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給我自己？」
白蛇怔了一怔。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了，這兩個傢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有所依仗？
隨即，他的目光猛地一縮，如同毒蛇一般盯著阿飛。
「不錯！我既不要包袱，也不要腦袋。」
阿飛點點頭。
「這麼說來，你是想要與我比劍？」
「自然！」
阿飛不可否認。
白蛇的目光將阿飛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終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長劍上。
忽然縱聲狂笑起來。
只因他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好笑的事情。
「他在笑什麼？」
阿飛疑惑地看向沈七。
「他覺得你窮瘋了！」
沈七慵懶的臉上自帶三分笑意。
阿飛不解，只聽得白蛇大笑道：
「我這頭顱千金難買——」
「千金太多了，我只要五十兩——」
阿飛搖搖頭。
「等等！」
沈七突然出言打斷了阿飛的話。
「怎麼了？」
阿飛疑惑地看著他。
「你將他的頭顱賣給他自己，這可是他最好的東西。」
「得加錢！」
沈七淡淡一笑。
「那——」
「就一百兩！」
阿飛目光看著白蛇，定下了最終的結果。
白蛇的笑聲頓住了，他發現眼前這兩個少年說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的目光看著沈七與阿飛腰間的長劍，嚴格說來，那實在不能算是一柄劍。
那只是一條三尺多長的鐵片，既沒有劍鋒，也沒有劍鄂，甚至連劍柄都沒有，只用兩片軟木釘在上面，就算是劍柄了。
白蛇拔出長劍，寒光閃爍之間，他掌中劍光一閃，朝著櫃檯上的蠟燭斬去。
然而劍光過處，蠟燭紋絲不動。
在場之人頓覺奇怪。
白蛇輕輕吹了一口氣，蠟燭眨眼間就分成了七段，劍光又一閃，七段蠟燭就都被穿在劍上。
最後那一段蠟燭火焰仍動，燭火併未熄滅。
「他要跟你比快劍！」
沈七看了一眼阿飛。
「好像是的！」
阿飛微微頷首。
「你看我這一劍還算快嗎？」
白蛇傲然地看著兩人。
阿飛面無表情，淡淡吐出一個字：
「快！」
沈七並沒有評價他的劍法，只是笑了笑：
「昔年，江湖上曾有一門劍法，一招刺出化為九劍，威力驚人，劍勢迅猛。除此之外，這門劍法更令人防不勝防的是——」
「它很快——」
「快到你看他出劍，你也不知道他要刺哪裡。」
「你的劍法與它相比——」
「簡直就是螢蟲與皓月爭輝。」
「你——」
白蛇怒極而笑，
「你會這劍法？」
「不會！」
沈七一本正經地搖頭。
阿飛若有所思地看著沈七，腦海中不斷地推演著自己的快劍。
他發現，自己的劍法想要刺九雁是輕而易舉，但想要讓人防不勝防，總覺得還差一點。
拋開雜念，他的目光看向白蛇，他的手指已經虛搭在劍柄上。
「你想怎樣？」
白蛇看著阿飛的動作，獰笑一聲。
「我的劍不是用來削蠟燭的。」
阿飛淡淡說道，他的聲音里充滿森冷的殺機。
白蛇死到臨頭猶不自知，嘲笑道：
「那你這把破銅爛鐵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的劍——」
「是用來殺人的！」
阿飛的手指已經完全握住了劍柄，他看著白蛇一字一頓道。
「殺人？你能殺得了誰？」
白蛇格格一笑。
「你！」
阿飛話音落下，手中長劍已經刺了出去。
本來他的劍還在腰間，每個人都看到了他的劍。
但下一刻。
這柄劍已經刺入白蛇的咽喉，每個人也都看到他的三尺青鋒從白蛇的咽喉穿過。
但沒有人看到他的劍是如何刺入白蛇的咽喉。
沒有血流出，因為根本來不及流出。
「你的劍快，我的劍更快！」
白蛇的咽喉被貫穿，根本無法言語，只能發出咯咯聲，他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跳動，嘴巴下意識地張開，鮮血自他的舌尖滴落下來。
黑蛇的劍已經揚起，但卻不敢刺出。
一旁的沈七微笑地看著他，他的手指之中拈著一枚銅錢。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黑蛇臉上的汗不停地滴落，掌中的劍也在不停地顫抖著。
「他已經認輸，拿一百兩銀子來！」
阿飛的目光看向黑蛇，手中長劍從白蛇的咽喉中拔出，鮮血猶如利箭一般飆射而出。
血灑長空。
「你——你——」
「你們真的是為了一百兩銀子殺了他？」
阿飛淡淡一笑：
「自然！」
黑蛇聽了他的話，如瘋似癲。
整個臉都可以變得扭曲，猙獰起來。
他丟掉手中的長劍，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身上的衣服也撕碎了。
藏在懷中的銀子不停地掉落在地上。
他將銀子丟給阿飛，口中瘋癲地說道：
「給你——」
「都給你——」
他像個瘋子一般，跑了出去。
沈七看著黑蛇離開，眼神低垂，若有所思。
阿飛全然不管黑蛇，彎腰撿起地上的銀子，走到櫃檯前：
「你看這夠不夠一百兩！」
掌柜的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牙齒不停地打架，也不說話，只是拼命地點頭。
見到掌柜點頭，阿飛朝著李尋歡走去。
他與沈七一進來，就看到了李尋歡。
他答應過李尋歡，有錢了要請他喝酒，自然不會因為知道他的身份而改變。
就在這時。
一柄長劍突然從背後朝著阿飛刺出。
原來是躲在桌子下的諸葛雷。
眼看著這一劍就要將阿飛的心窩刺穿。
嗖——
簌——
兩道風聲乍起。
諸葛雷忽然仰天一吼，掌中長劍亦是脫手而出。
插在房梁之上。
劍柄還在不停地顫抖著，諸葛雷的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
眼神瞪了一眼李尋歡，眼珠都快凸了出來。
李尋歡此刻並沒有在刻木頭，因為他手裡那把刻木頭的小刀已不見了。
鮮血從諸葛雷的指縫之中流出。
他滿頭大汗如雨，臉已痛得變形，忽然咬了咬牙，將那柄小刀拔了出來，瞪著李尋歡狂吼道：
「原來是你——」
「我早該認出你了！」
隨即，他的腦袋後轉——
只見沈七原本在手中把玩的銅錢早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臉上依舊露出那股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
眾人這才發現，諸葛雷的咽喉之中還有一枚銅錢。
阿飛根本沒有瞧一眼諸葛雷，他走到李尋歡的面前，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