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聽到蕭九的這句話時,顧憐心裡「咯噔」一聲,她心想:蕭九為什麼會這樣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躲不避地和蕭九對視著,顧憐抓到了一個人名。
封雙無。
一切的轉折點都發生在蕭九和封雙無在塗生池裡所經歷的事情,他們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
蕭九一瞬不動地盯著顧憐,想從她臉上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一絲的破綻:「顧憐,你為什麼在發現我是鬼族時一點也不驚訝?」
在失蹤前,蕭九將自己偽裝得毫無破綻,就連那次鬼族潛入宗門後二長老探查靈識時都沒有發現他是鬼族那邊的人。
可是就在剛才他一身鬼氣地出現在顧憐的面前,她卻從始至終隻字不問,很顯然她對自己是鬼族一事有所預料。
「但是你並不是真的毫無破綻,」顧憐神色未變,「你當初在我中了散魂引後餵我喝過你的血,你說只有你的血才能救我。散魂引是鬼族用來對付人族的,對鬼族無效。」
這是在當初蕭九親手交到她手上的一個把柄,如今倒是用上了。
顧憐說得有理有據,蕭九盯著她又看半晌,然後笑了。
「你沒死就好。」蕭九溫柔地笑著說。
「……」
你丫的怎麼又抽風了?!
每次顧憐都會被蕭九笑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上完藥,就破了點皮不算嚴重顧憐就不管它了,劉瑞珉他們走了蕭九也就無所顧慮,他毫不客氣地在屋裡的椅子上坐下,給自已倒了一杯茶來喝了解渴。
顧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小師兄。」
蕭九:「你認個鬼族當師兄?」
顧憐無害地一笑:「那又怎樣?宗門上下除了我,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就是鬼族的人。師兄就是師兄,我愛叫便叫了。」
將茶杯擱在桌上,蕭九勾著面具,忽然問:「你不怕我了?」
又是這個問題.
封雙無問完蕭九問,她以前的害怕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顧憐反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你怕我殺了你。」
「……」
「蕭九,」顧憐散了臉上的笑,「相互試探沒意思,虛與委蛇太難纏,我想知道你跟封雙無在塗生池看見了什麼,為什麼他轉性了,你失蹤了回來後人也變了。」
「你跟封雙無一直在暗中聯繫。」
在那個擁抱之前蕭九慌了神,開口的那一句「封雙無說你死了」就露餡了,是封雙無告訴蕭九,顧憐已經死了。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發現了什麼?那件事情一定和顧憐有關。
「我看見你死了。」
顧憐沒接話,但掩在袖中的手攥成拳。
「去到塗生池,我想尋來生死簿改了你的壽數,」蕭九眯起眼,指腹搭在杯口上沿邊抹了一圈,他對那天的事情經過記得很清楚,「但我拽著封雙無找到生死簿翻開時,那上邊卻不論怎麼樣都找不到你的名字。在生死簿上消失了名字的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個人已死;二是那個人已經飛升成仙。」
但顧憐哪一個都不屬於,她那時只不過是一個才鍊氣五層的小弟子。
所以蕭九當場摔了生死簿,嚇壞了管事的鬼族。他那時可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在找解藥時,翻進了鬼君的屋子裡。
那裡有一塊巨大的通生石。
通生石載三界生靈過往,合萬物,化為一。
蕭九用血將顧憐的名字與生辰八字寫在了通生石上,離奇的看見的不是顧憐這十五年來的經歷,而是看見她在憫南村里為了給弟弟報仇而被鬼族殺死,屍體被帶回宗門後被挖了劍骨的畫面,連旁觀都能感受到的不甘與怨氣。
那一刻蕭九跟封雙無都明白了顧憐忽然性情大變的原因,同時也就明白她為什麼處處都避著他們,就連說話都是綿里藏針。
她死過一次,必定不會再如同以前那般了。
通生石是做不了假的。
再然後,就是他們被鬼君發現,蕭九掩護著封雙無離開,而自己卻被留在了塗生池。
以上,就是蕭九跟封雙無那天在鬼蜮的所見所聞。
蕭九說:「你是被鬼族殺死的,所以你相應的也害怕我,因為我是鬼族;而封雙無不做人事總會欺負你,看他面相就長得窮凶極惡是個壞人,你害怕他倒也不足為奇。我只是不明白,你是為什麼還能夠死後再活,又是為什麼能知道我的身份?」
縱使是在人人都有可能得道成仙的修仙界,重生一世也是聞所未聞,而通生石中顧憐死時,蕭九也並沒有暴露身份。
顧憐死在翹青大會開始時,那會兒他們全在窮極宮。
聽蕭九說完,顧憐面無表情。
難怪封雙無會對她態度轉變甚至連敵意也沒有了;難怪他會忽然斂去自身光芒讓自己變得平平無奇;難怪他一次又一次地試探、懷疑顧憐的身份,原來是早就發現了。
早就發現她不是以前的那個顧憐。
不過他們發現的也僅僅是那一層而已。
她不僅僅不是以前那個顧憐,她甚至不是顧憐,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小金,」顧憐問,「會有影響嗎?」
【憐憐,劇情偏折度百分之四十二了。】
有影響,影響很大。
顧憐盯著蕭九,無意識地捻了捻指尖:「那殺了他呢?」
【蕭九是劇情推動的主要人物,如果他死了,那憐憐就必須推一個和他等位的人出來替代他,成為那個大boss。】
說白了,就是不能殺。
但是顧憐有個瘋狂的想法:「反正我在原劇情中也沒有戲份了,那我殺了他之後自己頂上去不就行了?」
小金:【……?】
【憐憐你真有想法。】
蕭九從顧憐的眼裡看出了她想殺了自己的意思,低笑一聲站起身,邊往她這邊走來邊在手中變出一把刺骨刀:「你想殺了我然後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
顧憐仰頭看他。
手被抓過去握住刀,接著用力往前一拽,蕭九帶笑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來,刺這裡,多刺幾道刺進我的心口裡。顧憐,我只死在你的手上。」
手被握住帶著往前刺的感覺太過於熟悉,千鈞一髮之際顧憐將刺骨刀在手中一轉,刀尖對著自己壓在手腕上,刺過去時,僅有刀柄的那一端抵在蕭九的心口上。
顧憐掀起眼皮,一腳踹開蕭九:「滾遠點,別沖我發瘋。」
蕭九後退兩步站穩了,低眸看了一眼衣袍上那個明顯的腳印,不以為意。他朝顧憐歪歪頭,笑的虛情假意:「怎麼?又不想殺我了?你捨不得我死?」
「你想多了,」顧憐低頭端詳著手裡的這把刺骨刀,蕭九用來威脅她的就是這把,她把刀丟回去,「我只是發現一件事。」
既然蕭九都知道了這件事,那也不一定意味著顧憐就會多一分阻礙,若能將所謂的「阻礙」處理得當,未嘗不會成為她的助力。
她要讓蕭九成為她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