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話的時候,王不救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在他的觀念中,璽王昭出手從不手軟,王三槐對上她,多半已經凶多吉少了。
就在王不救惴惴不安的時候,璽王昭扔出一隻青玉葫蘆,巴掌大小,上面繫著一根金繩,她將金繩扯開,葫蘆吐出一團淡青的雲氣,一根手指頭大小的小樹苗從葫蘆口中飛了出來。
見到那小樹苗,王不救眼睛瞪大了,嘴巴微微張開,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申徒王羊看他這副呆呆的模樣,斥罵道:「還愣著幹什麼,拿著那棵樹,滾!!」
「哦,哦!」王不救連忙伸手接過樹苗,順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他想對璽王昭道謝,謝她留了王三槐一命,可話到嘴邊,卻知道該如何稱呼。
當年事情的原委,他其實知道的並不多。那時候他與王三槐神智未開,對什麼都懵懵懂懂,誰對誰錯,他們也說不清。
他們只知道。自己受過大祭司的恩惠,無論如何都要救大祭司出來。
如今,這件事算是成了……吧?
能離開四方台,怎麼也算成功了九成。
雖然,他們起到的作用不多,不管怎樣,四方台的破封陣法,是他們用了無數時間繪製出來的。
王不救這樣安慰自己。
但心裡卻仍然做不到坦然,他們過去一直仇視的人,竟然是他們成功的關鍵!
這讓王不救再也不能理直氣壯地面對她了。
算了,等會兒和王三槐商量後再說吧。
王不救變成銀鳩,銜住樹苗,撲扇著翅膀離開了四方台。
四方台中,只剩下三個人。
萇心昏倒在地,對外界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申徒王羊將手放在萇心的胸口,眼中的震驚久久不散,「你太大膽了。」
她站起身,「你竟然把碧血珠放在她的身體中,萬一失敗,我們可再沒有第二顆碧血珠了。」
即便上古之時,碧血珠也是她們神人中的至寶。
若能將其煉化,必能通徹天地,達到聖人之境。
可惜,當時她們中即便是那些修行圓滿、功德加身之人,也沒能將其徹底煉化。
這顆碧血珠是世間僅存的一顆。
申徒王羊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我以為,你會自己煉化它,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給她?她才多大,十幾歲,連幼崽都算不上。」
這話聽起來像在是為萇心抱不平。
但也確實如此,因為這件事與她厲害相關。
不久之前,她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那時候,她拿著刀一下又一下捅進萇心的胸口,還徒手把萇心的心臟硬生生挖出來。
態度雖然不同,但道理卻是同樣的。
利益,可以讓她凌虐萇心,也讓她將萇心劃為己方。
面對申徒王羊的質疑,璽王昭自信道:「她不同,她一定能煉化。」
「為什麼?那麼多厲害的人都做不到,為什麼你卻堅信她可以?」
璽王昭自嘲一笑,「因為她沒有心。」
「這又是什麼道理?」申徒王羊更不解了。
但是這一次,璽王昭卻沒有為繼續她解惑。
她緩步走到萇心身邊,動作算不上輕柔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對身後的申徒王羊道:「跟我走吧,正好帶你去見一個人。」
「去哪裡,見誰?」
雖然沒失去了雙腿,但是身為上古時代的大祭司,走路這樣的小事自然難不倒她。
只見她單手一揮,身下浮起一團雲霧,將她整個人託了起來。
西北,瀛墟。
這裡是位於華國境內,接近西北部的一座小鎮。
雖然在外界的地圖上來看,這裡是一個交通非常不便的小城鎮。但實際上,這裡的疆域很大,周圍山脈連著山脈,還有雪山和沙漠。
甚至就連一些專業的地理人員,都會下意識認為座小城早已經消失在歷史中,沒有人能在這種地方生活。
但是,實際上,這裡並非完全與世隔絕,每年總有一些喜歡探險的人來到這裡。
這裡有很多現代化的設施,有管理事務的鎮長,有負責治安的巡邏隊。
這裡有璽王昭這樣的人,也有申徒王羊這樣半人半鬼的,還有修煉成人形的精怪、鬼魅,當然還有普通人。
不同的生物共同居住在這裡,雖然有時會出現摩擦,但大體上相安無事。
璽王昭的房子在一處高山上,她指著其中一處房間,對萇心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
房間很大,分了不同的隔間,其中朝向外的一間,有一處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陡峭的斷壁,斷壁之下是原始森林。
萇心隔著玻璃往下看,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塔松,像撐天的巨傘,重重疊疊的枝椏,遮天蔽日。從萇心所在的位置向下凝視,如同無盡的深淵。
這裡是叢林深處,連鳥雀也很少來,偶爾能聽到下方黑暗處傳來幾聲野獸的嘶吼。
再遠處高聳著巨大的雪峰,幾朵白雲飄浮在雪峰中間,與萇心所在的高度平齊。
萇心幽幽地收回目光,往房間裡面看。
空間是難得的寬敞,應有的陳設全都有,牆邊設有架子,上面擺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樓下傳來聲音,萇心從房間裡走了出去,是一個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女孩穿著碎花連衣裙,頭髮松松垮垮地紮成一隻毛絨絨的辮子,斜放在肩頭,鵝蛋臉,眼睛很圓,睫毛又長又密,笑起來像一輪彎月。
「你就是萇心吧,我是阿秋,很高興認識你。」
女孩阿秋向萇心伸出手,笑眯眯道:「我在鎮上生活了很久,以後你什麼不懂了,或者需要什麼都可以來找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