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送到噴氣加速器內的重金屬離子噴嘴堵住了。」
蒂姆羅·芬的維修員德內莉亞·菲斯通過弗勒尼翁粒子通信繼續進行技術說明。對方是福爾·安傑旗艦雷克西汀的維修班長馬克·埃克嫩。
「現在的離子噴嘴,通常不是在佩內萊特合金上沉積哈爾斯邁特嗎? 但是,菲梅拉的離子噴嘴,是佩內萊特合金的未加工成型品。」
「啊,這樣啊……」
「所以,使用現行規格的重金屬推進劑棒時,作為加熱劑添加的達納法斯特會在噴嘴內凝固。這樣一直積累下去,完全堵住了,噴不出來了。」
離子噴氣推進器通過加熱噴射重金屬離子來獲得推進力。利用釋放質量能量和熱量能量的反作用力作為推進力。
為了增加這種熱量能量,獲得更高的推進力,在推進劑棒中添加一種叫做達納法斯特的物質作為添加劑。推進劑中使用的重金屬鋰合金和達納法斯特化合物會提高加熱效率,增加推進力。
不過,實驗結果證實,鋰合金和達納法斯特的化合物會附著在離子噴嘴的佩內萊特合金上。因此,離子噴嘴的規格也更新了,經過哈爾斯邁特沉積加工的產品普及了。
「菲梅拉這傢伙有點特殊情況,實際上是二十幾年前製造的。」
埃克嫩說明情況。
「原來如此!推進劑棒的規格改變是在二十年前啊。安裝以前規格的離子噴嘴也不奇怪。但二十幾年前?」
「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詳細的不能說。請原諒,小姐。」
「這沒關係……」
面對像祖父一樣年紀且技術高超的人請求,很難追問下去。
「對不起。我也檢查了噴嘴頭的磨損情況,但沒看到細管。那,後來怎麼處理的?」
「用雷射火炬燒穿就能修好,但那樣還會堵住,所以把規格品進行外徑加工替換掉了。這樣就能使用現行規格的推進劑棒了。」
「太好了。能把加工數據發給我嗎?這邊也得準備更換部件。」
「小事一樁。」
德內莉亞立刻答應。因為各部分姿態控制脈衝噴氣的噴嘴、尾部加農炮的噴嘴都重新檢查過了,她認真地記下要一起發送。
「那,小子怎麼樣了?」
聲音變得仿佛是對家人的關心。
「昨晚受邀住在魯特那裡了。因為那裡近。應該差不多要和我妹妹一起回來了。」
「多少也做些像孩子的事啊。放心了。」
「太孩子氣讓人頭疼。其實科林還說要留宿。畢竟到了這個年紀,會讓對方父母費心的,所以我制止了。」
埃克嫩大笑起來。但是,剛以為和誰開始說話,對方就變了。
「突然抱歉,我是馬爾蒂娜。」
突然被雷克西汀的副艦長搭話,德內莉亞感到困惑。
「不好意思,請先不要問原因,聽聽我的請求好嗎?」
保持平靜是不可能的,德內莉亞稍微有些激動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希望你能關心一下孫叄平時的情況。還有,萬一有什麼事,一定要保管好駕駛艙內的影像和聲音並發給我,可以嗎?這很重要。」
「是孫叄君的嗎?」
「嗯,拜託了。」
雖然被一種莫名的不安驅使著,但德內莉亞還是答應了。
◇
◇
◇
拉蒂娜·R·博德溫一直在瀏覽廣泛收集的資料。那是古老的哥特神話的資料。
聖典之類的容易獲得,但表達抽象,難以理解。而且根據翻譯方式的不同,各自的解釋也會有所變化,所以只能抓住大致方向。
因此,果斷地進行各種收集的話,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資料,從以其為主題的小說到影像作品,繁雜的資料數據壓迫著移動存儲。包含主觀的創作作品經過簡單檢查分類,有必要提取出最大公約數般的原始神話。
「破壞神納扎爾克。在眾多神靈中掌管破壞的一根支柱」
到達這裡很容易。
像在許多神話中看到的那樣,哥特神話中也存在創造者。在一神教中,創造者兼破壞者是常見的,但她整理的多神教似乎是分工制。像是根據各種奇蹟有不同的負責神靈。
「破壞神只掌管破壞。但是,僅僅這樣是不行的呀。」
即使存在破壞之後再生的神靈,如果破壞是無序的,就難以處理。在很多描寫中都能看到這樣的情況。
「這是破壞神納扎爾克的徽章」
在艦橋確認的,模仿雷電和火焰的徽章顯示了出來。
「然後這是御者神哈扎爾克」
切換成了模仿車輪的徽章。
掌管只負責破壞的神的是御者神哈扎爾克。給破壞帶來秩序是這位神的職責。
「到底是誰創造並掌管破壞神納扎爾克呢?」
拉蒂娜的碧眼中充滿了憤怒。
森林中突然揚起雪煙,色彩鮮艷的藍色武裝機甲躍起,迅速接近黃色機體。刀刃咬合的火花向四周飛濺,摩擦聲響起。
「這樣都能躲開啊!」
少年的聲音充滿驚訝。
「進攻力度太淺啦。這就像是說現在要逃跑一樣。這樣可騙不了我。」
「可惡!」
