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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沒有反駁,他冷著臉開車。
幾秒後,日向合理收到信號,敷衍地完成任務,「好的好的,我不會玩得特別高興的,只意思意思一下。」
上次的『意思意思』一下,還是那位偷偷搞粉末交易的代號成員事件,對於這句話,琴酒只信半句:我會玩得特別高興的。
他懶得口頭髮表『你看我居然相信了你的半句話,是不是格外信任你』意見,壓了一下眉頭,繼續開車。
「不會的,」日向合理認真辯解,「有姐姐在,我哪怕討厭他,也不會直接幹掉他的。」
他有些猶豫一件事。
具體該如何針對『諸星大』呢?
以宮野明美的毛茸茸小小一團的兔子樣子,日向合理有些擔心諸星大吐幾口血,被炸幾下,她就會紅著眼眶流淚。
就和實驗室大火的時候差不多,明明流淚了還一聲不吭,咬著唇壓下所有的聲音,還想要試圖保護他。
她這樣的人,實在和太天真了,不適合接觸刀尖舔血的黑色成員。
……所以,果然是諸星大那傢伙見毛茸茸起意,刻意接近宮野明美的吧?
還真的被他偷家了!
「宮野明美,」哪怕知道日向合理拒絕聽,琴酒還是提醒,「是個很危險的人。」
「她和黑麥威士忌的相遇太巧合了,我懷疑是故意的。」
日向合理點頭,「肯定是故意的。」
琴酒:「……」
不要若無其事地把『宮野明美是有意為之』扭曲成『是黑麥有意為之』,剛不要順勢延伸出『黑麥是想死了』。
……
算了,敢碰宮野明美,哪怕是被設計的,黑麥死了也值了。
「好的,」琴酒心平氣和,「注意安全。」
不要瘋玩瘋鬧。
日向合理體質特殊,不害怕受傷,對正常人來說的重傷對他造成不了什麼重大影響,只會讓他虛弱萎靡一段時間,但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就是:灌藥。
必須大量服用一種透明色的藥液,日向合理的快速自愈速度才能全部激發出來,特別被擊中一兩次心臟和頭部的時候,還需要整個人在藥液里休眠幾天。
鑑於親愛的首領大人的自我克制和優秀的安分傳統美德,他每年頂多只在藥液里泡一兩次而已。
而、已。
「報告,」日向合理懶洋洋地伸出一隻手,認真伸「今年沒有,去年也沒有。」
他義正言辭地譴責,「『姐姐』不可以隨意污衊上司。」
琴酒:「。」
「直到現在,」琴酒冷聲道,「庫拉索還以為我是你上司。」
日向合理點頭,「嗯嗯嗯,所以?」
「我知道了,『姐姐』又想當首領了。」
他一如既往地大方批准,「可以哦。」
「我很看好『姐姐』的,不是所有人第一次見面都敢用槍指著我的頭部,威脅我當首領的,」他語氣輕快,「如果是『姐姐』的話,我願意辭去首領之位,成為你的心腹。」
「畢竟,你是『姐姐』嘛~」
琴酒:「……」
琴酒勸告自己:不要高血壓,這只是親愛的上司治療低血壓的小手段而已。
他心平氣和了幾分,熟練地進行勸告第二步:是你自己選擇遵從前任首領之命,不擇手段地留下日向合理的,所以被記仇也很正常。
最後進行第三步:你是心腹,你的個人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腹之患的……
重要的是首領大人的意見。
他格外心平氣和起來,「好的。」
「不生氣了吧,『姐姐』?」日向合理看了琴酒幾眼,把頭抵在車窗上,「也不繼續思考一旦我想玩,該如何制止我了吧?」
他伸出手,漫不經心地戳了戳玻璃,滿意道:「果然,一提『首領之位』,『姐姐』就立刻冷靜下來不胡思亂想了,這就是權力欲望的正向作用嗎?」
「我知道啦~」
琴酒:「……」
琴酒的額頭跳了跳。
日向合理其實不在乎首領之位,不在乎自己是被威脅登上首領之位的,也不在乎當時『不登首領之位,宮野明美就會死』的局勢,更不在乎現在組織里關於『現任首領是位比前任首領還要神秘恐怖的存在』的共識。
他擁有奇蹟般的洞悉人心能力,是個令人悚然的恐怖存在,幾乎不理解人類的感情,個性涼薄,是一個哪怕擁有弱點,格外在乎姐姐,但是會讓人覺得本質是冷酷無情的非人存在。
是個怪物。
琴酒都知道。
也知道這隻怪物、非人的存在、高高在上的神明提這些,是因為他在乎。
琴酒在乎這些。
……身為屬下,在乎自己曾經指槍威脅過首領是資料很正常的事。
