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舒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是裴硯承的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滿是腿毛的小腿都不見了,耳邊也沒有了男性嘈雜的嬉笑聲。
變取而代之的是裴硯承的臉和他低沉的聲音。
是不是她在桑拿房蒸太久出現幻覺了?
「……我在做夢嗎?」
姚舒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扯住了裴硯承的西裝褲腿。
布料光滑有質感,很真實的觸感。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捏住,一股力道將她從椅子下面拉了出來。
身體一輕,腿彎被扣住,她隨之跌入一個滿是清冷木香的胸膛。
突然的失重感,讓姚舒下意抱住了他的脖子。
姚舒意識恍惚的窩在男人的懷裡,暈乎乎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
眉目深邃,沉穩矜貴。
裴硯承的臉離她好近。
好看的下頜骨下是微凸的喉結。
鬼使神差的,姚舒慢慢探出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喉結。
一點一點。
距離逐漸拉近。
在她的指腹碰到裴硯承喉結的那一瞬,裴硯承的腳步倏而停住。
他低下頭,看向懷裡的女孩兒。
她只裹了一層浴巾,鎖骨和肩膀大片白膩的肌膚裸露在外,白皙里還泛著淺淺的粉色。女孩小臉紅紅,眼睛有些濕漉漉地望著他,像是帶著一臉無辜的邀請。
裴硯承的喉結不自覺輕輕滾了一下。
他輕蹙起眉。
姚舒看到他臉上的不悅,自己的食指還停在他的喉結。
分不清是夢裡還是,頭昏腦漲的她膽子也大了起來。
「……不能碰嗎?」
裴硯承望入她的眼底。
許久,從喉嚨里吐出喑啞的兩個字:「不能。」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哦。」
姚舒收回手,又扯住他的領帶。
「別亂動。」
裴硯承懲罰性的捏了一下她的小腿。姚舒吃痛,嘴裡溢出一聲低低的音,「好痛……」
這聲低低的音落在裴硯承的耳朵里,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嬌嬌柔柔,仿佛酥/麻到了骨子裡。
「別吵。」他擰眉。
「哦……」
姚舒乖乖呆在他的懷裡沒再動,恍惚間她被放在一個柔軟的沙發上,緊接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聽到了宋詩語和陳珂正他們的聲音。
裴硯承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了姚舒的身上。
離開的悶熱的桑拿房,姚舒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清醒。
她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只裹了件浴巾,幾乎是半裸著的。
思及此,姚舒趕緊把身上的西裝扯了扯,縮在他的衣服下面,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西裝面料貼著她的皮膚,她感受到衣服上還帶著淺淺的餘溫,鼻尖是熟悉清冷的柏松香味。
她悄悄覷一眼裴硯承,耳朵也有些發熱。
「小舒怎麼樣了?沒事吧?」宋詩語一行人已經趕了過來,焦急地詢問,「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見了。」
姚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了。」
宋詩語無奈地揉揉她的頭:「我看你呀就是學習太用功把腦子也學懵了,這都能走錯房間。下周末我帶你出去放鬆一下,北郊新開了個遊樂園,帶你去玩好不好?」
徐洋也湊過來:「我也去我也去。」
「要不我們去月湖山莊吧,」陳珂正提議道,「依山傍水風景很不錯,尤其是山莊還圈了一部分的自然綠化帶,還能看到梅花鹿。」
「我記得承哥和月湖山莊的陸總不是一向交好嗎,打個招呼就行了。」
宋詩語和徐洋對此也很感興趣:「月湖山莊我覺得可以,小舒你想不想近距離看一看梅花鹿?」
聽到山莊裡有梅花鹿,姚舒的眼睛亮了亮。
扭頭看向裴硯承。
「想去?」
「我聽叔叔的。」
裴硯承凝視她須臾,唇角輕輕勾了下,淡聲道:「去了那邊,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聞言,姚舒開心地點了點頭。
出發去月湖山莊那天陽光明媚,碧空萬里,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陳珂正坐在駕駛座,提前開車過來等在華御景都的門口,見姚舒和裴硯承來了,搖下車窗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坐在副駕駛的宋詩語也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
