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得的在日上三竿之後才醒來。
理智迅速回籠,前夜的回憶湧上心頭,讓她不得不為自己找起了藉口。
早上起不來床這種事,也不能全怪她對吧,罪魁禍首至少得負起一半責任來。
逐漸理直氣壯了起來的真帶著點剛醒轉的困意喚了被暗地腹誹的罪魁一聲。
「克萊?」
雷龍很快應聲而到,坐在床邊輕聲問她怎麼了。
「你醒了啊,現在要起來嗎?」
真把本就離她很近的龍尾拉過來了一些,充當抱枕的同時還能做個枕頭墊一墊。側臉貼著冰涼的鱗片,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有趣。
「不要,再躺一會。反正已經很遲了,再晚一點也沒什麼關係,陪我一起躺會吧。」
克萊門汀只遲疑了半秒就鑽進了被子。
「那你不要抱尾巴了,抱我。我也很軟的,我也可以給你當枕頭。」
閉著眼睛的真已經依言蹭進了她懷裡,讓本就心情上佳的克萊門汀更添了一本滿足。
她也跟著一起重新躺了下來,靠在真耳邊跟她說悄悄話。
「再睡一會的話,還打算吃午飯嗎?或者晚飯的時候我叫你也可以。」
真大概已經完全陷入擺爛的狀態了,聞言只是回道:
「隨緣吧,反正我是魔神,一兩頓飯吃不吃也不影響什麼,平時只是當作個愛好在干而已。」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又嘆了口氣。
克萊門汀疑惑的低頭,發現看不見真的表情,只好開口詢問了一句。
「為什麼突然嘆氣?哪裡不舒服嗎?」
真可疑的沉默了一下,然後嗔怪道:
「不准說這個!我今天起不來是誰的原因啊,壞龍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才是。」
被批評的惡龍覺得這責怪來的莫名其妙,但還是誠懇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聽你的,我反思。但真太好看了,這點總不能怪我。將軍大人總用美色來考驗我,我很難不做上鉤的魚嘛。」
被反過來指責用美色考驗幹部的將軍大人把頭埋得更深了一點。
「你這樣說,讓我有種我在當昏君的感覺。」
克萊門汀歪頭想了想。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今天沒早朝?沒關係的,我替你去見過他們了,沒什麼需要決策的大事,執行意見都發下去了,你今天不用管也沒問題的。」
「再說了,從此君王不早朝也沒什麼關係吧,既然不會影響什麼,那春宵一刻比較重要。」
前一句話讓真想感嘆她的龍還挺全面的,可這讚嘆還沒出口,她就被下一句話衝擊了一下。這傢伙怎麼總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啊!
不好意思直接這樣問出口的鳴神自己思考了半天,決定把原因歸結於樸素的龍沒有這種深度參與人類社會的羞恥心。她選擇性的忽略了魔神其實也不能算在被社會文化薰陶的範疇之內,畢竟,事情發展到她每次都被直抒胸臆擊敗的原因絕對不能是因為她自己臉皮太薄。
真的臉埋在克萊門汀胸口,悶悶地發出了聲音。
「你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惡龍露出了愉快的笑意。
「好哦,我聽到了。不過,就算不許我講話,我也已經講過很多次了,抱歉抱歉。實在是真總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反應太可愛了,我忍不住嘛。」
被完全拿捏住以至於不想用語言反駁的真伸手召出一點雷弧電了她一下。
她本意是表達一點不滿,也知道這點電流根本影響不到元素生物頂端的龍。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一點元素力隨著她動作放出之後,反而是她又被捉住了手。惡龍捏住了她的手腕,眼中帶著點滿意地在側面咬了一口。
真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一下,一點沒有自己才是先偷襲的那個人的自覺,嗔怪道:
「怎麼又咬我,壞龍。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
克萊門汀邏輯清晰的回道:
