巧地待在他的懷裡,他這才伸出手試探性地摟住了懷裡人纖細的腰肢。摟住之後,見懷裡的人沒有什麼反應,就又得寸進尺地把人摟緊了。

  季蔓不知道江執是有什麼毛病,每次睡覺都要把她抱得很緊,索性自己也習慣了。放空了思緒,鼻尖是他身上獨特的木質冷香,聞著熟悉的清香,季蔓的意識也慢慢地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胸口處傳來清淺平緩的呼吸聲,江執這才確定,她這次是真的睡著了。他微微低頭,在她的額頭處,輕柔而又珍重地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離開之際,他的薄唇微微動了動。

  幾秒後,一聲低不可聞地呢喃聲在漆黑的臥室里響起,只是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遮蓋了那不甚明晰的呢喃聲。

  ——

  昨夜的雨下了一夜,外面還是一片濕漉漉的。因為這場雨,連帶著前幾天的燥熱也消散了不少,早晨的風一拂過,院子裡的空氣中就帶著雨後泥土植物特有的味道,並不難聞。

  季蔓一早醒來,床上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她摸了摸身側了溫度,已經涼了。也不知道江執是什麼時候起床的,想必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她坐起身來,手臂舒展開來,身體向後仰了仰,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待意識也差不多清醒了,這才趿拉著拖鞋往洗手間走去。

  等洗漱好,季蔓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環顧了一周,客廳空無一人。她又走到書房,書房裡也依舊沒有看見江執的身影。

  站在書房,季蔓眉頭微蹙,不在客廳也不在舒服,這一大早上的,他去哪裡了?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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