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華給灶里添上柴，又從水缸里舀上水繼續燒，給另外一個盆里加上溫水，給秀禾洗澡。
小姑娘身上倒挺白，就是腳踝和膝蓋之類的關節處黑黑的，才泡了一會兒，兩下就搓出一條條的泥。
等給秀禾洗淨擦乾，便讓她在灶火邊烘乾頭髮。她把兩盆髒水倒了，讓張豐田和張青山上灶房來洗澡。
兩個臭小子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
張豐田有些侷促地囁嚅：
「內什麼…等天暖和了我們去河裡洗就行，就不麻煩您了。」
「麻煩我？想多了，你自己洗，洗完幫弟弟洗。這是塊香胰子，打濕身上以後用這個搓能洗得更乾淨。去吧！」
說著便把兩個臭小子趕進了灶房，並關好了門，張豐田和張青山都半大小子了，自己不可能給他們洗澡。
她抱著秀禾進了屋，拿了塊T恤拆出來的布片給她擦頭髮，這個時代缺醫少藥的，一旦感冒可不是小事。
張豐田和張青山捧著那白花花的小方塊，摸起來滑滑的像塊豬油，放到鼻子下嗅嗅，一股濃濃的花香。
是用花汁子調的嗎？
二人本來想省著點，結果這東西一沾水，在身上搓著搓著就越來越小，最後不見了，只留下滿身的泡泡和香氣。
等豐田和青山洗完澡，秀禾的頭髮也幹得差不多了，幾個孩子都累得夠嗆，爬上床，聞著香皂的香味，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嚕。
王玉華穿進空間，快速地洗了個澡，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她看了眼放在玄關處的防狼電棒，那是她在現代時買來防身用的，不過那時候到處都是監控，她沒什麼機會用，後來充滿電就放在家裡。
這會兒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來端詳了一會，當時她買的還是高級版，帶爆閃。這會兒一按，電棍前端發出噼里啪啦的電流聲，把她嚇了一跳。
這種防身武器就是，既希望它有用，又希望用不上。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放下電棍，穿出空間，爬上了床。
因為背靠大山，夜裡山風一吹，時常能聽見樹葉的沙沙聲，偶爾還能聽見動物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
但這一夜格外靜謐，連風聲也沒有。王玉華總覺得聽到了什麼聲音，可仔細再聽，又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今夜沒有月亮，她支起上身，想透過窗戶看看外面。
冷不防「哐當」一聲，屋子的木門被推開了。
門口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明顯是個男性，她看不清這人的五官，卻看清了他手裡寒光閃閃的小刀。
王玉華迅速在腦子裡計算著這種情況，硬拼肯定是拼不過的，何況屋裡還有三個孩子。
不知這人是想要錢還是要糧食。
總不可能是害命吧，無論是這張家還是她王玉華，在這小嶺村可沒有要命的世仇。
她穩了穩心神，沉聲開口：
「這位好漢，我家中清貧，衣櫃裡有30文銅錢，是我家的全部家當，好漢如有需求盡可拿去，只求好漢勿傷我們母子性命」
那30文是她今天收拾柜子時放進去的，當時想著留給孩子們以備不時之需，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她只希望這人看在錢的份上，不要為難她們。
「嘿嘿，小娘子你別怕，哥哥我呀不是壞人~哥哥是來教你咋做真正的女人」
「你一個寡婦，也好久沒嘗過男人的滋味了吧？你放心，哥哥我經驗豐富，你只管躺著，剩下的哥哥來就行~」
她明白了，這是個臭流氓。
王玉華聽著這腔調，恨不得把晚飯吐出來，但不能吐，不然便宜了這孫子。
她身子一側，下巴朝竹床一勾，「容我把孩子們叫醒，囑咐兩句」。
劉樹生摸黑前來，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晃了晃手中的刀子，示意她別耍花招，便由著她去。他認定自己這會兒已經進了這寡婦的房間，對方對他也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抗拒情緒，顯然也是對他有幾分滿意。
這邊他腦子裡已經做上了白撿的老婆和孩子熱炕頭的美夢，那邊王玉華把三個孩子搖醒。
孩子們醒來，等雙眼適應黑暗，便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人，張豐田習慣性的就想去摸藏在身後的小刀，可今天洗澡的時候，他取下來放在灶房了。
他心下著急，逞強道：
「姨，我保護你！」
王玉華才不需要他保護，連忙催促：
「你們都去門外等著，我不喊你們別進來。」
說到「門外」二字的時候，她手上使勁，輕輕掐了一下兩個臭小子。
把三個孩子送到院子裡，她大步走進屋子，一屁股坐到床上，沉聲開口：
「大哥，你關好門吧。」
劉樹生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去栓好門，轉身就往床上撲。
撲了個空。
嗯？剛才那小娘子就坐在床上？哪去了？跑另外一張床上去了？
他試圖尋找王玉華的身影，摸上了竹床，只摸到了打著補丁的褥子，和沒來得及收拾的被子，被子裡溫熱，但沒人。
突然，背後一聲大喊傳來：
「你個狗日的孫子！」
劉樹生回頭，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王玉華的所在，卻不防一陣駭人的白光閃過，他只覺得雙眼刺痛，不敢睜開，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眼睛。
無論他怎麼眨眼揉眼，睜開眼時，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啊，我的眼睛！你個臭婆娘，你幹了什…」
張豐田領著劉嬸兒趕來的時候，劉嬸兒只見張獵戶家窗戶里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一陣奇怪的滋啦聲過後，男人中氣十足的叫罵聲戛然而止，接著，是一聲沉悶的「咚」。
像是死豬被丟在案板上的聲音。
王玉華把防狼電棍丟進空間，拍了拍手，剛才她故意大喊，就是為了吸引這臭流氓的目光，好讓強光的爆閃給他來個暫時性失明。
這會兒這臭流氓已被電暈，她也不客氣，用火摺子點上豆油燈，上去對準對方的作案工具，毫不留情的踢了上去。
一腳！
兩腳！
三腳！
還不解恨，最後踩著原地狠狠碾了幾下。
TMD，讓你有經驗！讓你耍流氓！你自己做「真正的女人」去吧。
王玉華出了氣，打開門，就見劉嬸兒和三個孩子正站在門口。
「玉華，你沒事兒吧？」
「姨，你沒事吧？」
大的小的同時開口，王玉華嘴角扯起微笑安慰他們，她去找了根繩子，把躺在地上的男人捆了個結實。
劉嬸兒看見是劉樹生，啐了一口「王八羔子」。她瞧著王玉華衣衫整齊，頭髮也沒散，看來劉樹生並沒討到便宜，
「劉嬸兒，煩請您幫我請一下里正。豐田，你點個火把照著點，跟著一塊去。」
「慢」，劉嬸兒拉著王玉華的手走到一邊，小聲勸道：
「要不算了吧，玉華，這事兒鬧大了，吃虧的還是咱們女人，要不趁他還沒醒，丟出去算了。」
「不行，嬸兒，今天這事兒必須得有個說法，您放心，我心裡有數。我在這看著他，麻煩您幫我跑一趟了。」
劉嬸兒看王玉華堅定的目光，本來還猶豫的心像是吃了顆定心丸，看來這張家的已經有打算了，她便和張豐田抬腳朝里正家走去。
里正劉達剛歇下，就聽見砰砰砰——，大門被急促地拍響。
「誰啊？」
里正穿上衣服，趿上布鞋，進了院子。
「里正爺爺，我是張豐田，我家進賊被我們抓住了，想請您去一趟！」
這是劉嬸兒剛才路上囑咐他的，那賊人沒討到便宜，乾脆先說成是來偷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