按照約定只進行一次攻擊就撤離的藍色武裝機甲,似乎也被看穿了。對方顯然把少女的存在考慮在內行動。覺得不發動更驚險的攻擊就無法擊敗他。
「那我上!」
決心碰撞的兩架機甲接近。
「這裡!」
「現在!」
少年做出反應,少女讓光刃閃耀。
少年的阿爾·斯皮爾大力噴射離子噴氣推進器向前推進,少女趁機銳利地刺出。然而,無情的是,尾炮的炮口對準了少年,他被淺藍色的光芒貫穿。
因反作用力稍稍後退的黃色武裝機甲在原地橫向旋轉躲開少女的刺擊,側腹遭受膝踢。強烈的衝擊聲震動鼓膜,瞬間皺眉的她,看到自己的機體從背後被斬擊,刀刃划過腹部。
「有誘爆危險。請撤退。誘……」
少女墜落的機體的監視器變成一片雪白。
「又死了。」
科妮莉亞小聲嘟囔。
◇
◇
◇
將飛行員座椅滑出的科妮莉亞盡情地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儘管空氣寒冷刺骨,但對於發熱的身體來說卻很舒適。
外面仍在刮著暴風雪。風也許稍微減弱了,但感覺雪粒的量在增加。
上午他們三人在外面進行熟悉訓練,中午打算繼續時天氣變成這樣,於是切換到真機模擬器進行訓練。
「又輸了!」
魯夫利特對著棕發少年叫嚷。
「為什麼二對一還贏不了啊!」
「菲梅拉之前的動作數據都有積累。歷經艱辛才培養到現在這個程度。而且,如果我也是阿爾·斯皮爾,我覺得十次能贏一次就不錯了。」
「即便如此,輸了還是不甘心啊!」
(哎呀,別對著比自己小的叫嚷啦。男孩子怎麼這麼不服輸啊)
別的事情還好,在操縱方面明明實力明顯不如對方還這麼較勁,讓人覺得不太好。如果不想輸就只能磨練技術,可每次輸了都抱怨。
這樣陪著訓練,對戰數據也在積累,說實話能打成平手了,可贏了就驕傲,輸了就哀嘆。男孩子之間的交流真難以理解。
更何況實戰的話,恐怕孫叄會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從之前的經驗知道他在實戰中的出色表現遠超常人。
「別吵了,下來吧。準備了熱飲哦。」
德內莉亞在機庫的地面喊道。
「好!下來吧,你們倆」
「哦,今天真冷啊」
「嗯。這一帶暴風雪真多。」
在清除冰塊的淨化作戰後,隨著調查一起種植的耐寒且生長迅速的針葉樹種在各地生長,但蒂姆羅·芬周圍較少。記錄顯示因為這裡遠離墜落地點,地表沒有被大面積清理,所以植樹進展緩慢。
正因為如此,從周圍的丘陵吹下來的風裹挾著雪粒,最終形成暴風雪吹向城鎮。在強化了融雪功能的街區,道路可以使用,但一出城鎮,如果不依靠雪地摩托,移動就會很困難。
「哎,迪妮為什麼想當維修員呢?」
孫叄喝著溫熱的紅茶問道。
「被問為什麼,只能回答喜歡機械吧。成為維修員是被武裝機甲的功能美所吸引。」
「那不是在圖拉更好嗎?在這種寒冷的地方處理金屬很艱苦吧。」
「說實話,孫叄說的對。但是,那裡競爭太激烈,而且完全是男人的世界。努力嘗試過,但實際接觸武裝機甲的機會很少,總是被差遣跑腿。」
科妮莉亞一直聽著她的抱怨,所以知道這些。
「那時聽到試驗移民的消息,覺得在別人不太願意去的地方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本來打算一個人去的,沒想到家人都支持我,還說要一起去,真讓我吃驚。」
「姐姐一旦沉迷起來就會忽略很多事情,所以不能不管吧?而且喜歡挑戰這一點,咱爸媽也不遜色。」
德內莉亞似乎想說什麼,但被說中了要害,放棄了反駁,表情變成了苦笑。
「嗯。我周圍像迪妮姐姐這樣的,很快就會談論戀愛之類的話題,沒想到姐姐你沉迷機械啊?」
「呃……」
看到姐姐語塞的樣子,科妮莉亞和魯夫利特忍不住偷笑。
機庫中下來了幾個男人。孫叄感覺到看到其中一個紅棕色頭髮的青年時,德內莉亞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他不明白原因。
「喲,小鬼們,正青春著呢。」
另一個男人粗俗地笑著說。
「不是這樣的啦!」
「和大叔們沒關係!」
兩人也不甘示弱。
(真不客氣啊。對著大人還這樣)
少年也忍不住笑了。
「別叫大叔啊。我們可都才二十多歲呢!」
「那你們就該更有朝氣點。」
看來科妮莉亞對他的說話方式不太滿意。
「這傢伙可嚴厲了。羅尼,幫我管管妹妹的教養。」
「別胡說,加特。就你這樣所以才會被反擊。」
(妹妹?)
孫叄對這莫名其妙的交流感到疑惑,歪著頭。
就這樣,男人們以紅棕色頭髮的男人為首走了過來,但目標似乎不是他們。
「迪妮,為上次的事補償,今晚空出時間來。」
被稱為羅尼的青年壓低聲音對德內莉亞說道。
「不用在意啦。畢竟那次出擊是突然決定的。」
「那不能當藉口。最重要的是這關乎我的心情。」
「是嗎?」
她有些猶豫,但還是高興得臉頰泛紅。
(啊!)
