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簫飲酒

  我的寢殿坐落在九嶷山的半山腰處，房內的裝飾極盡華麗，數代魔尊都曾居住在此。

  進了房間一直朝里走，繞過屏風，玉床，最裡面有一道巨大琉璃打造的落地門，在燭火下泛著幽幽彩色的光影，好似陽光照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般，使屋中處處浮著點點星芒，推開琉璃門，走廊一直延伸遠去，倚欄便能瞧見無邊的無流海。

  本是一片瀲灩的好風景，可在這沉沉夜色下，無流海與黑色融為一體，似乎也暗涌著危險。

  「本尊坐上魔尊之位後，你是第一個進入本尊寢殿的人。」我扶著欄杆望著遠處對站在背後的蕭艾道。

  從未有人能與我一同站在此處欣賞風景，我曾想，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人，但在魍涵虛出現後，我倒是略微想過一回與他並肩而立看無流海的場景。

  可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蕭艾。

  是這個註定無法與我看到同一片風景的人。

  他站在我的側身，離我大約三尺，他的半邊身子都浸在我的陰影下。

  只聽他語無倫次道：「屬下......屬下深感榮幸......」說著，便似乎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去拿些酒來。」我徑直走到走廊盡頭的軟塌上坐下，吩咐他道。

  「是，是，屬下這就是去拿。」蕭艾聽了這話，頗有些喜極而泣的樣子，忙轉身走了。

  我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斜倚在軟塌上，深夜的無流海沒有波浪，十分平靜，連一絲漣漪都漾不起來，耳邊也無風聲蟲鳴，寂靜地如同無人之地。

  少頃，蕭艾邁著快步端著酒過來了。

  他走到我跟前時，眼睛亮了一亮，雙手把裝著銀樽玉杯的盤子端到我面前，「尊上，酒來了。」

  我嗯了一聲，直接拿了酒壺仰頭就往嘴裡倒。

  咕隆咕隆灌了兩口酒下肚，卻始終覺得好似缺了點什麼，平日我不好飲酒，但總看下面那些人偶爾聚在一起飲得歡喜又熱鬧，可我卻什麼也沒喝出來，比眼前的海水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要喝一杯嗎？」我餘光瞧見蕭艾直直盯著我，喉嚨處滾動了一下咽了口水，便把酒壺往前伸了伸。

  他眼神閃了閃，立馬半跪在地向我謝恩，「多謝尊上賞賜。」

  我只得往那酒杯中順手倒滿了酒，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端起來。

  蕭艾也不跟我客氣，眨眼就把酒倒進了口中，因喝得急，嘴角處滲出一滴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滑，一直滑到鎖骨處也不見他抬手擦一擦，看得我怪難受。

  我略感敗興地把酒壺放回了盤子裡，問蕭艾，「你會吹簫嗎？」

  魔界無多少助興的活動，正道追捧的琴棋書畫歌舞在魔界一無是處，自然也無人為了這些浪費時間去學習，在魔界，只有自己變強，才可長久，只有在武力與智慧上勝過旁人，才能不被人踩在腳底下。

  只不過很久以前有幸聽過文竭殿主奏過一曲，文竭殿主一向對這些文人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所以有空時大概也學了個一兩分，吹得吱吱呀呀，咿咿呀呀，高高低低，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斷斷續續，說不上好聽，也說不上難聽，畢竟我也沒聽過什么正經雅樂，對簫更是一竅不通。

  雖然我覺得蕭艾不像是會與這種樂器扯上關係的人，可他畢竟姓蕭，還是讓我忍不住問一問。

  蕭艾面上微微露出疑惑，思忖了片刻，而後低著頭小聲道：「屬下......會一些。」

  我不禁有些驚訝，睜大眼又確認了一遍，「你真的會吹簫？」

  難不成姓蕭的人真的就能吹奏洞簫？

  如果真是這樣，我隔日要去建議文竭殿主改姓了。

  蕭艾沉默著點點頭，頭頂似乎還冒著猶豫。

  「那便去取來為本尊吹奏一曲。」我懶懶的半躺著，閉上了眼，準備享受一回雅趣。

  也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魍涵虛的事最近鬧得我精神疲憊，總之，這麼一躺，竟有些昏昏沉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依舊無聲無息，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裡來回撞擊。

  我正欲出聲叫蕭艾，卻突然感覺一雙溫熱的手慢慢爬上了我的大腿。

  隔著薄薄的寢衣，我甚至感受到濕熱的呼吸打在我的皮膚上，我一個激靈，陡然從半夢中清醒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跪在我面前的蕭艾，他的臉幾乎要貼著我的膝蓋了，一雙白皙的手還在緩緩往上移動。

  「你在做什麼？」我盯著眼前人，語氣里夾帶著幾分怒意。

  他怎麼有膽子戲弄本尊？

  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