「好像是你先偷襲的來著?那技不如人被抓住了,也不該有什麼抱怨吧。再說了,要不要看看你在我身上印了幾個三重巴?平時倒看不出來,記仇的將軍大人這麼喜歡蓋章啊。相比起來,我這只能算小小的報復。」
被她這話問的有點心虛,真瞟了一眼克萊門汀衣領下手腕處都隱隱可見的紫色,乾脆用對方剛剛對付自己的話術回答了過去。
「因為我們克萊太好看了,我總忍不住想做個標記,也不能怪我。」
克萊門汀聽到這話倒很坦然,只是笑著又貼近了些。
「哦,這樣啊。那真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沒有的話……我會再努力一下的。」
不知道對方說的努力到底會不會指代在某些奇怪的地方,真略顯慌亂地阻攔道。
「不,你別努力了,我當然喜歡你。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每天都會覺得比前一天更喜歡你。」
雷龍顯然被這話哄得很高興,又湊上來給真一個親吻。
真現在發現了,克萊門汀真的很喜歡貼貼。剛認識的時候還只是說些讓人誤會的話,一副雖然嘴上缺乏距離,實際上卻擁有安全距離八百米的樣子,害得自己挖空心思想了不少套路。現在看來,完全應該早早把心思告訴她,那這龍主動貼貼的時間恐怕比現在還得長上一倍。
剛剛清醒不久就被按著親,真突然生出一點想奪回主導權的勝負欲來。
一吻結束,真正好想到了一個創造機會的方式來。她拍了拍克萊門汀的腰,示意對方稍微往後退一點。
克萊門汀雖然疑惑,但她除了講「錯了,下次還敢」的時候,其餘空檔里都可以算得上對真言聽計從,還是稍微退開了一點距離。當然,人是離開了,尾巴還留在原處,虛環在真的腰際。
「突然想起來,有個新花樣想給你展示。」
聽完真的話,克萊門汀饒有興趣地用手撐著下巴,調侃道:
「好啊,很期待。不過,不先起來嗎?還是說就在床上展示?」
真又想叫她閉嘴別說這種話了,但她更深知她這句話不僅沒有任何效力,還會更激起克萊門汀想接著逗弄調侃她的心思,於是只好閉嘴,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這一下,她又發現了新的大問題。
「等下,你給我衣服扔哪去了?」
克萊門汀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了一番,但沒有得到結果,只好小聲道。
「啊,我忘記了。要不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找新的。」
真半是無奈半是羞惱地道:
「算了,你別忙活了,我用法術就行。」
克萊門汀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真反過來抓住了手腕。雖然疑惑,但她並沒有什麼反抗的念頭,只是等待著真的下一步動作。
紫色的光芒突然在她眼前放射開來,突如其來的耀眼讓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那片紫光顯然是雷元素力,但裡面似乎還摻雜著別的東西,顯現出星星點點的星空樣的色澤。異變來的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那片光芒究竟從哪裡產生,就匆匆閉上了眼,任由真拽著她的手向前走了兩步。
一片破碎的聲音響起,然後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克萊門汀感覺重力被改變了一點,有什麼力量穩穩托起了她,然後在這股力量的幫助和真的牽引下,她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之後再傳來的是真笑意盈盈的聲音。
「好了,睜開眼嘛。」
克萊門汀依言照做了。她有點驚訝的發現,現在她們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之前的臥室內。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空間,視野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雷電的紫,極目望去也仿佛沒有盡頭。這裡空無一物,似乎她們倆就是這世界中唯一的存在。唯一使這片空間不顯得那麼荒蕪的就只有中央的一棵樹。這棵樹高大而挺拔,樹冠宛如華蓋,枝幹粗壯有力,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金紫二色的光芒在它周身流淌,給這片空曠的空間帶來了一絲生機。
