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明月還是有些不放心,「牧雲開,真的不把那位的真實身份告訴爹?」
牧雲開把懷裡的人摟的緊了些,「咱們不能說,那位每天跟爹和麥蒙待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咱們多,咱們怎麼說?說咱們開了天眼發現的嗎?小心你的小馬甲不保。」
空間裡的小萌托腮搖搖頭,「哎,坑爹的。」
「是老主子,不是老主子,是老主子,不是老主子……」
昏暗的油燈下,麥蒙坐在炕稍,靠在牆上,雙眼無神,手裡拿著一根狗尾巴草,一根一根地薅下上面的毛,同時心裡默默地念著。
他希望不要像他想的那樣,老秦不會是老主子的,老主子再怎麼失憶應該也不會忘了主子啊,可萬一真的是,那他每天讓老主子去鋤草餵豬,等老主子意識恢復了還不剁了他啊!但是,那個秦夫人應該就是昭國大長公主無疑,那按照收集到消息推測,跟她在一起的應該不會是別人啊。
「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牧啟坐在炕頭,瞳孔也已經無法聚焦,以麥蒙同款姿勢,一根一根地數著狗尾巴草的毛,同時祈禱著,祈禱著老秦不是陛下。
在偏僻角落的一個房間裡,秦夫人問道:「你真的不跟他們表明身份?我看他們都開始懷疑了。」
老秦看了一眼秦夫人,「沒事,我就說你被嚇壞了,這才失手拿起了劍。咱們還要在這繼續觀察牧啟對我的忠心,暫時不能說。」
表面這樣說,他內心卻是在想:我怎麼表明?說給他們餵了幾個月豬的人是大涼國君?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皇上決定狗一狗。
於是,第二天,這個聯排土坯房前的氣氛就特別的詭異。
一大早,王大嫂子就扯開嗓子喊:「秦大嫂,來給我燒火!」
王大哥喊:「老秦,小秦,出來,該餵豬了!」
坐在炕上喝水的牧啟和麥蒙齊齊一口水噴了出來。他們慌慌張張的跑出屋。
牧啟一把搶過王大哥手裡的水桶,「我去餵豬,老秦的病才剛好,不能勞累。」
王大哥:「……」不能勞累?那前幾個又餵豬又鋤草的怎麼沒事兒?
麥蒙一溜煙鑽進了廚房,「王大嫂,我來燒火,秦夫人昨晚嚇壞了,讓她休息。」
王大嫂子點點頭,「嗯,也對,我當時也嚇壞了,不過我是抖得厲害,都站不穩,沒想到秦嫂子的反應那麼激烈。」
站在屋檐下的明月和牧雲開對視一眼,默默無語。
吃過早飯,陳鵬掐著時間過來接盧夢涵去侯府,他還帶了四個馬車,專門運那些黑衣人的屍體。
他路過老秦和秦夫人的身邊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笑著問:「秦嬸子,你之前說的要買什麼樣的花盆來著,還有,秦叔,你說豬槽子壞了,要買多大的?等我回來給你買回來,省得你們自己跑一趟。」
牧啟和麥蒙異口同聲地說:「陳鵬,把他們夫妻帶上,讓他們去城裡逛逛,他們昨晚受了驚,得出去散散心。」
小張訕訕地上前,「麥管家,我也受驚了,我也想去散散心。」
還沒等麥蒙回應,牧啟大手一揮,說道:「好,去吧,那你自己趕車,帶著老秦他們去轉轉,不急著回來,啊,記得去喝喝奶茶,吃點串串香,他們喜歡清淨,把他們帶去十里香的包間,咱們自己的店,記得不能收自己人的錢,可以白吃。」
老秦皇帝攥拳:「……」牧啟,我懷疑你在內涵我,可是我沒證據。
王大嫂子摘下圍裙,塞給王大哥,「你在家看家,我跟著去店裡看看,有些時間沒去了,不知道後廚那邊手藝有進步沒。」
正午時分,十里香內人滿為患。
老秦和秦夫人坐在包間裡,手邊放著奶茶和小蛋糕,品嘗著王大嫂子親手給他們做的串串香和麻辣燙,吃得心情大好。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門鑽了進來,然後將房門反鎖,動作一氣呵成。
牧啟動作乾脆利落,單膝跪地,抱拳行禮,神色鄭重,聲音壓的極低,臉上卻掛著滿滿的悲慟和自責,「陛下,您什麼時候來的?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陛下啊,是臣無能沒能辦好您交代的差事,但是臣一聽說陛下失蹤了就快馬加班過來尋人啊,臣能力實在有限,臣來遲了,讓陛下受苦了,還好您今天出現在我兒媳的店裡被我及時發現,我這就帶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老秦皇帝:「……」
他都懵了,攥著一個串串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這也沒換衣服啊,他又摸了摸臉,易容也還在,牧啟這小子難道失憶了?不記得剛從他們家出來的那個老秦了?