孫叄這下明白了。
大概因為孫叄提供的情報而決定執行的扎納斯基地攻略戰那天,原本是他們兩人的約會日。他們是這種關係,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間接地妨礙了他們。
科妮莉亞在耳邊告訴他。青年叫列昂尼德·加斯特雷,是德內莉亞的戀人,好像已經交往了將近兩年。
仔細一看,列昂尼德不像常見的飛行員那樣給人尖銳的印象,反而有一種柔和的感覺。他在返航後應該不會對周圍發脾氣,和維修員的關係應該也不錯。
德內莉亞也在好好地談戀愛。孫叄反省自己說了失禮的話。
「那妹妹是?」
他小聲詢問,是不是那種調侃。
「那,是固定的吐槽啦。」
「加特就是因為總說這種一樣的話,所以才像個大叔。」
魯夫利特開著辛辣的玩笑。
「那個人,看起來很溫柔呢?」
「嗯,羅尼對我非常溫柔。我肯定能毫無顧忌地叫他義兄。」
(我沒有兄弟姐妹,不太懂。薩迪娜和拉蒂娜有戀人時會是這種感覺嗎? 嗯,到時候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感情湧現吧)
雖然只是想像,孫叄卻這樣想著。
看到兩人和睦的樣子,他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
◇
◇
結果,暴風雪持續下了兩天。久違的晴天出現,三人在配備融雪裝置的航天艦港口角落開始繼續熟悉訓練。
集中訓練了一個小時左右,讓武裝機甲做各種動作,一到休息時間,他們貪玩的心就躁動起來。移動到積雪的地方蹲下,把溫熱的身體投入新雪中。
「涼涼的真舒服啊!」
魯夫利特一直孩子氣,科妮莉亞有點無奈。
「至少從後背進去呀。臉上全是雪。」
「啊,我也是。」
一看,頭髮上都是雪的孫叄在大笑。
「孫叄是小孩子沒辦法啦。」
「哎呀,就差一歲,還把我當小孩?」
之後就停不下來了。做雪球互相扔,後來嫌麻煩直接捧雪互相撒。歡呼著跑來跑去。
在積雪深及小腿肚的地方奔跑,腳後跟一滑身體就飄起來了。本以為就算摔倒下面也是雪,沒想到沒有受到後背的衝擊,而是被扶住了。
(啊,好硬。果然是男孩子)
明明俯視著的不是魯夫利特而是孫叄,少女卻意外地感覺到他手臂上肌肉的堅硬。
(看起來線條很細,關鍵時候卻能扶住我這樣的)
應該是下意識伸出的手,能避免摔倒讓她很高興,突然就笑了。科妮莉亞對他的表情有點心動。
「孫叄,你有喜歡的人嗎?」
坐在踩實的地方,她忍不住問道。
「嗯,不太清楚。」
「不清楚?」
他歪著頭。
「不確定是不是對異性的那種喜歡。」
現在留在圖拉的孫叄,有一對青梅竹馬的姐妹,他分不清對她們的感情。
「科林難道不喜歡魯特嗎?」
反而被戳到了痛處。
「哈哈,不是模仿啦,我也不清楚。從小就在一起像家人一樣。至少是喜歡的吧。」
「啊,你,別突然這麼說!」
魯夫利特慌了。
「但是,這種喜歡要變成戀愛的喜歡,感覺要花很多時間。」
「是呀。感覺某天因為某個契機就會突然改變。」
「對對。」
她深深點頭。青梅竹馬的少年已經慌得說不出話了。
「要是強行去追求這種感情,感覺會失敗,很可怕。」
「但是,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勉強,對吧?」
「對呀。」
(沒必要急於得出結論。我們有時間。)
即使在以命相搏的戰場上,也要相信這一點,才能活下去。
少女和孫叄握了握手。
「那,孫叄為什麼在福爾·安傑戰鬥呢?」
這個疑問是科妮莉亞一直難以啟齒的。
聽說雷茲羅·羅帕成為了扎納斯恐怖主義的目標。在逃離過程中他接觸並操縱了武裝機甲。
那為什麼他把想要守護的她留在圖拉,自己又再次冒著生命危險與扎納斯戰鬥呢?像孫叄這樣看起來溫柔的少年持續戰鬥的理由讓人看不明白。是為了另一位喪生的少女復仇嗎?看起來也不像這種類型。
「因為總是發生那種事會讓她受傷。」
他的語氣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
「拉娜會像都是自己的錯一樣悲傷。不能讓她露出那樣的表情。所以,這種戰鬥,必須停止。」
「拉娜,是青梅竹馬嗎?」
「嗯,拉娜和薩娜。」
關於他的情況逐漸清晰起來。
「為了不讓拉娜傷心?」
「對。我討厭拉娜悲傷,還有薩娜像那樣…… 哎,薩娜去哪兒了?」
「孫叄?」
就連魯夫利特也對混亂的孫叄喊道「你沒事吧?」
「薩娜有時會來看我,可現在在圖拉?哎?」
「振作點。這說不通啊?」
「好奇怪啊」
這當然說不通。聽說叫薩迪娜的青梅竹馬已經死了。科妮莉亞對他眼中所看到的感到驚愕。
「但是,我確實能戰鬥,所以想做能做的事試試看。」
「是男人,就想勇敢地投身進去吧?」
「嗯,拉娜也認可我,薩娜也,你看……」
他伸出的手前方什麼都沒有。他不拘泥於矛盾,表情也變來變去。
科妮莉亞如此動搖,甚至沒注意到困惑地看向這邊的魯夫利特。
◇
◇
◇
流著汗回到房間,姐姐正在鏡子前試戴項鍊,心情很好還哼著歌。
「他給我買的。」
不用說也知道是他送的禮物。
「是啊。不錯吧?」
「有點羨慕呢。高興的話就戴著唄。」
「不要。工作的時候不知道會掛到哪裡弄丟的。」