而當首領是寬容、大方、一點也不記仇、更不會時不時翻帳抽查、擁有一切人類良好美德的日向合理時,只有死人才不會在乎這些,因為沒法在乎。
「不可以誹謗我,」日向合理頭也不抬地抗議,「原來在『姐姐』眼裡我這麼可怕嗎?」
琴酒是正常人類,想法非常具有權威性。
日向合理沒有再立刻反駁,他思考了片刻,「我這麼可怕的話,『姐姐』為什麼一直在惹我生氣,不應該乖巧一點嗎?」
他又思考了幾秒,又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姐姐』幹什麼,都要汪一下提醒,原來是覺得我可怕,怕我誤會,所以才交代得清清楚楚嗎?」
「那你上次不停彈我,說自己今天在外面做任務見到一隻桀驁不馴、偷偷把主人丟下就跑的邊牧,也是覺得我可怕,怕我誤會、於是提前一步彈窗通知我?」
琴酒:「?」
日向合理提醒他,「我很可怕,快解釋。」
「……」琴酒道,「我沒有說出口,也沒有彈窗通知您。」
是的,你只是彈出了三個有關邊牧的任務而已。
日向合理對琴酒露出明晃晃的笑,他漫不經心地道:「如果『姐姐』真的不想讓一些東西的話,我才不會有『令人悚然的洞悉人性』這種亂七八糟的屬性。」
不要什麼念頭都彈窗提醒啊!
……不過要是每次十積分的話,挺可愛的,允許彈窗震首領。
可愛,可以逗一下。
「『姐姐』一邊想讓我知道,一邊覺得我可怕,一邊污衊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日向合理轉折,收起一直揚著的笑容,表情低落起來,「你一點都不尊重首領……」
琴酒側首看過去,把日向合理臉上的低落情緒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幾秒,靜靜地想:
一個月前,貝爾摩德禍水東引,對日向合理說『東京塔今年炸兩次了,女神像早成炸成粉末,贗品都炸掉幾次了,大本鐘卻一次都沒炸過,你一點都不在乎大本鐘……』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表情?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小聲譴責,「一個月了,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過分。」
「『姐姐』知道了會生氣的,不過放心,我不會告訴『姐姐』的。」
限期今天。
明天就告訴貝爾摩德,琴酒居然偷偷記錄她的醜聞:)
逗心腹失敗,日向合理若無其事地跳回到上一回合,義正言辭地繼續進行譴責:「不管怎麼樣,『只有死掉才能擺脫我這隻如影隨形的怪物』什麼的,也太過分了吧?」
「怎麼可能,」他抗議,「在沒算完帳之前,我才不會讓他們死掉!」
琴酒:「……」
琴酒對親愛的首領被拆穿就立刻亂跳回合的行為習以為常,並且被說服了。
確實。
日向合理格外了解人體的構造,對什麼程度的傷會致死了如指掌,就算因為太過興奮沒有控制好自己,也會立刻乖巧地採取補救措施,直接放血餵對方,讓對方獲得持續回血的痛苦增益buff。
『絕不坐視他人失去生命』是人類優秀傳統美德之一,日向合理只是加了一個『沒玩夠之前』的小小前提而已。
對比他的其他突發奇想和日常行為邏輯,這已經算是比較乖巧的愛好了。
琴酒道歉,「抱歉,是我不夠嚴謹。」
「不管是多麼強烈地想讓他去死,我都不會立刻讓他死的,」日向合理漫不經心地掰手指,「哪怕是……」
他鬆開手,「烏丸蓮耶。」
「抱歉,是我不夠嚴謹,」琴酒表情不變,再次重複,「我沒有覺得你是『怪物』和『非人的存在』。」
很多人都是這麼覺得的,特別是在被日向合理算帳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他確實是冷酷無情的。
而同樣的舉動,在非算帳的日常相處期間,就會變得有些……
有些『憑空污衊』的友好惡趣味。
琴酒無聲重複這個判斷的重點:友好。
起碼從波本對警方打的報告是[遇見了一位有些可疑的傢伙,把xx街xx樓xx號的戶主信息和附屬醫院的『大門醫生』資料發給我],而不是[危險人物出現!申請逮……申請立即擊斃!]能看出來,在非算帳期間,日向合理確實是友好的。
「前任首領……」琴酒頓了頓,「重病已久,倉促去世很正常。」
