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下的十五個人是何忠在逃避外面那隻鬼族時臨時找的人。
對憫南村一問一不知;對外邊的鬼族一問二不知;對弟弟去哪兒了更是一問三不知。
顧憐動手時的毫不手軟讓他們心下犯怵,紛紛急慌著撇清自己的關係把責任全推到已經死透了的何忠身上,他們都出自無名小派或是無根基的散修,外面那隻鬼族忽然來襲,是何忠把他們給全都帶進了這間小屋裡。
但是他們進來時這間屋子裡就已經空了。
「你的意思是你們是無意間來這裡的?」顧憐低頭把他們的劍全都踢到一邊兒去,跟踢什麼垃圾一樣。
被問的人叫古詳,是剛剛那個神情不願意的少年,他一聽顧憐反問就品出點不對勁來,連忙求生欲拉滿地說:「是,是那位何公子提議讓我們來的!他剛一來這裡就瘋了一樣到處抓人問什麼『顧憐在哪兒;』『顧憐的弟弟』在哪兒,那些人都不搭理他想趕他走,接著鬼族就追上來了!誰知道那『顧憐』是誰!」
顧憐又問:「鬼族是哪來的?」
古詳:「是……我記起來了!它一開始是衝著何公子來的!」
行,一切都能說通了。
蕭九說他沒有動手不是他幹的,但不意味著他不能夠讓手底下的鬼族去動手,扶光派會讓弟子護送,何忠或許就在其中。
而蕭九會讓手下動手的原因,顧憐不敢說自己知道,但也許他跟何忠有點什麼仇在裡邊兒。
何忠並不是知道她回來所以就埋伏在這兒,他只是想找弟弟泄憤,但不僅弟弟沒找到反而是鬼族先追上來了,隨後他們躲到這個低檐屋裡,直到顧憐出現。
古詳轉述何忠的話——控制住顧憐最好殺了她得到她身上的法器就能夠活命,她只是一個門派叛徒。
剛剛他們都紛紛舉了劍,到底有沒有贊同這個提議不言自明。
顧憐不再搭理他們,用布包住簪子將其從劍牆上撥出來,一邊擦乾淨那上邊的血跡一邊回身在何忠的身邊蹲下,摸了一通也沒有找到那個荷包,也不知道是被他轉移了還是弄丟了,總之不在他身上,顧憐就乾脆放棄繼續尋找的念頭了。
朝屋外走,古詳心下一急跟了出來:「姑、姑娘!」
顧憐腳步沒停,站在屋外凝眉看著結界外的鬼氣瘴霧。
蕭九做事真的令人無話可說。一方面讓鬼族手下去襲擊何忠他們,不僅能殺了何忠給他解氣又能引走師姐他們的注意力讓他能夠得手拿到七瑕玉,另一方面則是提前時間點半月把鬼族給招來了,顧憐真的是得謝謝他。
現在的這隻鬼族興許不是半月後會來的那隻,但危險程度不低。
重點是現在弟弟不見了。
古詳跟出來後那群人也紛紛撿起劍稀稀拉拉地出來,顧憐站了半晌,忽然抬手手指一勾,揭掉了布下陣法的其中一張符。
符在被揭下的那一瞬化為灰燼,地上的陣光光芒弱了幾分。
顧憐的這番操作讓那些人心下一驚,下意識地要去攔她:「你——」
顧憐周身爆發出靈力將他們逼退數步,她將在陣眼上的木劍召回手中,陣法風捲殘雲一般破碎,結界也變得微弱,在幾瞬的問之後歸於無,外邊的鬼氣沒了阻擋肆無忌憚地捲來,叫囂著要將他們吞入薄霧的絞殺中。
顧憐閉眼將劍立於身前,眉心劍紋亮起,劍身隱隱在她的手中亮起細長的金線,鬼氣掠過她的臉頰、手臂,被劍意抵擋在外。
以意為劍,以劍為我,人劍合一的境界——目前顧憐還沒有達到。
一雙泛紅的目珠疾速沖顧憐飛來,張開血盆大口嘴角裂開程度直逼九十度,裡邊的尖牙細密而長,長舌如游蛇細長,轉眼就逼近到了顧憐的眼前,長舌幾乎就要卷到她的臉上!