今天陳珂正開的是一輛六座的商務車,除了前排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後排有四個座位。
打開車門後,裴硯承邁入車內。
姚舒正想跟著上車,坐在後排的徐洋叫住了她。
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座位,笑著說道:「小舒兒,過來坐我這裡。」
姚舒一愣,又去看裴硯承。
裴硯承靠在座椅上,情緒很淡,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臉上的表情不甚明朗。
徐洋見她發怔,催促道:「過來跟我坐呀,特地給你留的位置。」
姚舒的腳步頓了下,最後還是坐到了裴硯承的旁邊的空位上。
她的聲音小小的:「……我跟叔叔坐就好了。」
小姑娘乖巧坐在了他的身邊,裴硯承終於收回目光,臉色緩和了些,闔上眼睛休憩。
月湖山莊遠在黎城西郊,離市中心有些遠,車程並不算太短。
汽車在高架橋上飛馳,中控音響台播放著舒緩的音樂,姚舒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時間悄然流逝,車內一片安靜。
裴硯承稍稍側眸,便看到身旁的小姑娘身子半歪著,小腦袋垂下來,隨著車輛的偶爾顛簸一晃一晃的。
儼然已經睡熟了。
不過按照她這個姿勢,等到達月湖山莊,脖子肯定要酸上半天。
裴硯承抬手,輕輕扶著她的額頭讓她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睡夢中姚舒皺了皺眉,嘟囔了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著,沒再動。
裴硯承盯著她看了幾秒,輕輕勾了下唇。
到達月湖山莊不過下午兩點。
姚舒被裴硯承叫醒,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入目的是大片鬱鬱蔥蔥的青樹和綠草,門口一座漂亮的藝術噴泉,兩邊環繞著人工溪流,寬闊筆直的路延伸向那片綠色的深處。
姚舒情不自禁看得入神。
太美了。
裴硯承:「發什麼呆,下車了。」
「嗯,馬上來。」
因為這次的行程是打算在山莊裡住一晚的,所以姚舒收拾了一個小背包的行李。
她拿好東西跟著裴硯承下了車,下車後,一行人又上了一輛擺渡車。
莊園的占地面積很大,擺渡車慢慢悠悠開了許久,終於在一座莊園豪宅前停下。
宋詩語拉著姚舒往別墅內走,三個男人跟在緩步跟在後面。
別墅是色彩鮮明的巴厘式裝潢,很有度假別墅的感覺。
把別墅上上下下逛了一遍後,大家便準備去看姚舒心心念念的梅花鹿。
只是,在月湖邊等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梅花鹿的身影。
姚舒有些泄氣。
陳珂正安慰道:「沒事沒事,可能小鹿們都午睡去了,晚上才會出來活動。」
徐洋:「既然鹿看不到,不如去划船吧?」
月湖湖畔停著幾隻烏篷船,在清凌凌的湖水裡悠閒地晃蕩著。
據說月湖山莊的陸總也是南方人,因此山莊的許多東西都很有江南的特色。比如那些烏篷船,就是江南地區的獨特水上交通工具。
宋詩語怕水,不願去坐船,躺在布制休閒椅上悠悠哉哉地曬太陽。
陳珂正想陪她,只是宋詩語還沒消氣,被她嚴詞拒絕後,毫不留情地將他趕走了。
烏篷船船身較為狹小,船篷又很低矮,除了莊園裡撐船的船工外,只能坐下兩人。
徐洋朝姚舒擠眉弄眼:「小舒兒,我跟你一組吧,咱倆坐一隻船。」
姚舒:「可是我……」
陳珂正打斷:「小舒肯定跟承哥一組啊。」
徐洋:「為啥,小舒剛剛明明說要跟我一組的!」
「你要跟小舒一組你經過承哥同意了嗎?」
「咋了,小舒還不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嗎?」
姚舒:「……」
「好啦好啦!」宋詩語被他們吵得頭疼,於是提議道,「乾脆你們手心手背黑白配吧,配對相同的人一組,這樣最公平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
陳珂正湊到裴硯承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放心吧,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裴硯承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臉上無波無瀾,似乎並不在意船員安排的情況。
他的聲音偏冷:「坐個船而已,和誰坐有區別麼。」
陳珂正:「……」
得,是他白操心了。
正當陳珂正暗自感慨時,裴硯承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低頭整理袖扣,一邊語氣很淡的問:「你待會兒出什麼。」
「……」
陳珂正嘴角僵了僵。
不是不在意跟誰一個船的麼?!