這時,敲門聲猝不及防地響起,同時門外傳來麥蒙壓低的聲音,「大人,老秦和秦夫人不見了,我們懷疑是被暗中的某個勢力給抓走了,我家主子請你幫忙去救人。」
秦夫人公主殿下剛喝了一口奶茶,想著這是牧啟跟老秦之間的事,她不摻和,聽了麥蒙的話,差點被一個珍珠給噎死。她低頭看看自己,她什麼時候被抓走了?
聽見屋子裡劇烈的咳嗽聲,麥蒙站在門外摸了摸鼻子,靜候裡面的佳音。
等老秦和秦夫人抬首挺胸,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牧啟還用極低的聲音跟麥蒙交代,「這是兩位貴人,老秦和秦夫人就是為了幫他們打掩護才提前離開了,好讓這二位用他們的身份繼續待在這,讓你家主子放心,我已經派人把老秦夫婦安全送回家了,不過你跟明月說,這二位答應了,老秦欠的醫藥費,這二位給出。」
剛一隻腳邁出門檻的皇上一個趔趄身子一晃,他回頭冷冷地瞥了牧啟一眼。好小子,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麥蒙默默擦了擦滴在心口的冷汗,心想:老主子啊,你是真的狗,這一套說辭和辦法也就你能想出來。
他們去買了豬槽子和花盆,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回了家。
路上,麥蒙想想今天老主子的神操作,深感自己的不足。老主子當時把他拉到後山的小樹林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就已經讓他震驚的無以復加了,再說完這個「偷梁換柱」的計劃,他當時直接給跪了,而再看看老主子,一番操作下來,還是那麼鎮靜自若。
王大嫂子也聽牧啟說了「偷梁換柱」的事,對新的老秦和秦夫人恭敬了很多,她坐在車上嘆息一聲,「哎,我還沒跟秦嫂子處夠呢,她養花的技術是真的好,可惜了,以後沒機會學了。還有老秦,他真的很會餵豬,他來了之後咱們的豬都比之前上食,冬至殺的那個豬真的是膘肥體壯,我也是今天才聽後廚說,店裡用了那一副豬下水做了菜,那日的顧客都說吃完了感覺自己威武霸氣了許多,都能直接上陣殺敵了,沒了老秦,咱們的豬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想他想瘦了,咱們再也養不出天蓬元帥了。」
麥蒙和牧啟齊齊一抖,差點從車上栽下去,心想:王大嫂啊,你可別說了,還天蓬元帥,你真的想讓皇上繼續給你餵豬不成?那得是什麼豬才能有那福分。
誰知,皇上卻笑了,「好,我之前也餵過豬,沒事的時候可以教教你們的人怎麼餵。就是不知道這樣給不給工錢啊?」
聽到皇上那個「啊」的尾音特別長,牧啟一個激靈坐直身子,「算,必須算,您是貴人,指點一二已經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會按照諮詢顧問的市場價給您開工錢的,按照小時付費,哈哈哈。」
昭國大長公主說:「王嫂子,我也會養花的,我沒事的時候也能教你,倒是咱們種出的花你拿去賣。」
王大嫂子哈哈一笑,一把握住昭國大長公主的手,「好的,那我還叫你秦嫂子吧。到時候賣的錢咱們二八分,我二,你八。」
麥蒙把自己往車邊上縮了縮,他真的是開眼了,做夢都不敢想像今日的場景,一個皇上和一個公主在這跟他們討論餵豬和養花,還要算工錢?王大嫂牛逼啊!回頭讓三公子把這一段寫成話本子,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