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禮尚往來
今天中午，王家村的上空飄著濃濃的肉香和骨頭湯的香味兒，全村的狗把口水都快流幹了，饞的嗷嗷叫。
剛吃過午飯，村長便帶著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來到了明月家。
村長拿出一個用黃紙裝訂成的小本本遞給明月，「明月啊，豬肉分完了，咱們村一共五十六戶，每家都分了二斤肉呢，骨頭不夠分就混著狼肉一起，倒也算是分得夠平均，這是帳簿，你收著，跟上次借給你錢的那個名單放一起，這以後都是你家的人情往來。豬下水給你送來了，已經洗乾淨了，還有板油，那一桶是豬血，你不是說要灌血腸麼，我還特意給你留了二斤五花肉，已經讓你兩個嫂子幫著做成了臘肉，剛好你把這些豬下水吃完了就能吃臘肉了，給你留了五塊大骨頭，你家喝湯的人多。你看留幾塊在外頭？剩下的跟臘肉一起就讓我家你哥給你放井裡，留著慢慢吃。狼皮什麼的，你王大哥明天去鎮上幫你賣。」
村長家的大兒子很是憨厚，他端著臘肉和骨頭就往角落走。
「妹子，我知道你家的井在那兒，你娘當年就為了讓你在夏天能吃上涼快的瓜果才挖的，我當時還來幫忙了呢，這說起來還真的好久沒來你家了。我先給你留一根大骨頭在外面，剩下的都給你放進井裡，你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取。」
村長家的大兒媳則是快步到明月身邊壓低聲音說：「我們偷偷給你留了三大根排骨，你留著慢慢吃，你家這兩個小叔子和你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得吃好，對了，別讓別人知道，免得他們說公爹偏心分東西不公正。雖說大家不會搶你的，但是咱們村有幾個婆子愛說，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聽著他們叨叨也心煩不是？」
村長家的老二和老二媳婦則是把提著的桶放到了院子。
老二媳婦說：「對了，明月，你王大哥家正在做肉醬呢，說等下給你送些過來，等你種地忙起來，剛好用肉醬下面吃，你家的東西都賣了，等下他家你嫂子過來跟你算錢，讓你放心。」
老二則是問：「明月妹子，你這豬血和腸子怎麼處理？我幫你，剛剛殺豬的這身衣服沒換，等幫你忙活完剛好回家洗漱。」
今天中午有些熱，明月讓兩個小叔子吃了午飯先回家去午睡了，明月剛給牧雲開餵完米湯，看見幾人這麼熱絡，她都有些不會了。
她把空碗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招呼村長坐，然後到一邊跟哥哥嫂子們說話。
「大哥，行，留一根骨頭，夠了。大嫂，謝謝你們了。二哥，麻煩你幫忙灌血腸，我告訴你方法，這邊交給你，我去給豬大腸和肺、腰子改刀，你們晚上都來我家吃，再叫上王大哥一家，這段時間多虧你們幫忙。」
村長拉住明月，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啊，你打的野豬和狼全都給我們分了，足夠表達謝意了，我們不能來你家吃，一是我們人太多，麻煩你做飯，費時間不說主要是費糧食，二是，我們都來你家，被別人家看見了會有想法，說起來他們大伙兒也都幫了你的；這樣，你等一下做幾道菜，我們一樣拿回去一點，就當是在你家吃了，聽我的，跟你王大哥家也這麼辦，他家的菜我幫你給他送去，然後，你該去地里就去地里。還有，以後打獵可不行你自己進山，記得叫上村裡的漢子們，雖說靠山吃山，只要勤快就餓不死，你性子要強想爭一口氣，我們知道，但是你不能自己進山去冒險，而且，你看看，你打回來的獵物都分給大家了，以後打獵合該著每家都出一份力，我的話，你一定記住了！」
明月笑著應下，然後就去做菜了。
她做了爆炒腰花、夫妻肺片、溜肥腸、煮了血腸，給村長家和王大哥家各裝了一份。
村長一家五口是咽著口水提著食籃回家的。
村長回家就指著兩個兒媳送進廚房的食籃對老婆子說：「你看看，這是明月的手藝，要不是中午吃豬骨湯吃得很飽，我真想再吃兩碗飯，她像她娘，這心啊特別善，拿咱們都當一家人，有啥都惦記咱們，人也聰明，只要是伸手去做的事，哪件都做的特別像樣兒，有了她給的菜，咱們一家人晚飯都能趕上過年了。豬頭烤好了沒？你快去把烤好的豬頭肉和豬耳朵切一盤子給明月送去！我剛剛跟隔壁老王家說了，豬頭肉咱們兩家就少分些，說啥都得讓明月嘗嘗。」
村長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吩咐大兒子道：「老大，你帶著你媳婦去各家通知一下，下午一起去幫明月翻地。拿了人家的肉不能白拿，他們每家分到的東西可都值半兩銀子呢，咱們家還得了明月丫頭額外的照顧，你們哥倆等下都帶上媳婦一起去幫忙。」
王嬸子正在家裡做皮凍，她看看灶台上明月給拿的菜，想想剛剛讓大兒子送去的一碗肉醬，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家小氣了，「老頭子啊，隔壁村長不是說，豬頭肉烤好了得給明月分點兒嘛，你等下跟他們家誰一起去明月家走一趟，這皮凍你找個小桶給明月裝去，還有咱家的肉醬，你再給明月送一碗去。」
王大叔看見明月帶著小叔子們上地了，於是跟村長的二兒子一起提著桶和食籃直接追著到了地里。