能理解,但那什麼時候戴呢。
「只有約會的時候才能戴嘛。」
「所以才戴著試試嘛,看看和哪件衣服搭。」
「好好好。」
看樣子現在就得陪著她進行時裝秀了。
「姐姐……」
在給換衣服照鏡子的德內莉亞提意見的同時,和她商量孫叄的情況。姐姐驚訝地轉過身。
「什麼…… 這?」
表情凝固了。
「你知道什麼嗎?」
「不,不是。只是馬爾蒂娜女士讓我留意一下他。」
「哎呀!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要是早說我會更留意的!」
科妮莉亞鼓起了腮幫子。現在說太晚了。
「姐姐,這是所謂能看見幽靈之類的情況嗎?」
「我覺得不是,姐姐。孫叄好像完全沒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奇怪。好像也不在意我們的反應。」
「沒有自覺啊。」
不是心不在焉。能正常交流。可就是感覺哪裡不穩定。視線會突然游離。
「是不是想當作沒發生過?」
德內莉亞開始這麼說。
「當作沒發生過?」
「是不是因為精神上太痛苦,想把叫薩迪娜的女孩的死從記憶中抹去?那樣的話記憶就會變得奇怪,所以他看到的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幻覺?」
「怎麼會這樣……」
要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只能說有。幻覺並不罕見。問題在於原因。
「孫叄看起來不像是內心那麼脆弱的人啊?戰鬥的理由好像也很清楚地意識到了。」
從他身上感覺不到那種脆弱。
「想像不到,但也許是潛在的。」
「是啊。怎麼辦?……這裡又沒有專家,還是帶他去城裡的醫院看看比較好吧?」
「嗯,他日常生活沒出問題,這比較難辦。感覺也別亂折騰比較好。」
馬爾蒂娜提醒注意完全是另一個意思,姐妹倆卻在錯誤的地方煩惱。沉默沉重。
「好,先和馬爾蒂娜女士商量看看。畢竟還不知道有沒有變化。」
「也只能這樣了。」
這似乎是最妥當的方案。
姐妹倆點頭的時候,刺耳的警報喇叭響了起來。這是敵襲的信號,她們跳了起來。
「雷達反應四個!全員戰鬥配備!」
「這種時候…… 雷達!?這是明目張胆地攻擊過來嗎?」
被電波雷達捕捉到,意味著他們大膽地明知會被發現還在靠近。作為追加信息檢測到的特納霧靄大概只是為了防止狙擊。
穿著休閒的科妮莉亞急忙把腿伸進皮膚套裝。
從西北方向飄來的厚重雲層開始覆蓋天空。再次飄起小雪的景象中,蒂姆羅·芬的武裝機甲部隊匆忙出發。
四個反應分別分成了五個,已確認是武裝機甲運輸飛艇。
能夠進行補給的軍用運輸飛艇不像戰艦那樣運營成本高,能減輕飛行員的負擔,在大氣層內備受重視。
「敵機十六架!全體出發,迎擊!」
命令在機庫中響起。
基地的飛行員補充只有兩名,能出動的機體只有十二架。加上孫叄的菲梅拉一共十三架。數量上雖說難以說是壓倒性的不利,但也是令人不安的數字。
「這地方是被詛咒了嗎!明明摧毀了敵人的基地,還被襲擊!」
「閉嘴,趕緊出發!」
剛被調配來的飛行員以為只要敵人的據點消失就能過上悠閒的生活,所以抱怨很多。他們似乎認為雷克西汀出發時的攻擊只是牽制性的。
但對於原本就在的人來說,情況已經有所改善,所以士氣恢復了。畢竟他們已經度過了艱難的時期。
(是那個敵人嗎?對孫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傢伙)
魯夫利特輕輕踩下終於習慣了的阿爾·斯皮爾的踏板。
根據管制的數據連結,確認有 9 架格溫達爾、6 架霍里安達爾、1 架不明。估計那架詭異的朱紅色機體就在其中。
(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就算不是我也應該能看出是同型機)
標誌性的頭部。大型推進器圓尾加上一體化的光束炮。
(不能讓孫叄和它戰鬥。但實力相當的話,我很可能會拖後腿)
雖然被青梅竹馬嘲笑孩子氣,但他對於戰鬥的分析很冷靜。
「科林,如果那個奇怪的傢伙來了,交給孫叄。」
「啊,總覺得很危險啊?」
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們要掩護他。」
「不,正因為這樣,我們不要妨礙他。同時,也不能讓敵人妨礙他。我們要攔住敵人,不讓他們靠近。」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
果然,朱紅色的武裝機甲直奔菲梅拉而來。新型的霍里安達爾試圖展開包圍,但他們兩人駕駛阿爾·斯皮爾插了進去。
經過和孫叄的多次訓練,他們覺得自己能看清局勢。配合默契。接受了指點,巧妙的假動作讓敵機警惕,成功擊落了第二架。
「這敵人很棘手。別太勉強。」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以列昂尼德為首的基地部隊也前來支援。
「大哥們別太冒進。這種新型機近戰很強。」
「別囂張。」
能感覺到有一些開玩笑的輕鬆成分。
為了防止敵人侵入移民地,他們把機體像盾牌一樣插入中間。這大概是在基地工作時間長了的熟練應對。
