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車隊

  199x年 車臣共和國 格羅茲尼城郊

  BMP2型步兵戰車厚重的車門緩緩拉開，穿著敞懷軍裝的士兵踩上踏板，他的懷裡抱著一箱啤酒，他身後的另一個士兵緊隨其後跳了上來。

  裝甲門猛的一關，兩個人坐在載員艙尾的掛椅上，向周圍分發著野戰口糧和罐頭。

  隊員們接連用腳將箱子送到了座艙中央，另外五個座位上的士兵依次上前拿起了一瓶啤酒，

  關門的士兵擦了擦手，接過了身邊隊友遞來的酒瓶。

  伊古斯坐在座艙中間，靜靜的看著手上的軍用地圖，時不時用鉛筆做出標記；聽到隊友的呼喚後，他才抬起頭收起了地圖。

  他聽著隊員們的插科打諢，打開了一包壓縮餅乾，用另一隻手上的酒瓶將餅乾敲碎後一塊塊送入口中。

  接著伊古斯把身後的步槍拽到身前，槍托拄地的同時，槍口抵著瓶蓋邊緣，他將身體下壓幾分，瓶蓋便帶著酒液和泡沫噴涌而出。

  周圍的隊友們小聲的罵了幾句後看向打開啤酒的隊長，在擦淨衣服上的酒液後，所有人紛紛效仿起來；伊古斯用手抹了把臉，笑著回應後端起酒瓶仰頭痛飲。

  敞著衣服的隊員看著紋絲不動的口糧和罐頭，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在嘆了口氣後加入了灌酒的隊伍中。

  其他人笑了笑，各自碰撞著酒瓶的瓶口，玻璃瓶輕微碰撞的清脆聲音迴蕩在眾人身邊，之後有人打開了身後的射擊孔將酒瓶扔了出去。

  步兵戰車在此時啟動，在引擎的轟鳴和車體的顫動中，他們終於出發離開了駐地。

  伊布斯讓所有人收起那些口糧，只留下了幾個罐頭和剩下的啤酒，他身旁的隊友打開了罐頭後，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擁到彈藥箱中間。

  他們根本不顧及戰車行駛中的顛簸，一起聚在了罐頭旁，在眾人分食罐頭時，拼命擠出來的伊古斯拿著另一個罐頭回到了座位。

  他看著隊員們用手夾出一條熏魚塞進嘴裡，另外幾人用勺子挖出了一塊塊肉餅大快朵頤的樣子，仰頭灌下了最後一口啤酒，最後也將酒瓶丟了出去。

  在眾人享用罐頭時，步兵戰車突然停了下來。

  有人栽倒在艙門前，幾個倒霉蛋身上多出了閃著油光的湯汁，眾人毫不在意的擦擦身上的油漬後繼續咀嚼嘴裡的食物。

  幾分鐘後戰車重新開動，伊古斯制止了爭搶罐頭湯汁的隊員們並將罐頭盒丟出了座艙，酒瓶和罐頭在行駛的戰車後方落下，清脆的爆裂聲響徹路邊，罐頭則滾進了路邊的廢墟里。

  伊布斯叮囑著隊員們關上射擊口，眾人剛剛坐定就聽到了在道路兩側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和槍聲。

  他們透過車裡的觀察窗，看到了外面肆意蔓延的火光和厚重的煙塵，流彈打在車體上後被彈開的聲音尤為明顯。

  車裡的所有人都沉默著，除了伊古斯以外，所有人都握緊了步槍，生怕敵人會撬開車門去殺了他們。

  這裡的戰事已經持續有一個多月了，伊古斯轉過身來望向隊員們，看著他們的表情忍不住嘆息，他頗有些無奈，最後只好說道

  「下車以後都跟緊我，我有不好的預感。」

  車隊快速駛過街道和樓房既是為了快點到達預定位置，也是為了躲避廢墟里不時出現的RPG襲擊。

  在格羅茲尼，這種事在市區各處上演個不停。

  充斥著槍聲的樓房裡，某個蘇軍此刻正與昔日的同僚爭奪同一間房子，當地派駐的蘇聯軍隊在車臣獨立後的第二天便倒戈相向。

  雖然事後查明是車臣人先行奪取了駐守部隊的裝備，但在當時仍讓不少人為此進入了天堂。

  車臣人據守在格羅茲尼市，他們將自己的首府打造成了一座堡壘，決意與蘇軍頑抗到底。

  來自西方各國的承認和支持隨即而來，與此同時大量的武器裝備從土耳其偷運進了大高加索山脈，在蘇聯軍隊作出反應前的空檔期里，車臣人成功得到了那些武器裝備。

  一萬多把AK74步槍，幾千支SVD狙擊步槍，連同一千多具RPG無後坐力炮一起被下發給了車臣民兵和其中的蘇軍老兵，他們自發的組成了若干游擊小組，分散在格羅茲尼市內。

  蘇軍這邊西南集團軍的部隊率先做出反應，第一時間突破了車臣邊境的眾多檢查站和據點，進入了車臣境內。

  隨著友鄰部隊的陸續跟進，車臣境內的流竄武裝在幾天就都被擊潰，現在只剩下格羅茲尼一座孤城，這座城市的矗立使平叛陷入了僵局。

  迫於內外壓力，蘇軍在最高委員會的命令下開始緩慢推進市區，叛軍中的相當一部分也是蘇軍，他們同樣了解巷戰對自己和蘇軍的優勢。

  於是在幾天的試探性襲擾後，由車臣叛軍率先啟動，給雙方帶來巨大傷亡的絞肉機器緩緩開動了。

  三個機械化步兵師和兩個炮兵旅集結了所有重火力，在空軍的配合下步步為營向市區進攻。

  蘇軍的155毫米身管火炮不斷開火，城區里大多數地面工事在攻擊開始前就被摧毀；BM21火箭炮轟轟作響的發射管送走了所有火箭彈。

  叛軍開始出現傷亡並放棄了部分地區，這讓蘇軍指揮官看到了希望，但好景不長。

  叛軍在一連串的收縮防禦後展開了非常激烈的反攻，經過了一個月的拉鋸蘇軍才勉強控制了格羅茲尼的外圍地帶。

  叛軍收縮進了不足十平方公里的市中心，兵力的收縮使得防守密度增加，蘇軍的清剿壓力也隨之增大。

  59師和45師因傷亡過半選擇停止進攻並在原地駐防，現在只剩下伊古斯所在的93師還在向市區推進。

  車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從這裡開始城區的戰鬥開始變的空前激烈。

  先前炮兵和航空兵的破壞性轟炸和高頻度炮擊摧毀了車臣境內的所有重火力和空軍，但同樣的火力，到了格羅茲尼就變得沒有什麼效果。

  叛軍並沒有出現太多的重大傷亡，強硬的拳頭似乎打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