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姥越問越興奮，開始拋棄基礎題，直接升級難度。
「倘若給你一隻益類蠱，讓你將其飼養成攻類蠱，你要怎麼做？」
曲泱皺著眉，這一點，書中沒寫。
明顯是考校曲泱對三萬多種蠱蟲的習性了解，以及思維擴展。
她貝齒咬住下唇，一時間陷入為難。
每個蠱蟲飼養的方式都不同，只說是益類蠱，卻沒說是哪只。
即便告知了是哪只蟲，她恐怕也答不上來。
難道要考不過了嗎……
曲泱眼角下壓，已經預見到自己被趕出苗疆的景象。
但余光中，她瞥見一隻蠱蟲爬到繡著芫花的鞋子上，沖它揮動著四肢。
「&*％」
「你這個人類啷個這麼笨唷！」
「這題是陷阱啦，你看我就是益類蟲，最多可以提取毒素，沒辦法轉變成攻類滴，每次遇到危險，都只能逃跑噻！」
曲泱小手揪在一起，想忽視蟲子的聲音。
但這又是極好的作弊手段，她……
可要是被人發現了，會覺得她是個不誠實的壞孩子吧？
炙熱的目光似是鎖定住了她，曲泱感覺到頭皮發麻，抬眼看向來源。
是姬無相。
他似乎在對她答不上來這件事而不滿。
曲泱剛有這個想法，下一秒就聽到了姬無相的心聲。
【敢問她這麼難的問題？蠱姥怕不是想去萬蠱窟好好親近一下蠱蟲了！】
眼看著蠱姥眼底的欣喜漸漸變淡，那小蠱蟲也開始急了。
「你在猶豫啥子嘛？」
「難道你想被趕出去呀？小蟲我可聽說，就沒有人能從苗疆活著走出去的。」
「他們肯定會把你丟進萬蠱窟里，被一堆蟲子毒蠍咬的穿腸爛肚的！」
聽著蠱蟲的描述，曲泱身子打了個顫。
她急急忙忙道：「益類蟲…益類蟲不能變為攻類蟲。」
「益類的性格較溫和，身體各處多為藥材，不能轉變為以攻擊和控制為主的毒蟲。」
曲泱說完，又猶豫著說：「但……凡事也有例外。」
「過多的補益，也未必不是毒攻，一樣可以傷人。」
「而且，藥材之間多有相生相剋，多者混用，也能讓人暴斃。」
後面這些理解，其實書中沒有記載。
曲泱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父親和繼母本來不願給她診治。
但又偏逢皇后舅母要召見她。
為了表面功夫，兩人不得已塞了很多速效進補的藥材給她吃。
原本是小病，但硬生生絞得她五臟六腑都疼得厲害，眼前也開始產生幻覺。
若不是她命大，還真要熬不過去。
等強撐著身體進了宮，小曲泱才知道舅母本就是為了責罰她。
只因那日她沒能哄得太子表哥開心。
父親和繼母知道她根本沒有培養的價值，再之後生病時，都是任她自生自滅了。
從回憶中回過神，曲泱才發現姬無相和蠱姥的眼神變得凝重。
苗疆人認死理，益類蠱和攻類蠱區分完之後，從來都是互不越界。
但誰讓苗疆出了姬無相這個瘋子呢？
他用正常的法子練不出蠱，便直接剜自己的血肉飼養。
雖是成功練出，但攻、益已經很難區分。
拜他所賜，蠱姥也多少知道這樣的養蠱方式。
這麼多年住在蠱殿，一來是給那些孩子教書，二來就是為了隨時跟姬無相討教。
她本以為這樣的思路已經是離經叛道，沒想到姬無相撿回來的小丫頭想法竟也是一樣的！
她驚駭之下，心中更看重曲泱的天賦。
或許她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讓曲泱試試呢？
姬無相短暫的驚訝過後，眼底充滿掠奪的野性。
【我撿來的，合該像我。】
曲泱見兩人不說話，心聲也沒什麼動靜，還以為自己答錯了。
她支吾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可以留下來了。」
「以後跟著那些弟子一起來上課，卯時點到，戌時回去。」
蠱姥話音剛落，就注意到了姬無相不滿的眼神。
她板著臉，「這是蠱殿的規矩，即便是少主的人，也不能更改。」
姬無相眼底染上暴戾。
他偏就要做那壞了規矩的人！
旁人怕他，蠱姥卻不怕。
她牽著曲泱要往房間裡走，卻突然被姬無相奪了人。
蠱姥正不滿，就對上了他那雙暴戾陰翳的眼睛。
她一噎，皺眉：「少主要壞了我的規矩？」
「本少主什麼時候守過規矩？」
蠱姥險些被氣笑，「便是疆主也有求到我這的時候，少主現在就要把婆子我給得罪了，就不怕日後重病纏身，老婆子不肯出手治？」
蠱姥學醫出身，有苗疆聖手之稱。
旁的人就算是自己飼養的有益類蠱，當然也比不過蠱姥的救治。
姬無相琥珀色的眼底蘊著一抹漆黑。
他眯了眯眸子，眼底威懾著危險的光：「威脅我？」
他這人，從不怕威脅。
蠱姥仍是不卑不亢，「少主把她送來的目的，難道不是學蠱？」
「連學蠱的苦都受不了，少主又何必多此一舉送到老婆子我手上？」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
倒是曲泱聽明白矛盾，連忙出聲：「我可以的。」
姬無相不悅地低頭看她。
曲泱怕惹他不開心，小命就沒了，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哥哥，我可以學。」
「以前我起的更早的。」
她被挑去陪太子表哥讀書的時候，經常寅時就要到國子監把今日要上課的書擺放到表哥桌上。
還要磨好墨，等著表哥來。
到了放學的時候，她還要給太子表哥寫夫子留的居學。
表哥興致來了要帶其他勛貴子弟去玩的時候，她往往要寫上十多份居學。
等睡下的時候，可能都要到丑時。
蠱姥的要求，並不算難。
姬無相面上雖然冷，但心裡有些複雜。
他的蠱娃娃以前好像過的不好。
真想把那些欺負她的人全殺了助興。
「隨你！」
因為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姬無相的語氣並沒有多好。
他抿著唇，直接起身離開。
辮子和腳上的金鈴碰撞地急促，像是在發泄著不滿。
曲泱沒有追上去。
她悄悄鬆了口氣：可以留下來了！
「還不跟上？」
正想跟著蠱姥回房間，曲泱突然聽到姬無相不滿的聲音。
他偏著頭，聲音有些陰惻惻：「在這裡住的舒服了，不想回少主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