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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情字何解

2024-09-14 00:26:38 作者: 紅豆粥不要紅豆
  我注視著他的臉,沒有躲閃,仿佛與他是初次相見。

  我並非是不懂人間情愛,只不過生在魔界不需要這些多餘的感情。

  他這樣的舉動再清楚不過。

  原來,他對我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嗎?

  我後悔自己沒早些察覺他內心的想法。

  如果再早些,我是斷不會留他在身旁。

  想到自己此前種種對他的輕視,嘲笑與戲耍,又不禁想像著他當時的心情,心下更是難堪。

  若這是他的願望,在我死的最後一刻,成全他一次也未嘗不可。

  蕭艾蜻蜓點水般的輕碰後立馬移開了臉,低著頭也不敢看我,縮回身子佯裝從容地坐在地上,掏出了竹簫。

  「即使我身受重傷不能動彈,你也還是這樣怕我嗎?」我瞧著他的耳根慢慢變紅,低著頭擦拭著洞簫掩飾著心裡的不安,不禁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膽小。」

  「是屬下......冒犯尊上......了。」他支支吾吾地答。

  「最後奏一曲吧。」我不再看他,腦中又浮現沅水邊飄飄灑灑的桃花。

  蕭艾調整了呼吸,平復了情緒,音律從他指尖緩緩流瀉而出。

  曲調似乎浸染著涓涓細流,帶著花香的微風拂面而來,忽然之間,我很想再看一眼無流海上的晚霞,九嶷山上的朝陽,還有年年等在春風中的桃花。

  如果還有機會,還想再見他一面,莫拂雲,那個一面之緣的知己。

  「牢記你方才那一瞬間以下犯上的勇氣,好好活下去。」我無力地閉上眼,接著道:「只要活著,你就還有另外的選擇,選擇你想要走的道路。」

  耳邊蕭聲漸漸遠去,恍又聞得錚錚琴音。

  琴簫當中,又混著喚我的人聲,可惜我實在無力去聽清。

  終於可以徹底沉眠了。

  像是陷入漫長的睡夢中突然驚醒,等我再度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並未死。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身體卻不再沉重疼痛。

  我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裡原本該死去的心依然在跳動。

  「尊上,您醒了。」我這微小的動作驚動了旁邊的人,我轉頭看去,是滿臉倦意的輪王殿主。

  我坐起身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除了胸口處隱隱作痛之外,竟然好得差不多了,我扒開自己的衣襟,看到胸口處有一圈疤痕,正是心臟的地方。

  「怎麼回事?」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急促地問。

  輪王殿主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停止了手中捻動佛珠的動作,轉過身去,微微嘆息了一聲,「尊上,魍涵虛已被我關押,設了禁制,魔界大軍已經重新整頓過,您該去赴春歸山之約了。」

  我掃視了一圈殿內,腦袋突然一陣暈眩,問道:「蕭艾呢?」

  直覺與經驗告訴我,蕭艾如果不在,那他便是出事了。

  輪王殿主不知從哪兒掏出蕭艾的竹簫遞給我,悵然道:「他已經做了他自己的選擇,還請尊上......不要辜負他的心意。」

  我接過那把為我吹奏了無數次的竹簫,雙手竟有些顫抖,一股酸楚從心底湧上眼角,「這顆心臟,是他的,對嗎?」我捂住心口,裡面疼痛難忍,似有刀割。

  「尊上心脈受損,心臟上的那一掌,打入了淬了毒的銀針,雖然尊上及時封閉了心脈處的穴位,但運轉功力催發了毒素,心跳一旦徹底停止,便會徹底死去。」輪王殿主頓了頓,緩緩道:「蕭艾自然是無法忍心看著尊上去死,求我用他的心換尊上一命。」

  我氣血一滯,猛然又吐出一口血來,握著洞簫的手越發蒼白。

  輪王殿主見狀忙又走過來欲扶我,被我推開,他憂心忡忡道:「尊上,請靜心,雖然暫無性命之憂,但到底是旁人的心,無法與您現在的身體完全融合,若要恢復如前,還需靜養些時日。」

  「殿主先退下吧,本尊想安靜片刻。」

  我揮了揮袖,屏退了輪王殿主,握著那支竹簫踉踉蹌蹌地走到廊外的軟塌上躺下。

  我舉著那支褐色竹簫細細看著,輕撫著簫身上的孔,風打我指尖而過,又穿過那些小孔,發出幾聲輕微的沉悶聲響,仿若是初學者蹩腳的手法吹奏而出。

  迎著光,我忽然看到洞簫裡面似有一片白色的紙張,我用手指從底部把那張紙掏出來展開,是一封信,寫得密密麻麻,墨跡是新的。

  「尊上若是看到此信,代表蕭艾已經不能再伴尊上左右了,希望尊上不要為此事難以釋懷或者難過,可雖然如此,如果尊上為我傷心,我還是會禁不住歡喜,這算是我小小的私心,尊上說只要活下去就會有另一種選擇,我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以此心證我心。雖然我這副軀體不在了,可這顆心卻能與尊上永遠同在,這樣想來,便再無什麼可懼怕,尊上的背影無論看多少回,都太過寂寥,我不能為尊上消融這份寂寞,希望尊上也能走自己要走的路,遇一人,共踏風雪。」

  我捏著信,雪白的紙在手中翩翩欲飛,我將信與簫覆在心口,喃喃自語:以此心證我心。

  想到他當初對我說這句話時,我是怎麼回答他的呢。

  一時間,我竟然已經想不起了。

  或者是不願想起自己當初的刻薄與嘲諷是多麼面目可憎。

  我從未相信過他的真心,他的誠意,直到昨日他返回來救我之前。

  原來,魔,也有心,也有情。

  無流海今日的浪潮聲似乎格外的洶湧,我起身撕碎了那張信。

  無數的碎紙屑在手中隨風而去,飛向遙遠的空中,漸漸消失不見。

  我用銀線把竹簫掛在檐下,轉身離開,洞簫在風中嗚咽作響,好似還在為故人奏那支未完的曲調。

  我帶了文竭殿主與一千魔兵,去赴春歸山之約。

  「莫拂雲,本尊如約而來了。」我立在沅水邊,望著對岸面容清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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