「『正常』?」日向合理重複這個詞,又看了看琴酒一如既往的澹定表情,感嘆這傢伙果然只有毛髮偏白,其實滿肚子壞水。
「不正常嗎?」琴酒澹定反問,「宮野博士的不幸去世和前任首領有關係,這個結局很正常。」
而且很『唯一』。
從日向合理誕生開始,他和烏丸蓮耶之間的關係就只剩下『烏丸蓮耶死,日向合理活』和『前任首領與現任首領』之間的關係。
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的死亡,以及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都只是加快了進展,給這段關係摁下了百倍速。
日向合理想了想,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伸手抓了抓頭頂搖晃的掛件,「『宮野博士不幸去世』和『前任首領死亡』,沒有因果關係,我不是為他們復仇。」
「而且,」他澹澹道,「我和宮野博士並不熟悉。」
認真來算,他和兩位宮野博士認識了幾年,聽起來好像很長,但去掉大量的無效時間,只算他和宮野厚司,或者是和宮野艾蓮娜見面的時候,只有一百三十二小時五十六分鐘零二秒而已。
一百三十二小時五十六分鐘零二秒代表著什麼?滿打滿算,也勉強不過是六天。
六天的時間,日向合理對宮野厚司的印象是:『一個有些奇怪的人,但沒有其他人那麼奇怪,只是總是長久地凝視著我,似乎想要對我說什麼,人類是像鯨魚一樣有特有的聲波交流頻道嗎?很抱歉,我沒有』。
他對宮野艾蓮娜的印象,則是:『同樣有些奇怪的人類,明明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都是冷漠狀態,但是一看到我、或者察覺到我,就會立刻盛開花朵……她為什麼總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哪怕隔著攝像頭,是和我一樣擁有敏銳的直覺嗎?但是其他人在通過攝像頭觀察她時,她察覺不了,奇怪』。
對宮野明美,則是……
宮野明美露出笑容,又笑又困惑地說『我不是問代號啦,是問你的名字,我知道你的代號是冰酒,是奇蹟的意思!我一見到你,就感覺好開心好開心,這種感覺叫奇蹟嗎?』的畫面在日向合理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短暫停頓了片刻,重新露出笑容,對琴酒關注剛剛那個話題的另一個重點,「『姐姐』有時候會很恨我,但是又下不去手背叛我,因此對那隻金絲絨毛兔心軟了很多次呢。」
是指貝爾摩德和朱蒂。
因為一些複雜的因素,簡而言之就是所謂的『共情』,在面對被自己解決了家人的朱蒂,貝爾摩德手軟地放手了幾次。
琴酒知道。
因為朱蒂是一名fbi探員,是黑麥威士忌的同夥。
「『姐姐』呢?」日向合理問他,「沒有恨過我嗎?」
琴酒轉動方向盤拐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明明在街角遇到一隻邊牧這種瑣碎的事,『姐姐』都會舉在頭頂讓我看到,」日向合理側首看向駕駛座,慢悠悠地道,「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恨意。」
「很奇怪吧?」
琴酒:「我忠於首領。」
「您是首領,」他開著車,面不改色地回答這個問題,「我忠於您,無論您做什麼事,我都不會有異議。」
除了傷害自己,除了過度興奮,除了『姐姐想當首領,好耶!』。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新任務詳情里的一長串『除了xxx』的強調,他又盯著琴酒看了幾眼,「我不是天生的首領。」
在烏丸蓮耶去世和日向合理成為首領之間,有一段短暫的空白期,琴酒填補了這塊空白期,但他其實沒必要填補的,直接崩了膽敢殺害首領的傢伙、自己登位,才是一位合格的野心家。
『因為你是首領,所以我不恨你』,不成立。
琴酒看著前方的路況,他繞開了一個有交警在的路口,語氣平靜地回答,「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實驗室。」
……
咦?