這會兒居然還串通他出老千??
他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我出白,你只要跟我出相反的就能和小舒一組。」
裴硯承神色如常地整了整衣襟。
「嗯。」
「手心,手背,黑白配!」
姚舒手心,徐洋手心。
陳珂正手背,裴硯承手背。
空氣中安靜了三秒。
「哈哈哈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小舒我們是一組哈哈,走,帶你坐船去。」徐洋哈哈笑著,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說著便拉著姚舒走去烏篷船。
姚舒無措地被拉著走,一步三回頭地去看裴硯承。
「裴叔叔……」
她的話被徐洋的聲音堵在了喉嚨里,「別管你裴叔叔了,咱們別打擾他們的二人時光。」
陳珂正搖首頓足,扼腕嘆息道:「不是說好了我出白你出黑嗎,你怎麼出的跟我一樣?」
裴硯承眉骨一跳,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瞥一眼陳珂正的手背,極冷地反問:「你管手背叫白?」
「手背不就是白嗎,」陳珂正一頭霧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是挺白的啊。」
樹影搖曳,樹葉縫隙間透出金黃色的霞光,湖水清凌凌地晃蕩著,烏篷船慢悠悠地飄在湖面上,搖著木漿搖搖擺擺地飄向湖心。
姚舒坐在船頭,總覺得身後有道凌厲的視線一直黏在她的後背,如坐針氈,百般自不在。
「怎麼了?」徐洋問。
姚舒搖搖頭:「沒什麼。」
徐洋:「對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星座。」
「哦對,我是摩羯座的,摩羯座的男生做事向來謹慎有條理,對待感情也很專一的……」
另一邊,裴硯承和陳珂正面對面坐著。
陳珂正說:「別看了,別這麼不放心你家的小孩兒了,徐洋這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了點,但其實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分寸?」
裴硯承冷笑。
陳珂正聳聳肩:「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現在完全就是一個老父親的心態,就怕自己養的小孩兒跟別人跑了嘛,不過人家都十八歲了,談戀愛這種事你就隨她去吧。」
裴硯承嚴肅道:「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孩兒,談什麼戀愛。」
「行行行,不談戀愛。」
陳珂正見他目光始終落在姚舒的那條小船上,不由嘆了口氣。
「你就放心吧,徐洋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他就是看到你身邊難得帶了個小姑娘,覺得新奇,所以才會對姚舒有那麼大興趣,不會發生你想的那種事的。」
裴硯承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指腹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敲,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太陽逐漸西斜,直到最後一抹日光也浸沒在山林里。
天色黑沉下來,莊園別墅內是一片通明的燈火的燈火。
在莊園裡玩了一天,這會兒大家都坐在餐廳的長餐桌前用餐。
姚舒坐在裴硯承的旁邊埋頭小口用餐,忽然聽見徐洋叫她:「小舒兒,幫我夾一個那個。」
姚舒指了指她眼前的一道鮮檸香煎銀鱈魚,「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
姚舒夾了一小塊放在他的餐盤裡。
徐洋笑眯眯地道了聲謝謝:「我們小舒兒就是貼心啊。」
驀地。
裴硯承的筷子不輕不重地擱在了桌面上。
「徐洋,你沒手嗎?」
他忽然冷聲,那股極為強勢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下來。
徐洋後背一涼,剛想送入嘴邊的銀鱈魚「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陳珂正也是頭皮一涼,忙不迭也夾了塊銀鱈魚放進裴硯承的餐盤裡,笑著說:「那個,承哥也吃。」
裴硯承並沒有動筷子。
姚舒原地發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隱隱約約覺得裴叔叔好像心情不太好。
陳珂正忙打圓場,對她使眼色,「小舒,給承哥也夾一塊。」
姚舒遲鈍地應聲,依言給裴硯承也夾了一塊銀鱈魚放進他的盤子裡。
安靜了幾秒,裴硯承終於執筷,面無表情地吃下那塊鱈魚。
晚飯在異樣的氛圍中悄然結束了。
用餐過後,姚舒和宋詩語他們一起在一樓的會客廳聊天。裴硯承臨時接到工作電話,上樓處理工作事務。
會客廳是三面全景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美不勝收的秋楓和紅葉。紅楓黃葉層層疊疊,被風一吹,簌簌作響。
徐洋故意嚇唬人:「你們聽窗外,好像有女人哭的聲音。」
被他這麼一說,姚舒好像真的聽見窗外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像哭聲,又有點像腳步聲。
徐洋:「我聽說月湖山莊以前是墓地,後來才重建變成度假山莊的,有些橫死的人的鬼魂,晚上就會從地下爬出來找替死鬼。」
姚舒本來就膽子小,抿著嘴,不由抱緊了懷裡的抱枕。
宋詩語:「你別胡說八道了好不好,大半夜的嚇人啊。」
徐洋哈哈大笑,「小舒兒嚇壞了?
