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黎朝宗出去了,黎家在村裡的花銷就少了一多半,為了黎朝宗和黎梓卿的前途,他們在管黎久薇少要一點,日子就能過的不錯了,更多的黎久薇一個在家廟守寡的通房丫鬟也拿不出來。
要說能幫的上黎朝宗和黎梓卿的機會,大的黎久薇肯定也沒有,可是小事兒上,要是她能把一同守寡的少夫人服侍好了,脫裡面的管事兒帶個話兒出來。
那畢竟是容家表親家的管事兒,他們剛剛都打聽過了,容家在西綏財大勢大,他們的表親雖不知道確切的是哪一家,但想來也一定至少是個富戶。
能讓白氏拼了老命從元都追到西綏買人的還一定是能跟容家說的話的人家,人家家裡的管事兒隨便從指縫裡漏點兒機會,就夠他們家受用了。
要是能安排黎梓卿去給主子端盞茶倒碗水,安排黎朝宗露個臉,立個功什麼的,在買奴契上畫了押出去的又怎樣,到時候別說奴籍了,說不準罪籍都能給去了。
黎老太太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不住地點頭:「還是我的好孫兒有見識,不像那幾個討吃的就會惹我生氣。只是我們剛剛才跟白婆子撕破臉,現在就去問她薇娘那死丫頭具體住處,怕是她也不會說。」
「祖母,這事兒交給我,白媽媽總不好跟我一個小輩兒計較。她一天不告訴我,就到她門前守一天,她總不好弄得我沒法上學吧?到時候村里人也會勸她感念我思念親姐之心,勸她說出來的。」
黎朝宗拍著心口保證一定把事兒辦成,黎老太太一點頭,他就要往外面走,立刻就要去堵白氏。
黎梓如一直站在一邊兒等著黎老太太說完話繼續訓她,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叫住了黎朝宗:「你這麼急著過去,不止是想問出二姐姐的去處吧?」
「白媽媽住的地方離里正老爺家近,左鄰右舍都是這村裡的富戶和殷實人家,你是又想順便巴結上誰吧?過不了幾天,怕是又要從家裡拿銀子孝敬人家了……你少巴結點兒人,省的銀子夠你在村里好好念書的了。」
那些人被黎朝宗請著吃吃喝喝之後並沒有給黎家什麼好處,最多就是把家裡不吃的菜蔬拿笸籮裝了讓黎朝宗帶回來點兒,別的是什麼都沒有的。
人家面上對著黎朝宗有個笑臉,背地裡都笑他甚至防著他太能鑽營。
黎梓如和黎朝宗是姐弟,卻不同母,黎梓如還就比黎朝宗大一點兒,因此她自小就敢嗆黎朝宗,她還是個倔強的,自來是受罰也不害怕的。
黎朝宗被下了面子,臉色通紅:「胡說什麼,三姐姐不思為黎家分憂,還去拆長輩的台,還要去官府作。你不把自己當黎家人就算了,我可是黎家的爺們。我看當初就不該把二姐姐賣去百花樓,該把你賣了……不過就你這副樣子,蒲柳之姿,到了百花樓也就是個洗腳丫頭。」
洗腳丫頭?那種地方沒什麼姿色的只能給紅牌洗腳。
要是從前黎梓如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現在經常在村里做活兒,少不得聽到些村里糙漢的議論。
那些糙漢出去給大城送貨的時候有時候會去那種地方,他們銀錢不多,就只能在廳堂里吃吃喝喝,找個沒什麼姿色的喝點兒小酒,這才有了那些議論。
可就是那些糙漢,在女眷面前也不會說這些,被聽去大多都是不小心撞上的,還沒見過哪個十五都不到的少年兒郎還是個讀書人能自家女眷面前這麼說還一點兒尷尬都沒有的。
黎梓如上前一步將黎朝宗攔在門口:「我是你三姐姐,你敢賣我,你敢到外面說?說了,你這書就別讀了!」
見黎朝宗有所收斂,黎梓如沒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黎老太太還在旁邊呢,罵的多了,黎老太太非收拾她不可,該說的就沒機會說了。
黎梓如把話頭轉了回來,「你要是真為了黎家好,你就想想家裡連本帶利借了八十兩銀子,有多少是你花的。你老老實實讀書,少巴結那些人,少讓人給你買肉買酒的,咱們家就能好過多了!」
「說什麼銀子能借到就不錯了,很多銀子壓根兒就不該去借。你要說是為了你的前途,你將來會回報家裡的,那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時候能有前途?回報也不用了,什麼時候能把你花了的還上?你說不出來,那就是空口說白話,就是知道沒有還上的那一天,才使勁兒地借,使勁兒地花。」
「你去問白媽媽也沒用,她不敢得罪那個主家,是不會把二姐姐的下落告訴你的。何況白媽媽剛剛才說了,要你和長姐先學了干農活,之後再看能不能把你們安排出去。她這話才剛說,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你們要出去至少要等年後,就算到時候出去了,剛到主家就告假外出的事兒你也做的出,路費怎麼辦?到時候你是打算再訛白媽媽一筆,還是打算家裡出……」
黎朝宗被如此詰問,頓時怒不可遏,指著黎梓如就道:「你一個女子懂什麼?就算不會被赦免,我也有機會找個主家做帳房、做掌柜,甚至可以通過驗試去惠民署當值。你呢,嘴上說的厲害,實際上你能為家裡做什麼?」
「白媽媽不會聽你的,是因為你沒用。我是個讀書人,說不定哪天就出了頭了,就是一直待在主家,只要能在主家面前得臉,能說的上話,她一個牙婆還能不怕?我不信她不會告訴我。」
「呵,你才當了幾天罪籍,就已經精通為奴之道了?你這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吧……」黎梓如忍不住了,她不打算示弱了,她打算好好掰扯掰扯黎朝宗的學問。
趙氏在世時忙於司工局事務,因此只除了黎久薇的師父是她請的之外,其餘庶出子女的教養都是黎老太太和顧氏負責的。
黎家的女兒只識字,不讀書,其餘的功夫都用在琴棋書畫和女紅上,為的就是將來好嫁人。要是嫌家裡請師父教的不夠,就聽各自的生母安排。
顧氏自己沒讀過書,爹娘都是跑茶樓的琴師出身,對黎梓卿的教養,她就分了更多的功夫在琴和畫上,黎朝宗她教不了,就仗著黎老太太和黎百川都厭惡趙氏,自己扮起乖順賢淑,求著他們給黎朝宗請了好些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