是正面撞擊擊退敵人更快,還是防守的同時慢慢擊退更穩妥,沒有確定的答案,但採取更安全的策略是防衛隊的職責。
「就這點程度!」
彈開衝過來的格溫達爾的刀刃,同時踢向其腹部使其搖晃。緊接著科妮莉亞從他背後狙擊,將其化為爆炎。
「組成戰列就交給大哥們,我們繼續!」
「上!就算是新型機,我們兩個也能對付!」
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和孫叄的訓練不僅提升了兩人的技術,也增強了配合。
近在咫尺的光束掠過,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大概是光束塗層在融化消散。還沒到裝甲內的凝膠蒸發的程度。
魯夫利特發射的光束擊穿了霍里安達爾的右肩。交錯而過時,他用刀刃砍掉了它的右腳,間隔結束後的光束炮從背後貫穿了其胸部。
「真難纏!」
被兩架纏住的科妮莉亞的阿爾·斯皮爾邊後退邊發射光束。橫向滑行的霍里安達爾趁機挑起近戰。
「集中精力!」
「這邊交給你!」
又一架格溫達爾衝過來,魯夫利特斬斷了它一側的推進器,在其因誘爆開始旋轉時用光束掃過。
聽到慘叫回頭,她的阿爾·斯皮爾的左側肩甲已經斷成兩半。似乎沒能擋住。
「被突破了!」
「沒辦法。重整態勢。」
「嗯。」
後面有前輩們組成戰列,只要調整好心態就行。
那新型機巧妙地躲避著戰列的炮擊逼近。瞄準列昂尼德機體發射的光束被噴氣護盾彈開。剛想著交給他就行的瞬間,列昂尼德解除護盾準備反擊,他的杜拉姆斯腹部卻被直接擊中。他的光束摧毀了霍里安達爾的頭部,但它左手的刀刃握把換成的光束炮放出了光芒。
「可……惡……」
衝擊讓意識變得模糊,也許駕駛艙外殼還被稍微灼燒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共用線路中傳來。
「我……搞砸了。對不起,迪妮。我,約會的約……」
「羅尼!」
「大哥!」
閃光綻放。少年少女的呼喊空洞地迴響,灼熱之花奪走了一條生命。
(為什麼啊!)
咬緊的後槽牙微微傳來疼痛。
「說是不明白嗎?」
「完全不明白啊!」
「別開著那種機體還裝傻!」
菲梅拉斜向下迂迴飛行,朱色機體發射尾炮。在搖晃軌道躲避的同時,發射一次光束炮,趁對方移動時上升。
改變姿勢,利用慣性讓菲梅拉滑行,同時將兩門尾炮對準射擊。一邊感受著空氣阻力帶來的制動,一邊將機體傾斜,將上升力轉化為動力,同時啟動推進器圓尾接近。
「你也應該能清楚地看出是同型機。」
「你是說菲梅拉是扎納斯製造的?」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是說我和你是一樣的。」
揮出的刀刃斬向空中,但啟動姿態控制脈衝噴射的敵機表現出輕率的舉動。機體翻轉,炮口前方空無一物,反而被前傾的對方用尾炮炸飛了右手的炮管。
兩架機體都因能量艙的誘爆而後退拉開距離。
「不過,從給你的是舊型號的武裝機甲這點來看,就沒對你抱什麼期望!」
這是輕蔑的台詞,但孫叄根本不明白。
「你認識我?你懂我能這樣做的原因?」
「原因?這不是很明顯嗎。因為就是被這樣製造出來的。」
「被製造出來的?」
將左腰的光束炮換到右手,問道。雪粒變大了,拉開距離就難以看清,但彼此顏色醒目的武裝機甲不可能看錯。
「在考驗我們。看該怎麼做。」
聲音因無法理解而變得急躁。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給你訓練用的菲梅拉,而給我實戰用的納澤爾·阿修,這點不就證明了嗎,托尼奧·托爾瓦因。」
「納澤爾·阿修?」
那是朱色武裝機甲的名字,對方似乎叫托尼奧。
「這次我要是打敗你就一錘定音了。我將變得完美!」
像要劈開雪幕一樣,尾炮的光束划過。仿佛沒有炮管間隔一樣逼近的炮火,確實讓人覺得是實戰型機體。但就算是孫叄,如果集中精力也能躲開。
「成為我通向最強之路的墊腳石吧!」
孫叄無法理解托尼奧的願望。
「最強?你想去那麼孤獨的地方?明明會一直痛苦!」
「別胡說!你雖不如我,但也是被選中的人!」
(被選中的人?他是這樣看待這種力量的)
孫叄甚至覺得托尼奧有些可憐。
◇
◇
◇
(這傢伙,什麼都不知道就戰鬥?那,到底是為什麼而戰?算了。如果是要被淘汰的存在,就當是養分)
托尼奧甩開自己心中的疑問。
不過,對方果然不是容易對付的敵人。和其他敵人的動作不一樣。倒也不是毫無破綻,但直覺驚人的好。一口氣壓上感覺很危險。
「托尼奧·托爾瓦因,雪下大了。視線不好,難以繼續戰鬥。先撤退。」
似乎沒時間耽擱了。
「連天氣都跟我作對。沒辦法。對你們來說,這點不利因素也很重要吧?」
「既然這麼說,那就掩護我方撤退。」
他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周圍格外強烈的離子噴氣光芒閃耀。僚機似乎開始撤退了。
發射尾炮牽制菲梅拉後,他也讓機體後仰,啟動推進器。
(什麼!)
明明鮮艷的黃色已經從視線中消失,卻有一道高威力的光束穿過暴風雪襲來。
(尾炮!這傢伙,難道能看到我?)
