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不渡！」
伶舟樾想過，若是到了絕境，李廷鶴絕不會丟下她不管。
但是她沒猜到，李廷鶴還是繼續躲著她，寧願讓別人替他出面，也不親自出面。
馮不渡眉梢微挑，神色得意洋洋。
「怎麼，師姐看見我來不開心？作為一個後勤，我本不用上戰場的，可是為了救師姐師弟，我可是帶了不少兵馬過來呢。」
他打了響指，守在外面的巫雨士兵聽到身後的急促的腳步聲，都望向身後。
不知何時，都城內竟是多了這麼多大順士兵。
看著場景，不下於千人。
「將軍，不好了，外面突然出現不少敵軍，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伶舟樾聽著從外面趕進來的人稟報，怔愣間腦子飛快轉動。
馮不渡帶這麼多大順士兵前來，絕不可能只是簡單的救他們。
她還忽略了什麼，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果然如此。」
一直昏迷的宋九潯不知什麼時候醒來，語氣虛弱。
他的視線越過伶舟樾，看向騎在馬背上的秦將軍，搖頭嘆息。
「將軍，降了吧，大順的大軍此刻應該已經進入都城，巫雨徹底敗了。」
秦將軍冷笑一聲，神色譏諷。
「不過區區散兵游勇，也想動搖我方軍心？允郡王，你背叛巫雨在先，待本將擒了你，親自拿你祭天。」
說罷，他一聲令下，大理寺內外的士兵紛紛動手，金戈之聲不絕於耳。
「師姐師弟莫慌，堅持一會兒，就有援軍過來了。」
馮不渡慢悠悠說著，躍下牆，參與到混戰中。
伶舟樾不知道這一戰打了多久，鼻腔喉嚨里都是血腥的鐵鏽味，全身的力氣在快速的流逝，後最後，幾乎是僅憑著身體的反應在揮劍。
黑面具阻攔她進入皇宮，她就心中有疑。
對方沒有質疑她的身份，就這麼讓她走了，怎麼想都過分可疑。
她若是不能曲線救人，自然只能闖地牢劫獄。
對方恐怕是想到她會這麼做，這才沒有阻止找她。
一旦大理寺出事，會有人向巫皇進言，分散兵力到大理寺這邊。
馮不渡就是來拖著這部分兵力的，這個時候也是突破城門防守的最佳時機。
她本來以為沅白進入玄王府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現在看來，這裡面怕是也有人在暗箱操作。
李廷鶴來了神都，卻不來見她。
只能是他心裡有鬼。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他現在應該正在皇宮。
……
皇宮。
寧靜的夜突然被高喊聲劃破。
巫皇旁邊的火苗顫了顫，光線扭曲一瞬又回復自然，他高聲朝外問道。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林公公慌慌張張進來，哭腔控制不住。
「皇上，來了，敵軍進來了！」
巫皇神情微愣。
這裡可是神都，而且外面一座城池擋著，大順的軍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你可看清楚了？」
林公公愁苦著臉，正要開口，寢殿的大門再次打開。
他餘光瞥見一抹身影從風雪中走進來，眼中的驚駭溢出眼中，顫慄地縮了縮脖子，連忙跑到巫皇身後。
男人一身殺氣，漆黑的衣角滴著血，一步一個血腳印，像是踏在幾人心上。
隨著他的深入，寢殿中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他鋒利的視線精準落到巫皇身上，薄唇微張，嗓音低沉，清冷如冷泉流過。
「大順攝政王李廷鶴，見過巫皇。」
巫皇被他身上弒殺的氣息壓得忘了怎麼說話，好半晌才回過神，結巴朝外大喊。
「來，來人……」
除了冷風呼嘯，沒有人回應他的話。
巫皇的心忐忑不安，壯著膽子又朝外大喊。
「來人！抓刺客！來人！」
外面依舊沒有人回他。
怎麼可能，皇宮內的那麼多的禁軍呢？
「國師，護駕……」
他目光所及，除了一個躲在他身後廢物太監，就只剩一個莫邪。
他可沒忘記，莫邪雖然是國師，但也有武功傍身。
他看向莫邪方向，卻是見莫邪沒有半點慌張。
這個自稱是李廷鶴的，甚至坐到了他身邊。
「你們……」他死死盯著兩人，不可置信中滿是痛心疾首，半晌才憋出聲：「你們是一夥的？」
兩人沒有說話。
莫邪給李廷鶴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這麼一個動作，已經不再需要解釋。
巫皇臉憋成豬肝色，怒聲質問。
「國師，你這是做什麼？你這麼做，對得起朕對你的信任嗎？」
莫邪眼中閃爍，聲線冰冷。
「既然皇上信任臣，為什麼寧願用金銀修繕廟宇，也不肯拿去救濟百姓？皇上的信任，臣實在無福承受。」
寢殿的大門已經被人關上，巫皇卻還是覺得殿內冰冷，手腳冰涼。
他想過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唯獨國師不會。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國師背叛他。
他重新望向李廷鶴，對上他的目光時，他渾濁的眼睛忽然清明起來。
「不對，你們在騙朕，大順的軍隊還沒到神都，你也不是李廷鶴，李氏皇族的眼瞳是淺色金瞳，你的不是。」
李廷鶴懶眼望向他，也不解釋，起身朝他走去。
「既然不信，那你自己去問閻王吧。」
一陣白光掠過，巫皇和林公公的頭顱瞬間落地，血濺當場。
莫邪撇過視線，不想去看。
許朔月讓其他人候在外面，推門而入，看到殿中的兩具屍體也視若無睹。
「許折花已經帶人去支援馮不渡那邊，為了破城，你居然連伶舟樾也算計，就不怕她生氣？」
高超的易容術，卓絕的輕功，還有誘發幻術的熟悉香味，李廷鶴早就認出伶舟樾。
「談不上算計，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許朔月愣了一下，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
「行，你的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告給她。」
她回身走出寢殿，吹著寒風，抬頭望向頭頂清冷明亮的圓夜。
今晚著實漫長。
她帶著將士們打臨月國用了三年，還以為此次打巫雨國，會是持久戰，說不定可能會打五年，十年之久。
沒想到，三個月他們就拿下了巫雨。
這一切，都得多虧李廷鶴在巫雨國內的布置。
實際上，神都外的兩城早就已經投降，只是李廷鶴封鎖了消息。
在剛剛他才放出豐裕城城破的假消息出來，讓巫雨國的人認為，他們還在一城開外，放鬆他們的警惕。
今晚的行動，也都是他在把控進攻節奏。
就連伶舟樾，也變成他攻破神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