就是此刻。
劍氣劈山斷海地破開風斬向鬼族,尖銳刺目的怒哮聲不絕於耳地響起,鬼氣湮滅在劍氣的風捲殘雲中。
一切銷聲匿跡。
颳起的大風逐漸平息,顧憐把劍放下,睜眼再看時那隻鬼族已經不見蹤影,瘴霧也在緩慢散去。
小金:【哇——解決了?】
「哪有那麼簡單?暫時把它的分身給劈沒了而已,」顧憐摸了摸自己的臉,剛剛雖然劍意抵擋傷不了她,但疼還是會疼。
小金別的不說,在安慰與陪伴這一方面妥妥的:【憐憐不疼~小金給你呼呼,不疼不疼~沒有受傷~】
顧憐回了一句:「你哄小孩呢?」
【(單眨眼)(飛吻)】
那些瘴霧被鬼氣攪得暴虐殘戾,殺人於無形,剛才站在顧憐身後的那群人早就被絞殺得不見蹤跡,顧憐回頭看了一眼,連滴血都沒留下,真不知道那隻鬼族到底是怎麼做到動作那麼快的。
回想起它張開大口咬向自己的畫面,顧憐不由得想:胃口真大。
抬步欲走,低檐屋只剩下殘骸,在那裡傳來聲響,顧憐回身挽劍,如迅雷般就將劍刺了過去。
古詳單膝跪地用自己的劍撐著,一抬頭就看見幾乎要刺入自己眼睛裡的劍劍,被嚇得呼吸一窒猛地往後傾,卻不料身後就是尖銳的殘木。
眼看就要被殘木刺穿脖子,被顧憐用木劍勾住他的衣領把他給回來坐好了。
「他們都死得挺乾淨的只有你活了下來,」顧憐在古詳的面前蹲下,上下打量著他。「還連傷口都沒有……你也有點秘密在身上。」
古詳都被嚇得呆住了,傻傻地坐了一會兒然後不知怎的悲傷的情緒逆流成河,「哇」的一聲哭了就撲向顧憐:「我差點死了我要死了,我剛剛差點就死了!嗚……我還沒及冠沒娶媳婦沒去吃醉春樓的蓮香豬蹄沒攢夠銀子買房子,我差點就死了、嗚嗚……」
被忽然一個熊抱的顧憐:「……」
你哭就算了,抱我算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豬蹄至於成為你死前的四大願望之一嗎?!
——改天我也去嘗嘗。
顧憐剛想把古詳這小子給推開,可還沒等她動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毫不客氣地就把古詳給掀開了。
古詳被掀開後又站不穩地往後倒,眼看歷史要重演,顧憐還想摸清他身上到底是有什麼防護的訣竅呢,又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給拉回來了。
被拉回來的古詳愣了一下之後梅開二度,一抹眼淚又嚷嚷:「我剛剛又差點死了!嗚嗚嗚、我還沒找到門派拜師還沒衣錦還鄉……」
顧憐:「……」
夠了。
剛剛掀開古詳的那股力是從顧憐的身上爆發出來的,但顧憐無比確定自己沒有動手,她左看右看,最後目光鎖定在手腕上的銅錢上,銅錢貼著她的手腕發燙了一瞬,像是在邀功。
「……」
幼稚的老東西。
「行了閉嘴,」顧憐可沒那個心思聽古詳的願望到底有多少個分別是什麼,這聲音吵得她耳朵讓她覺得煩了, 伸手一把抓住了古洋的衣領讓他站起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自己待在這兒等鬼族回來……」
沒等顧憐說完,古詳閉著眼睛就喊:「我選第二個!」
他是真的怕死。
顧憐點了點頭,確定他能自己站穩後就鬆開了手:「行,你自己說的選第二個。告訴我你為什麼能毫髮無傷地活下來,然後待在這裡等鬼族回來。」
古詳傻掉了,訥訥地問:「我不能跟著你嗎……?」
顧憐抱臂:「這是兩碼事。」
古詳看著她。
顧憐微微一笑:「我要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