在朦朧的視線中勉強躲開閃耀的光芒。如果光束炮並用,炮管間隔被削減,就會相當棘手。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力量!這樣才有打敗你的價值!」
自然而然地爆發出狂笑。
托尼奧瞪著白色的視線,不停地笑著。
◇
◇
◇
在暴風雪增強的情況下追擊撤退的敵人無異於自殺。基地司令下達了撤退命令,所屬機體返回機庫。
孫叄晚一步回來時,魯夫利特和科妮莉亞的阿爾·斯皮爾已經處於停機狀態。
(太好了。平安無事。)
鬆了一口氣的少年讓菲梅拉走向指定的位置。
機庫門關閉後,狂風呼嘯的聲音大大減弱。這時,之前沒聽到的聲音傳來。但那是哭聲。
「姐姐,對不起。我……」
癱倒在走道上哭泣的是德內莉亞。
「我沒法說謊。羅尼已經……」
「沒事的。我知道。喜歡上飛行員就會有這樣的一天。」
德內莉亞帶著嗚咽虛弱地說道。
「明明知道,卻還心存僥倖……!」
「姐姐!」
姐妹倆相擁而泣。察覺到發生了什麼的孫叄環顧四周,發現列昂尼德駕駛的杜拉姆斯不見了。被擊落了。
(悲傷的人越來越多。努力想減少卻無法阻止。而且,我自己也在增加這種悲傷。)
他也有這樣的自覺。
(看吧,孫叄你做不到的。)
「我……!」
少年的眼中映出了薩迪娜的身影。
(好像誰都像救不了我一樣救不了任何人。孫叄只是在增加讓人悲傷的人而已)
「不是這樣的!我一直在努力啊!」
(努力在做什麼?你覺得這能算是補償嗎?)
她的話刺痛了他的心。
「不是的!對不起。對不起,薩娜。是沒有勇氣的我不好。但是,我絕對沒有……」
(找藉口也沒用吧?不明確說清楚不行的吧?我已經死了……)
「你沒有死!你不是還來看我了嗎!我會無數次道歉的,原諒我!求你了!」
苦苦哀求著,伸出手。然而,她一下子就躲開了。總是不讓他觸碰。
(我要是原諒你,一切就都當作沒發生過那是不可能的。孫叄你最清楚的吧?)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薩娜。你教教我。」
(你總是看我和姐姐的臉色。太不可靠了)
薩迪娜鼓起了臉頰。
(我要是一起……)
「孫叄!振作點,孫叄!」
身體被大力搖晃的同時,呼喊聲傳入耳中。
◇
◇
◇
姐妹倆驚呆了。悲傷的情緒也一下子消散了。
靠近的孫叄視線游離不定,突然朝著空無一物的地方大喊起來。伸出手像是在尋求什麼一樣顫抖著。
明顯表現出異常的他讓姐妹倆感到困惑,驚訝得眼淚都止住了,甚至說不出話來。直到他喊出「薩娜……」,姐妹倆才意識到他出現了幻覺。
科妮莉亞感覺這次他的狀態比以往都糟糕。看到他表情痛苦地一直在辯解,擔心放任不管他就回不來了,於是慌忙跑過去,一邊劇烈搖晃一邊呼喊。
「怎麼了,科林?」
他一臉茫然地問道。
「奇怪的是孫叄!你沒事吧?能看到薩迪娜小姐嗎?」
「薩娜?沒來啊。今天好像沒來。」
「但是,剛才……孫叄,你在哭啊。」
他似乎直到觸摸到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臉上濕了。
「啊,我為什麼哭了呢?不對,哭的不是迪妮和科林嗎?列昂尼德先生回不來了,對吧。」
「啊,孫叄……」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狀態太不穩定了。
科妮莉亞盯著他,有一種血液倒流的感覺。
◇
◇
◇
「那個……他是精神上有問題的狀態嗎?」
通過弗勒尼翁通信與雷克西汀連接的科妮莉亞和德內莉亞正在和馬爾蒂娜副艦長商量。
「不,之前沒有這種情況。但聽你們這麼說,顯然是異常的。」
「還是交給醫療機構比較好嗎?」
「等等再說可以嗎?現在還不清楚這種狀態是不是處理的影響。」
出乎意料地被阻止了。
「處理?」
「對不起,這個也不能說。只是,讓別人給他診斷可能有點問題。我覺得需要在了解情況的人的監督下進行。」
「那怎麼辦?」
一旦被阻止,瞬間就沒有選擇了。姐妹倆無法應對。
「對日常生活有影響嗎?」
被這麼問也很為難。
「沒有,今天也表現得很正常。我或者魯特跟他說話,他都會正常回應,也會露出笑容。但是,有時會突然像開關打開一樣,跟某人打招呼。」
「我也是外行,不直接看看也不好說什麼。但我理解你們的不安。在我們回來之前,能不能想辦法維持現狀?」
「我們會努力試試的……還需要很久嗎?」
這涉及作戰的進展情況。雖然不能隨意說出口,但又不得不問。也感覺到可能會耽誤治療的緊迫感。
「和那件扎納斯艦隊只交過一次手,但他們輕易就撤退了。完全是示威行動。他們想讓國際社會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想讓加爾多維動不了。」
意外地得到了正常的回答。
「菲梅拉能升空的話,就能到會合的位置了吧?」
「盧西恩要進行修補,會送到圖拉,雷克西汀和奧爾特恩會在本星降落。在此之前會在軌道上接你們。」
