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一整天都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
下班的點,她下去打包了一份盒飯又回到辦公室。
助理抱著一堆檔案盒進來,看見她邊吃盒飯邊盯著電腦,問:「林總,您今天晚上是要留下來加班嗎?」
林清苒淡淡地「嗯」了一聲,「今天我在公司休息。」
她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疊放在手邊的那一沓文件,「這些都簽好了,可以拿下去了。」
「是。」
助理抱著文件要走,想起什麼,又回過頭來,「對了,林總,以後您要是打算在公司就餐,直接讓我給您跑腿或者訂餐就好了,犯不著您專門去一趟。」
「沒事,我有點困,所以出去走走換換氣,以後有需要的話,會喊你的。」
「好。」
門開啟又合上。
林清苒盯著電腦屏幕目不轉睛。
直到窗外的城市開啟夜幕,辦公室的燈自動亮起。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瞬間把她從當下的事務中拉出來。
林清苒看著這一串陌生號碼,微微蹙眉,接起。
「林小姐。」
對面傳來陸司桁略顯冷潤的聲音。
林清苒頓時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是你啊,陸司桁。」
說起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通話。
沒想到陸司桁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也那麼好聽。
「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事嗎?」
「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回家嗎?」
回家……
回誰的家?
江月灣?
林清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回江月灣應該跟陸司桁提前說。
畢竟他們現在是一家人。
不對,什麼一家人,畢竟他們現在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人。
「我今天在公司加班,打算晚上就在公司睡,忘了跟你說了。」
「哦,沒事。」
對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那你呢?你現在已經到家了?」
「嗯,我七點到的。」陸司桁說。
他又補充一句:「我每天都會在七點左右按時回家,不會在外面逗留,如果有應酬,我會提前跟你說。」
林清苒:「……」
他這是在幹什麼?
匯報他的日程?
雖然不理解,但是卻讓林清苒由此產生一種家庭責任感……
「那我以後也會提前跟你說的。」
陸司桁揚了下唇角,「好,那你先忙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
林清苒看著屏幕暗了下去。
下一秒,卻又亮了起來。
「芮芮」兩個字在上面跳躍。
林清苒接起來,眉開眼笑地說:「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睡什麼睡?本小姐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林清苒還以為白詩芮又要約她唱歌,「我今天不陪你唱歌,我在加班。」
「你想什麼呢?我打電話可不是喊你出來玩的,我就是跟你打聽一個八卦。」
「什麼八卦?」
「我聽說今天陸氏集體的高層會議上,好像有人打起來了?你知道啥情況不?」
「啊?」林清苒詫異,「誰跟誰打起來了啊?為什麼?」
「姑奶奶,我要是知道我還用問你嗎?都說了我就是來找你打聽八卦的。」
「那你打聽錯人了,我也不知道這回事。」
「行吧,我尋思好歹你老公是陸司桁,你能知道點什麼,結果你居然啥也不知道。」
白詩芮準備掛電話。
「誒,慢著……」
林清苒皺起眉頭凝思起來。
今天跟陸司桁一起來公司的時候他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要去陸氏總部……報導?
所以今天是陸司桁去陸氏集團上任的第一天,結果恰好今天的高層會議上有人打起來了?
林清苒細思極恐。
這打架的人,該不會就是陸司桁吧?
「林清苒,你咋了?」
林清苒趕緊道:「去幫我打聽一下今天陸氏集團的高層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越具體越好。」
白詩芮啃蘋果的動作一頓,一整個蚌埠住了。
「好一個反客為主,不愧是你林清苒,你想知道你直接去問陸司桁不就得了。」
林清苒按了按眉心,嘆了一口氣,「我跟他不熟。」
白詩芮忍不住地吐槽:「把婚結成這樣的也只有你了。」
「好芮芮,我知道沒有你打聽不到的事,去,找人嘮嘮,幫我問問唄。」
「行吧,有消息了回你電話。」
白詩芮掛了電話。
林清苒身子往椅背上輕輕一靠,閉目養神。
沒一會兒,白詩芮的電話就來了。
「苒苒,你猜我聽到了啥?」
白詩芮的語氣明顯比剛才要激動N倍。
「在會上打架的那兩個人,就是陸司桁跟陸恆!怎麼?這個事陸司桁他沒跟你說?聽說當時的場面可激烈了,會議都取消了……」
林清苒聽著白詩芮嘰嘰喳喳的聲音,眉頭緊鎖。
果不其然。
她這該死的第六感。
「他們怎麼打起來的?」林清苒又問。
白詩芮便將從陸司桁進會議室被宣布任職首席戰略官,到陸恆挑刺嘲諷他是個野種,再到兩人大打出手的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地跟林清苒講了一遍。
林清苒從諸多信息中總結出一個結論,基本確定陸司桁是被打的一方。
而且被打得挺狠。
掛了白詩芮的電話,她脖頸後仰,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然後,打開抽屜拿起車鑰匙,起身離開。
——
林清苒到家時,已經夜裡十二點了。
玄關的燈開著,整個屋內靜悄悄的。
月光透過窗玻璃灑進來,在地上打下一層柔白的光。
借著月色,林清苒走進屋內,準備上樓,下一秒,眼角餘光瞥見客廳沙發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林清苒在原地望著沙發上那似人非人的影子好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走近了才瞧見縮在沙發上的人正是陸司桁。
他面朝沙發外側,身子微微蜷縮著,身上蓋著一個薄毯子。
也不知道好好的床不睡他為什麼要睡沙發,地上還掉著一本翻到一半的雜誌,顯然是他睡前看的。
林清苒在他面前蹲下來,從上往下看著他。
陸司桁手指輕輕拽著毯子的一角,纖長的黑睫毛垂落下來,那雙糅合了溫潤和剛厲、好看的眼睛輕輕地閉著,細碎的額發掩著眉毛,鴉羽似的幽黑。
他睡得安穩。
這人平時不說話的時候總是沒什麼表情,面色有些寡淡,沒想到睡著的時候居然唇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也不知道夢裡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事。
明明他今天還被人揍了。
林清苒好奇地伸手試探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尖,細長柔軟的手指順著鼻樑往上輕撫到眉宇間,像是在描摹一件藝術品。
陸司桁鴉羽般的睫毛忽然顫了一下。
林清苒連忙心虛地收回手,胸腔里的心臟砰砰直跳。
然而死性不改。
又大膽地將視線凝在他岑薄淺色的唇上。
腦子裡莫名想到那天婚禮上吻他的那一幕……
她喉頭往上滾了一下。
她回來幹嘛的來著?
想起正事,林清苒的視線落在他微微紅腫的顴骨上。
怕吵醒他,她輕悄悄地起身,去了樓上。
再下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管藥膏。
林清苒擠了藥膏在指腹,蹲在他跟前面,溫軟的指腹輕揉他的傷口,讓藥在上面暈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