姚舒正色否認:「才沒有。」
夜色漸漸深濃,大家聊了許久的天,姚舒覺得有些困了,準備回房間休息。
莊園別墅很大,徐洋怕她找不到房間,提出送她過去。
鑑於之前的桑拿房事件,又加上剛才聽了徐洋的鬼故事。姚舒想了少頃,點了點頭。
姚舒跟在徐洋的身後,徐洋一邊走一遍跟她說話。
「這個別墅的迴廊是交叉環繞式的,像你們女孩子稍微方向感差一點還真有可能會在這裡迷路。」
經過幾條迴廊後,徐洋把姚舒送到了臥室門口。
就在這時,姚舒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男聲,沉穩又嚴肅。
「糯糯。」
姚舒回頭,只見裴硯承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身後,邁步向這裡走了過來。
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繫到最頂端,菸灰色的襯衣格調沉穩,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疏離感。
「叔叔。」她低低叫了一聲。
裴硯承眼風掃過徐洋,視線又落在她仰起的小臉上,銳利的目光在她臉色一寸寸地打量。
姚舒被他的目光盯得發怵,率先細聲細聲地解釋道:「我準備回房間休息了,徐叔叔怕我找不到路,所以送我過來的。」
裴硯承沒接話。
徐洋見裴硯承臉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再過多停留,「那…承哥,小舒,我先走了啊……」
「嗯,」姚舒彎了彎眼睛,對徐洋道謝,「謝謝徐叔叔送我回來,徐叔叔再見。」
聽著小姑娘聲音軟糯,一口一個徐叔叔叫得可甜。
裴硯承終於擰眉。
姚舒默了片刻,試探地開口:「叔叔……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見裴硯承並沒有動作,姚舒剛打開門準備進去。
下一秒,一隻大手先一步伸過來,重新關上的她的房門。
關門聲落下來,姚舒疑惑轉身。
「叔叔?怎麼了?」
裴硯承並未接話,目光凝視著她,往前邁了一步,姚舒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門板上。
她被籠罩在他胸前的陰影里。
驀地,姚舒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離,成熟的男性氣息襲面,姚舒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一寸一寸將她整個人包圍。
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對視了幾秒,姚舒迴避了他的視線,垂下眼帘心跳加速。
「怎、怎麼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准亂跑。」
裴硯承眉目深沉,莫名讓姚舒想起了學校里老師生氣時點名批評的樣子。
她小聲嚅囁:「我沒有亂跑啊……」
走廊的燈光暖黃,裴硯承臉色半黯,平靜道:「以前黎城也有個亂跑的小朋友,別人給顆糖就跟他走了,結果第二天就被賣進山里當了童養媳。」
姚舒:「……」
裴硯承:「這麼相信徐洋說的話,你就不怕他把你給賣了?」
姚舒吞吞吐吐地解釋:「可是徐叔叔他……」
「不要看見誰都叫叔叔。」
「他不是跟您同輩份嗎?不叫叔叔?」
「不行。」
「可是徐叔……」姚舒說到一半,把剩下的一個字憋了回去,「那我叫他徐哥哥?」
那聲細柔的「哥哥」聽著更加嬌氣了。
「不行。」裴硯承不由皺眉,「也不可以叫哥哥。」
「……那我要叫什麼?」
裴硯承沉吟幾秒。
「叫他小徐。」
「小、小徐???」
「嗯。」
「……」
姚舒的嗓音里還帶著點顫,眨著眼睛問,「小徐……他不是叔叔您的朋友嗎?我也不能相信他的話嗎?」
「朋友也不行,」裴硯承語調很淡,「外面的壞人太多,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話。」
「當然,除了我。」
「因為我是你叔叔,我只會為你好。」
「知道了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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