兩人稍微安心了一些。她也不想和已經熟悉的孫叄分開,但就這樣放任他處於無法治療的狀態也太殘忍了。
「還有,被認為和那架菲梅拉同型的武裝機甲襲擊了。當時的機內狀態和通信內容會發給您。我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無法解釋。」
姐姐說要把被委託發送的數據發過去,馬爾蒂娜的氣氛變了。
「拜託了。內容我們這邊會分析。動作快點,儘量堅持住。已經告訴司令了,預計會有常駐艦過來。」
「常駐艦!太好了!」
蒂姆羅·芬的現狀讓福爾·安傑似乎在做各種準備。感覺不只是一個反擊小組的地位。
科妮莉亞看到了一些轉機,能夠稍微減輕一些不安。
天氣有了好轉的跡象。這本該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科妮莉亞卻感到憂鬱。
(一旦視野恢復,那些傢伙又會來。孫叄的情況再惡化下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努力不把這份擔憂表現出來。
然而,尤恩的虛擬形象憂鬱地飄著,背叛了她的掩飾,而孫叄的奇爾奇爾像是在鼓勵她一樣靠了過去。這讓她覺得自己讓他擔心了,更加苦惱。
「在擔心迪妮?雖然她有時看起來有些消沉,但也沒那麼痛苦的樣子。」
他似乎沒想到姐姐是在為孫叄煩惱。
「嗯,羅尼的事很遺憾,但在心裡的某個地方好像也有了準備。就算不能完全平靜,也不至於對工作產生太大影響。」
「你也明白吧?選擇在這種地方生活的人都很堅強。」
孫叄的狀況也跟他說了。能感覺到魯夫利特在盡力給他打氣。
魯夫利特的 3D 虛擬形象波克擺出一副像是在展示肌肉的姿勢。這是他不太願意命名的虛擬形象,但科妮莉亞擅自給起了名字。現在如果不這麼叫他,他就不回應,所以他本人應該也接受了。
現在,他們在菲梅拉的駕駛艙內關上艙門,啟動加熱器,靠在球面監視器旁,一起喝著溫熱的飲料。
總之,為了不讓他一個人,大家一起行動,時刻留意著他。目前情況似乎沒有往壞的方向發展,但也沒有好轉,偶爾還會有不穩定的言行。
「據說雷克西汀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可能降落地點不同,我想應該是上升到軌道後會合。靠近的時候應該會告訴我們更詳細的時間吧?」
毫不掩飾自己的寂寞。相信這對孫叄的心情會有好的影響。
「其實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打算在福爾·安傑繼續戰鬥下去,也不能對魯特他們說就算和父母分開也要一起來。」
「別在意。你能這麼說我就很高興了。有孫叄在,就算被當成孩子看,我也有勇氣繼續駕駛武裝機甲。」
魯夫利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波克和奇爾奇爾也肩並肩。
「聽說常駐艦要來了吧?雖然從戰力上來說可能不再需要我們了,但我們倆已經向霍夫曼司令請求繼續當飛行員。」
「是嗎。如果能守護父母和鎮上的人,我也想繼續戰鬥。」
表明決心後,少年開心地笑了。
「還會再見的。希望下次是在和平的時候。薩娜也會這麼說的吧?」
「嗯,在那之前我會努力提高技術,能和你一對一較量的。」
三個虛擬形象手拉手圍成圈,歡快地轉著。
◇
◇
◇
願望未能實現,兩天後的中午,暴風雪停止時警報喇叭響起。
敵人似乎得到了補充,有十五架。而基地這邊的數量減少到了十架。即便如此,也不能轉為守勢。他們是防衛部隊。
『σ西格瑪·符文進行附魔。機體同步完成』
熟悉的觸感和湧入的信息讓機體處於控制之下。
「魯特,基本一樣呢。」
「哦,知道了。」
情況更加嚴峻,不過正如孫叄報告的,叫納澤爾·阿修的敵人確實危險。非他不能應對。
「繼續。」
「敵人太多,別勉強。別忘了這點。」
採取不干擾但也不孤立的方針。要是連他們都被擊落,孫叄可能會痛苦崩潰。
跟在先行的菲梅拉後面出發。以驚人的速度衝破灰色的雲層和強風飛行。移動到能遠望城鎮的位置時,阿爾·斯皮爾的光學傳感器也捕捉到了敵機。
「掉下去吧!」
意外的是,孫叄沒有擺出迎擊納澤爾·阿修的架勢。避開敵機開始的炮擊,大幅上升到高空,像是要用尾炮瞄準。
因為距離還遠,第一炮被噴氣護盾彈開。但是,緊接著的一炮造成了過載,燒毀了護盾核心,餘波襲來。用光束炮狙擊搖晃的敵機,將其擊落。
(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判斷不出。
他打算應對除了那架朱色機體之外的敵人,關鍵的菲梅拉卻似乎沒有迎擊的意思。從上空迂迴襲擊敵軍部隊。
當然,納澤爾·阿修瞄準孫叄行動,但在不讓其繞到背後的同時,中間插入敵軍武裝機甲,不讓其靠近。
「和計劃不一樣,但這是個好機會,干吧。」
他們追著菲梅拉,從下方狙擊敵軍部隊。
「只能配合了!」