「明月丫頭，你嬸子非要給你送來，我晚一刻她都不高興，就生怕一會兒誰去我家串門把你這份兒皮凍給霸占了，還有一碗肉醬，你嬸子說你最愛吃她做的醬了，若是不夠吃你就叫你家小三再去我家拿，那豬頭肉是我們兩家一致同意給你送的，你就收著。給，你回家送一趟吧，我替你翻地。」
「謝謝王大叔，謝謝嬸子，謝謝村長大伯和二哥，可夠吃了，我這個春天都不用為做飯發愁了呢，你叫王嬸子別再送了，你家一共也沒分到多少肉，肉醬還給了我兩碗。」明月接過食籃，很是謝了一番，雖說肉醬里是摻了蘑菇的，但一共就分了二斤肉也做不了多少肉醬，王大哥家人口還多，剩下的怕是也不夠吃幾頓的，明月想著明日進山抓點野雞兔子什麼的給他家送去兩隻，而且也不能真的讓王大叔幫自己家翻地，畢竟王大哥他們兄弟兩個現在都不讓老爹下地幹活了，她若是讓人家的老人來給自己家幹活那得多大的臉，於是她指揮牧雲天去把食籃和桶送回去。
「我婆婆中午吃得不是很多，剛好讓她嘗嘗新鮮吃食，沒準她喜歡。王大叔，二哥，你們跟小天一起幫我把東西送回去，交代一下小天這吃食都要怎麼存放，勞煩你們了。小天，記得到家後請王大叔跟二哥喝口茶！」
牧雲天樂顛顛地接過明月手裡的食籃，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大叔，王二哥，麻煩你們了。」
「嫂子，嫂子，你快看！」
剛送走送菜的，接著又來了一群幫忙的。明月順著牧雲河驚悚的眼神看過去，一下就笑了。
牧雲河簡直是丈二和尚，「嫂子，他們的地都種完了，他們扛著鋤頭出來作甚？還有，他們是齊齊朝著咱們來的。嫂子，我最近可什麼壞事都沒幹啊！他們要是來冤枉我的，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明月斜睨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放心，他們不是來找你的，他們是來幫忙的。」
牧雲河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可是，嫂子，他們為何今日下午才來？咱們的地都快開完了！」
明月拍了他一巴掌，「行了。閉嘴吧！你還得寸進尺了！為何今天下午才來？因為禮尚往來。之前人家也不知道你們牧家是個什麼德行，不知道值不值得幫，尤其是你，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幫出個麻煩來？！之前我也沒向他們求助，如今大家應該是覺得咱們的表現都還行，這就都來了，記住，要想別人對你好，你自己得先讓人家看見你火熱的心和你的真誠與善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可深奧得很呢！對了，說起學問，我想起來，貌似從我認識你們兄弟兩個起你們就沒讀過書更沒寫過字，等種完了地，你們大哥也快好了，到時候要跟他商量一下你們讀書的事情，年紀輕輕的可要多讀書。」
牧雲河抓抓腦袋，弱弱地說：「可是，嫂子，讀書還要花錢，而且花的還不少呢，我跟三弟從小見書就困，我們是考不上功名的，到時候你的錢不是白花了麼！」
明月在牧雲河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你也不小了，咋一點志氣都沒有！還有，誰說我讓你讀書就是非要去考取功名了？讀書了才能明理，明理了才能把人做好，將來做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牧雲河疼得嗷嗷直叫，「行，嫂子，你鬆開，我知道了，都聽嫂子的。我上前去迎迎鄉親們。」
說話間，鄉親們已經來到了他們家的地頭兒。
見牧雲河奔著鄉親們跑去，明月也跟著上前把大家迎進了地里。
村長的大兒媳帶頭兒，招呼身後的青壯年們，「來，手上的叉子鋤頭都動起來，他們家還剩三畝地，咱們每人兩下就能幫她家把地翻完了。看見那邊沒？等一會兒在她家地頭兒那再給挖出個糞坑，這剛開出來的地需要肥，他家得漚肥，用上了肥莊稼才能長得好。」
大家齊聲吆喝，「得嘞！明月，你就瞧好吧！」
兩百多人，沒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三下五除二就把活兒都給幹完了。
「各位哥哥嫂子，請回！剩下地頭兒和糞坑邊緣的小活兒我們自己解決。今日多謝了，等忙完了，我請大家吃肉喝酒!」明月看著很多人都停了手上的農具，她看一眼便知是大家嫌棄剩下的活兒太小，這便謝過大家，讓他們回去。
牧雲天送東西回來的有點慢，他回來的時候眾人已經慢慢散了。
牧雲河笑嘻嘻地把眾人送到地頭兒。
牧雲天對明月有些小抱怨地說：「嫂子，這麼輕鬆就幹完了，你咋不早讓他們來幫忙？」
明月把手上的鐵杴遞給牧雲河，順手賞了牧雲天一個暴栗，「你以為求人簡單？輕易別求人幫忙，把人情留著，等到有大事的時候再去求人才好使。若是你隔三差五去麻煩人家，再好的性子都會煩你的，到你遇到大事的時候人情都用得差不多了、大家也煩你煩的差不多了，到時候誰還會幫你。再者，大家之前幫我那是看我娘的面子，他們懂感恩，我卻不能攜恩以報，要想過得好得靠自己的能力，這樣才能長久。」
「哦，對了，小天，娘在家做什麼呢？她還是不吃東西嗎？」
牧雲天笑看著明月，「嫂子，娘把一盤子皮凍都吃了，她還喝了一碗粥，就著肉醬吃了兩個饅頭呢，你不用擔心。」
明月問完就後悔了，因為小萌告訴她，她那個作妖的婆婆吃飽喝足有了力氣此刻正在爬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