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的臉色很是難看,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他的臉上除去生氣之外,更多的卻是害怕。
他是真的不知道,在宋宴知這樣的狀態之下,若是他們朕的離了唐昭寧,他們這還未顯現雛形的草台班子,究竟會在什麼時候轟然倒塌。
倒不是李蒙不相信宋宴知的本事,可看到現在宋宴知的樣子,誰又敢去賭他是否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呢?
「宋宴知,你說話啊!」李蒙氣的臉色鐵青,他迫切的想要從宋宴知的嘴裡,聽到一些否定的話語。
就算是因為自己的無禮,同自己動手都好。至少能證明宋宴知並未頹廢,擺出眼下的這副模樣,也無非是太累了而已。只要休息好了,只要休息足夠便能恢復精神的。
可偏偏宋宴知還是方才的那副模樣,整個人格外的沉悶,好似提不起半點興趣一般。
李蒙見狀,氣的再次揚起了拳頭,聲嘶力竭的怒吼著:「我們將自己的性命都系在了你的身上,你就是這麼回應我們的嗎?」
「我死了是我活該,可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鐵牛和二妞?他們兩夫妻,可從來都沒有欠你些什麼吧!」
「宋宴知,你做出這般表情是想奪得誰的同情……」
那一拳最終還是沒能落下,李蒙看著宋宴知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頓時泄了氣,一股無力感侵襲著他,拽著他破被往下墜,且再也無法掙脫。
李蒙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甚至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格外的可笑。就連現在的舉動,也可笑極了。
見宋宴知依舊是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李蒙苦笑著鬆開了抓住那人領口的手後,頹廢的離開了屋內。
「怎麼樣了?可問出些什麼來了嗎?」月牙笑吟吟的站在院中等著,見李蒙出來後,才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問著。見人臉色不大好看,反而格外的得意。
現在的李蒙,可沒有心思去理會月牙的算計。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回到了自己的房內閉門不出。
看著緊閉的房門,月牙原是要生氣的。可只要一想到方才李蒙從屋內走出時的神色,卻是生不起氣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門口的方向,良久月牙才收回目光,蹙緊雙眉的離開了院子後上了馬車直接回宮。
一路上,月牙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看樣子,是一直都在思考著李蒙最後關上門時,看向她的那個眼神,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若是月牙沒有看錯的話,李蒙方才的目光中,竟然帶上了幾分請求的意味,似是要向她妥協一般。
可在李蒙將房門關上的那一剎,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定後才關上房門。
那個眼神,月牙這輩子都不會忘卻。是決絕且堅定的,就好像他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未來一般,即便前路會讓他粉身碎骨,也依舊不打算偏離方向。
「荷花,你說本宮這般勉強一個人,究竟是對還是錯?」月牙只覺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看向坐在一旁的荷花,想要給自己求一個安心。
「殿下可是燕國最尊貴的長公主,您的決定又怎麼可能會是錯的呢?要奴才說,就是那個男人不知所謂。」
荷花當然是向著月牙的,連帶著將人貶得一無是處。
只可惜月牙想聽的並不是這些,聽到荷花的話後,只覺得更加頭疼:「罷了,既然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本宮也無需再勉強自己。」
「等晚些,你便去同陛下說一聲。本宮與那李蒙實在是合不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吧,本宮也懶得再去盤旋。」
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月牙只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簡直奇怪的不得了。她很清楚自己是不喜歡李蒙的,不然今日也不會同他說那樣的話。
可明明這般確定的事實擺在眼前,月牙只要一想到他那時的神情,便覺得胸口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讓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這種情緒實在太過於奇怪,以至於當天晚上月牙甚至都沒能睡上個好覺。她半夜被夢魘驚醒之後,便暢然若失的倚靠在床頭,失神的望著窗外的夜景。
「明明是公主和陛下獲得了先機,還利用我離開的事情打擊了李蒙和宋宴知。可為何月牙公主看起來並不高興,臉色還這麼難看呢?」
唐昭寧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窗外,她扒拉著窗沿縱身一躍,便坐在了窗沿上,同月牙一起看著這繁華的夜景。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圓,月牙公主雖是被夢魘所驚醒,但能看到這樣的夜景,或多或少也該感受到些許的高興吧?」
唐昭寧說著,這才慢悠悠的轉頭,對上月牙略帶不滿的眸子,繼續道:「公主還是不要喊人的比較好,我現在脫離了他們二人,保不齊會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
「公主有所不知,你們的丞相那般努力的想要拉攏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多有能力,而是我足夠心狠手辣。或許我並不介意在今日讓公主好好瞧瞧,我究竟是有多心狠手辣?」
唐昭寧說著,直接翻身入了屋內,而後慢悠悠的走到桌邊,為自己斟了杯茶水後,一飲而盡。
從始至終,她甚至都沒有給月牙一個正眼。雖然是在月牙的寢殿,可唐昭寧卻待的格外的自在。
而且,同榻上的月牙比起來,唐昭寧倒是更像這間屋子的主人一般。
「你怎麼進來的?」月牙強壓著想要呼喚侍從的衝動,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榻後,警惕的看著唐昭寧問道。
「公主無需這般拘謹,這可是你的寢殿。您貴為公主,如何都不需對一個客人這般恭敬,可是會折煞我的。」
唐昭寧笑著敲了敲身邊的桌案,示意月牙公主快些坐下:「有什麼事不能坐下再說呢?畢竟我這般彎著頭看著公主,和公主一直站著,無論是誰,都不太舒服的吧?」
「你今日來找本宮,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