「能擊落的時候就擊落!」
為了躲避從上方追來的納澤爾·阿修而移動的部隊陷入混亂。被上下夾擊遭到狙擊,兩架敵機化作耀眼的閃光。
(孫叄不執著於那傢伙,而是打算擊落敵軍。把敵人吸引到自己這邊)
她覺得他選擇了一個困難但能減少基地部隊損失的策略。
納澤爾·阿修朝著敵軍武裝機甲隊打開的缺口加速上升。與托尼奧交錯的瞬間,孫叄只是用刀刃相互碰了一下,就直接沖了過去。
「別跑!」
他在共用線路中大喊。
「我才不會陪你實現你的願望。我不想再因為這種事讓誰哭泣。」
「我和你不競爭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是說了不明白競爭的意義嗎!」
似乎是想阻攔,兩架敵機移動到前方阻擋。這支部隊似乎是以他為中心行動的。
孫叄彎腰躲開格溫達爾的光束,衝進懷裡用刀刃斬斷光束炮。用膝蓋撞擊駕駛艙使其搖晃,然後轉到後方從背後擊穿對消熔爐引擎。
緊接著,他讓開霍里安達爾的刀刃突刺,同時用光束炸飛其右肩。像交替一樣旋轉後,朝著納澤爾·阿修踢出,將右側的尾炮向上挑起,直擊其機身。
對著混雜在閃光中的托尼奧的燈光,孫叄發射左側尾炮,但似乎被噴氣護盾彈開了。
「我和你戰鬥不出結果,你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對於一直想要遠離的孫叄,托尼奧不滿地回應。
「我才不明白只為戰鬥而活的人的意義!我覺得媽媽生我不是為了這個!」
「什麼!你有母親?」
「有啊,很正常!我沒問過父親的事!」
從未有過的氣氛在流動。
「我們不是這樣的!我們是作為破壞神納扎爾克誕生的!」
「納……扎爾克?」
孫叄茫然間露出破綻,但沒有敵人趁機攻擊。敵軍部隊與基地的武裝機甲接觸,陷入了混戰。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這樣嗎」
能從托尼奧的話語中感覺到冷漠之下的熱情。
「所以才說這種天真的話。關心別人這種天真的話!」
「別好像你是一個人出生的一樣說話!」
「不知道命運的傢伙沒資格教訓我!」
納澤爾·阿修的攻勢增強。仿佛激情附身,充滿敵意的光束一個接一個地穿過菲梅拉的殘影。
托尼奧使用雙手的光束炮和四門尾炮,試圖追擊不斷躲避的孫叄。菲梅拉也進行反擊,但在絕對的火力壓制下,漸漸處於下風。
(到這種程度的準確的話)
孫叄下定決心執行一個作戰計劃。
集中注意力在射線上,控制姿態正面應對,配合尾炮的一擊,他也發射了左側的一門。光束以驚人的速度相互碰撞,強結合等離子體的重金屬離子產生超高熱和超高壓,完全等離子化,爆炸式擴散,引發電磁風暴。
在所有傳感器都失常的情況下,孫叄朝著托尼奧發射了右側尾炮。雖然在磁暴中光束出現了超出常規的衰減,但這一擊還是削掉了納澤爾·阿修的左側圓尾推進器,使其尾炮無法使用。
然而,托尼奧憑直覺發射的光束也擦過了菲梅拉的頭部。右側天線完全損壞,紅寶石紅的透明金屬融化變形。
(如果是普通的頭部,現在已經半毀了。這就是這種結構的意義)
雖然有一些誤差,但傳感器還能正常工作。
「我絕對不會輸給你!」
「你真奇怪!把戰鬥當成生存的意義!」
「閉嘴!」
仿佛與感情呼應,納澤爾·阿修和菲梅拉頭部的徽章閃耀得更加激烈。刀刃碰撞的火花仿佛象徵著激烈的衝突。
然而,就在這時,眾多離子噴氣的光芒閃過,多架扎納斯的武裝機甲被多個爆炎包裹。
「孫叄,我們來救你了!」
歡快的聲音在共用線路中響起。
「梅爾?」
「對,是我是我!」
只見雷克西汀像是要守護蒂姆羅·芬的城鎮一樣,衝破雲層下降。後面跟著的同型艦應該是奧爾特恩吧?還有一艘不同型號的戰鬥航母也在下降。
「孫叄,把敵軍部隊交給我們,你先回艦一次。」
部隊線路中的聲音來自馬爾蒂娜。
「副艦長,我建議讓戰艦下降,因為擔心你。你能聽話嗎?」
「嗯。」
「啊,該死!一群沒用的傢伙!」
在此期間,托尼奧對著一架架被擊落的扎納斯機甲怒吼。
「下次一定要決出勝負!我一定會證明我更強!」
納澤爾·阿修反轉後退。跟在其後的只有寥寥幾架。
「那邊的基地隊員,上我們的艦。迎接辛苦了。」
對魯夫利特和科妮莉亞的呼喊中帶著一點玩笑的成分。
「菲梅拉,回雷克西汀。就這樣撤離。」
「是,馬爾蒂娜女士。」
孫叄降落在甲板上。兩人的阿爾·斯皮爾也降落在戰鬥航母上。
「科林!魯特!再見!」
「孫叄也要保重!」
「替我向大家問好!孫叄,再見!」
菲梅拉和阿爾·斯皮爾相互揮手。
上升的甲板和下降的甲板逐漸分開。在這期間,他們一直在揮手。
◇
◇
◇
科妮莉亞將飛行員座椅滑出,身體前傾,頭髮在風中飛舞,抬頭望著雷克西汀消失在雲層之中。
「那傢伙,會沒事吧?」
「會沒事的。孫叄很溫柔的。肯定會有人救他的。」
「嗯,肯定。」
她有點懊悔自己沒能成為那個救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