這似乎是她們曾一起種下的那顆最初的神櫻,只是不知道出現在這未知空間的是本體還是投影。
得出結論之後,克萊門汀轉而觀察起了四周。腳下的土地是一片不流動的紫色,沒什麼可以詳述的,克萊門汀自然而然的抬頭望向了天空。
在頭頂無盡的黑暗中,星辰格外耀眼。它們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璀璨的寶石,點綴著這片寂寞的夜。星辰們或密集或分散,或明亮或暗淡,構成了一幅神秘而美麗的畫卷。
星辰中似乎隱藏著特別的能量。不是純粹的裝飾,也不是元素力的產物。
克萊門汀簡短的觀察完畢,得出了一點關於這片空間的結論。
「想給我看的是這個?好厲害啊,這是什麼地方?」
真語氣微微上揚,難得的顯現出一點孩子氣的炫耀來。
「心成淨土,你可以把它當作是我的心象空間。算是新獲得的能力吧,所以這裡暫時什麼都沒有。不過太空曠了總覺得少了點趣味,我們可以一起裝飾一下這裡,有什麼想添進來的東西你都可以告訴我。」
克萊門汀很給面子的進行了一番誇讚和驚嘆。面對真的時候她向來不吝嗇各種溢美之詞,直講的真有點臉熱,乾脆上前來以吻封住了未盡的話語。
一點細微的雷霆在真的心緒下被召喚出來封鎖了雷龍的退路,這次是克萊門汀節節敗退任由她擺布了。雖然是她獲得了短暫的勝利,但她覺得有點奇怪。淨土雖然對她有加成,但也不至於威力翻倍成這個效果吧。
克萊門汀並不介意主導權的移交,她只是略微喘息了一下,提問道:
「能進來這片空間的只有精神意識?我們現在就算是靈體?」
好心情的真回應道:
「不是,淨土是片特殊的空間。雖然來源於我的意識,但有實體的東西都能在我的意志下進入,不限於是肉體還是靈體。所以,如果有喜歡的東西,你可以直接把這裡當個儲藏室用用,放進來就對了,不會弄丟。也不用擔心,這片空間很大的,絕對放得下,你儘管把這裡當成一點我們能共處的私人空間就好了。」
「不過這次其實是第一次用,所以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只拉了靈體進來。」
克萊門汀的回應慢了半拍。
「這樣啊。原來不是故意的。」
真疑惑地問:
「什麼故意?」
克萊門汀向前走了兩步,微微彎腰把下巴擱在了真的肩上。
「有點累了,讓我靠一下。嗯……你大概沒聽說過,龍的力量其實源於肉體,所以失去形體之後,靈魂的力量就很難再做什麼了。現在是靈體的話,我用不出什麼力量。」
聞言,真睜大了眼睛,略微有點緊張。
「……我不知道這個,抱歉。你有哪裡不舒服嗎?我現在把你送回去,或者直接把你的身體也拉進來。」
克萊門汀按住了真的手臂。
「哎呀,沒關係的。別擔心,我不會不舒服,反正現在很安全,就算是靈體也不會影響我什麼,不用麻煩了。再說你不知道這個特性嘛,怎麼能怪你。」
真被勸阻了一下,但仍有些憂心忡忡。
「那你剛剛應該拒絕我的,也不用我提什麼建議你都答應啊。」
克萊門汀重新直起身,笑道:
「沒有什麼影響所以無所謂啊,你放心就是,我又不傻。萬一是我們將軍大人真惱了我,想給我一點小小的懲罰呢?」
「唔,如果你想試試的話,我真的可以哦。我現在確實沒什麼反抗的餘地,連在這片空間的去留可都是你說了算的。要不要來嘗嘗砧板上的魚肉?」
真輕輕推了一下克萊門汀,但沒有直接拒絕。
「還是算了吧,這裡現在還什麼都沒有。」
克萊門汀故作感慨道:
「啊,那真可惜。那真想下回都有點什麼?好讓我做下心理準備。」
真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你這傢伙......」
雖然嘴上被施加了沉默,真倒是很實在的伸手點出了一道淺淡的雷光。光芒落到克萊門汀身上,似乎是某種增益類的效果,給她一種有元素力被指揮著持續湧入她體內的感覺。
「是持續恢復類的增益能力嗎,好厲害啊。」
真沒跟她對視,嗯了一聲,稍微解釋了一下。
「嗯,算是一個祝福吧。雖然不善武力,但我好歹也是魔神嘛。不過之前都沒什麼應用的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