這次,日向合理是真的驚訝,他重複琴酒的話,「不是在實驗室嗎?」
但是,他第一次見到琴酒明明是在實驗室,在烏丸蓮耶剛剛去世,在系統提示他完成烏丸蓮耶的想死任務、獲得豐厚積分的時候。
琴酒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抽空摁開看了一眼,輕描澹寫地回答:「嗯,不是在實驗室,是在你假死逃出組織的時候,你應該不記得了。」
假死逃出實驗室是指最初的那間實驗室全滅事件,組織成員裝備齊全地給整個實驗室的人收拾,日向合理假裝死亡混進了屍體堆,短暫逃出了組織。
……然後因為外面沒有任務,還蠻是奇奇怪怪的人類,在外面待了不到一個月,日向合理就主動碰瓷組織成員,再次回到了組織。
他確實不怎麼記得那段時間的事,只有一個模湖的『奇怪的人類是真的多,任務是真的一點沒有』的印象。
這一點印象,還是因為和兩位宮野博士有些對比呼應,才得以殘留下來的。
「這不可能,」日向合理堅定否決道,「如果我真的見過『姐姐』,絕對會對你留下深刻印象的!」
琴酒那麼好心大方乖巧懂事大手一揮就是無數的十積分,如果真的在外面碰到過,日向合理絕對會留下深刻的印象,根本不至於還要碰瓷回組織!
琴酒:「。」
這就是日向合理和正常人類截然不同的地方了。
他看起來會笑,和正常人類沒什麼兩樣,但在某些細節處的不正常,卻會讓正常人類因為恐怖谷效應而毛骨悚然。
沒有價值的東西,他會毫不猶豫地拋棄。
正常人類是隨著時間流逝而自然而然地忘記很多事,日向合理卻不一樣,只要他想,他可以漫不經心地棒讀幾年前和琴酒在實驗室見面那天發生的事,從那天的第一秒開始,按照清晰的時間點和事件點,念到那天的最後一秒。
只要他不想,哪怕是昨天發生的事,也會忘得一乾二淨,就像是電腦清理了無用垃圾內存了一樣。
比如無關人員。
比如『波本』這個代號。
所以,和日向合理相處,必須讓自己變得有用起來,否則只會被輕飄飄地丟棄。
琴酒不再接這個話題,他摁亮手機,查看剛剛收到的那條通訊,「最後一個地方也準備就緒,巴黎匯報已準備就緒。」
有冷光在他的眼睛裡一閃而逝,「再等幾個小時,無論身在何地,那些老鼠就會品嘗到真正的『罪犯』意味著什麼。」
日向合理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不太感興趣。
琴酒又看了一眼手機,繼續匯報,「庫拉索在持續確定基爾的行蹤,她還在和本堂瑛右見面,短時間內無法脫身,起碼八點前絕對不會出現在東京的埋伏圈附近。」
東京的埋伏圈:堂本音樂廳。
以及最重要的。
「宮野明美在博物館附近現身,」琴酒冷冷道,「她購買的奇妙夜展是六點開始驗票,凌晨三點結束。」
一直參觀到凌晨三點不太可能,不過逛幾個小時倒是肯定的。
琴酒斷定,「晚上八點之前,她絕對不會靠近本堂音樂廳。」
他冷笑起來,「可以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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