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村民家裡進了賊，里正劉達快走了兩步，打開院門。
張豐田敲門那會兒，里正家附近幾戶村民就有被吵醒的，都偷偷在院裡支棱著耳朵偷聽呢，這會兒聽說有賊，有幾戶點上火把就跟了出來。
「咋了？咋了這是？」
「聽說是張獵戶家進了賊。」
「哎喲喂！不會是山匪吧？這孤兒寡母的也太慘了，青黃不接的時節本來糧食就少，還遭了賊。」
劉里正聽見村民說山匪，心下一咯噔。
若真是山匪，進村的恐怕不止一個人，荒年的時候，山匪經常進村搶糧食，通常都是十幾個人帶著大刀，表面和氣的讓村民交糧，如有不從，便開始拔刀威脅，村里還有人因此受過傷。
這張獵戶家又在山腳，莫不是山匪下山第一站？
劉達不敢托大，囑咐自己婆娘去喊幾個劉家的青壯年，他自己跟著張豐田，打著火把朝張家趕去。
圍觀的村民有的回家拿上鋤頭、砍刀，緊趕慢趕地跟在里正後頭。
「看清賊人模樣了嗎？」
張豐田搖頭，「沒有，天太黑了，我就看見他帶了刀」。
劉達的臉色更差了。
這邊王玉華把那臭流氓翻個身面朝地，從屋裡拖到了院子裡，過門檻的時候毫不留情，任他身體任何的突出部位都磕在門檻上。
剛才張青山帶著秀禾不知道去了哪，這會兒舉著火把剛進門，見她拖出那賊人，秀禾跑上去，用小小的腳丫去踢那人。
遠遠看到張獵戶家院門大開，走近後，劉達讓帶著傢伙式的村民留在院外，先把鋤頭砍刀啥的藏好。
萬一激怒了山匪，今年的收成就遭殃了。
里正和幾個手無寸鐵的村民，打著火把進了院。
地上躺著個人，五花大綁，面部朝地人事不省，看身形有些眼熟。
「姨，里正爺爺來了，那偷東西的賊人跑不了了！」張豐田搶先開口。
王玉華心下瞭然。
想一塊兒去了！
「張王氏，你沒事吧？」里正先問。
王玉華將鬢邊的髮絲別到耳後，沉聲開口：
「里正大叔，我沒事，這賊人半夜摸進我家想偷東西，被我們抓住！正等您來做主呢。」
這一路沒有遇見不熟悉的人，劉達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了點，這會兒讓村民舉著火把，將地上躺著的人翻了個面。
有眼尖的村民大喊：
「這不是樹生子麼？」
聽說不是山匪而是村里人，外面帶著「工具」的村民紛紛放下工具，進了院子。
劉達看到劉樹生的臉，微微一愣，也鬆了口氣。
不是山匪就行。
在火把的火光下，劉樹生悠悠轉醒，下身傳來的刺痛讓他本能的想伸手去捂，可手被緊緊的綁在背後，他蜷起身子，哎喲哎喲的呻吟起來。
劉達看他這副熊樣，氣不打一處來。這劉樹生在村里口碑極差，這會子居然趁著夜色偷到人家孤兒寡母家裡來。
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劉達上去先給了劉樹生兩腳，對方從呻吟變成了乾嚎。
「你還有臉嚎？深更半夜上人家家裡偷東西，你還是不是個爺們？還是不是個人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也算本事？」
劉樹生這會兒頭腦也清醒了，聽見里正罵他偷東西，下意識的就否認。
「我沒偷東西！」
「那你深更半夜的跑人家家裡想幹什麼？」
劉樹生沉默了。
雖說他平時調戲婦女是慣犯，但上門qj婦女這種事情，說出去最是遭人唾棄。在鎮上時縣衙斷案若是qj婦女，衙役打得都格外重些。
不行，他不能說！
可偷東西這事也不能認，這麼多村民看著呢，承認偷東西照樣是一頓打，何況他真沒打算偷東西，充其量只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而已，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劉樹生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連忙大喊。
「我沒有偷東西！是那寡婦先勾引我的！她約我半夜過來，主動給我開的門！我冤枉啊！」
王玉華心下一咯噔，這是想把髒水潑她身上。
桃色新聞最能引發人們的好奇，她一個寡婦，天然就在話題中心。這臭流氓擺明是覺得她人微言輕好欺負，故意避重就輕，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她環顧四周，果不其然，有不少村民臉上已經掛上了戲謔的笑容，有幾人甚至已經開始小聲的調笑起來。
「你胡說！」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抱著秀禾的張青山突然開口。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去去去！」劉樹生攏了攏雙腿，不耐煩的罵道。
「里正爺爺，您這邊請！」
說著，張青山示意大哥帶著火把，領著里正出了院門，指著自家一處牆根厲聲道：
「那賊人污衊人，他明明是從這裡爬牆進的我家！」
張青山連忙把火把往那處挪，里正低頭一看，牆根處赫然是一對成年男子的腳印，旁邊還掉了幾塊泥塊。
「照照牆頭！」里正吩咐。
張豐田忙將火把抬高，眾人都伸著脖子去看，那牆頭上有幾個小缺口，明顯是有人爬上去的時候蹭掉的，正和地上的泥塊對應。
「爺爺，那賊人壞！他都嚇到我的小雞了！」秀禾揉著眼睛，委屈的癟癟嘴。
劉達的孫女和秀禾差不多大，此時看見秀禾委屈的模樣，仿佛自己孫女被欺負了一般，心中無名火「噌」的一下被點燃。
他快步走進院內，衝著劉樹生又是兩腳。
「我讓你胡謅！明明是爬牆進來的，那牆根里還有你的腳印，你敢不敢再去爬一個試試？給大家看看腳印對不對得上？」
這回劉樹生還沒開口，人群里倒是先有人開起了玩笑。
「哎呀，興許是這小娘子不小心睡著了，樹生子等不及了嘛~」
王玉華騰地站起身，銳利的眸光向剛才話音的方向掃去，對方瞬間噤聲，只覺得後脊背發涼。
這寡婦…夠厲害的，樹生子吃不吃得消哇？
見說閒話的人慫了，王玉華端起油燈走進了屋內。
「里正大人，屋裡請！」
劉達頓住。
深更半夜進寡婦家門，有會說的不會聽的，他這老臉還要不要了？
見到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劉嬸兒，劉達做了個請的手勢，又喊上幾位村里頗有威望的村民，這才一起朝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