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皮蛋瘦肉粥

  琳琅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夠見到這位聞名遐邇的李政道先生，而且還能跟他同桌吃早飯！這真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包文城因為興奮過度而難以入眠。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決定親自前往李政道先生下榻的酒店，並向其匯報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他竟然發現了一名可以直接進入少年班的好苗子！這個送上門的好苗子的天賦讓包文城感到無比震撼。

  當包文城終於找到李政道先生時，他迫不及待地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他。李先生聽完後，也被深深打動，表示非常願意與這位少年天才見見面。就這樣，只有早餐時間沒有工作安排的李政道先生，約見琳琅，這才有了與李政道先生共進早餐的幸事。

  琳琅跟著包文城，滿懷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李政道先生下榻的酒店，直接被引到了李政道先生面前。李政道先生可沒有因為文琳琅是小孩子，就疏於交際禮儀，先伸出了右手，琳琅可是個懂禮貌，知禮儀的好孩子，連忙急步上，前身體稍往前傾，用雙手握住李政道先生的手，

  「李爺爺，您好！我是文琳琅，聽包叔叔說，您想見我，我一大早就來了。」

  李政道先生見狀微笑道：「琳琅啊，讓你起這麼早，過來見我，實在是抱歉，我只有這個時間有空，還請見諒。」「李爺爺，我一向起得很早，無冬歷夏都是五點半起床，一日之計在於晨……」

  「哈哈，好一個『一日之計在於晨』，來小囡囡，我們邊吃邊聊。」

  琳琅看著餐桌上，豐盛的上海早餐擺滿一桌子，一首上海兒歌脫口而出：「上海小吃花樣多，大餅油條小籠包，咸漿鍋貼肉饅頭，老虎腳爪粢飯糕，粢飯羌餅小餛飩，吃好今朝想明朝。上海人也吃煎餅果子啊，我還不曉得不止天津人吃煎餅果子……」

  「琳琅，上海人也吃的，可不叫煎餅果子，叫包腳布。」「啊～包腳布，是那個我……」琳琅一邊問，一邊用手做出用布包腳的手勢。李政道先生笑著點點頭：「『包腳布』乍一聽口味很重，只有上海人知道這其實就是煎餅果子，因為長得像裹腳布得名，抹上自己愛吃的餡料，再放上靈魂薄脆……過得老舒坦嘞。」

  「原來上海還有這樣一道名吃。」

  「哈哈哈哈，名字不怎麼好聽，好吃著呢，你嘗嘗……」李政道先生笑著說。

  「李爺爺，您太客氣了，太謝謝您了！哎～皮蛋瘦肉粥，我好像聞到皮蛋瘦肉粥的味兒了……」李政道先生示意自己身邊的服務員給琳琅端來一碗皮蛋瘦肉粥。琳琅拿了一根油條，就著皮蛋瘦肉粥，吃得高興。

  李政道先生看著琳琅吃得津津有味，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琳琅似是自言自語道：「Preserved egg and lean pork congee，皮蛋瘦肉粥……」「美國的卡爾·克勞在他的《四萬萬顧客》魚翅和皮蛋一章中，皮蛋英文翻譯是ancient egg（古老的蛋），preserved egg，century egg（世紀蛋）、hundred-year egg（百年蛋）、thousand-year egg/ millennium egg（千年蛋）。」

  「哦，你讀過卡爾·克勞的《四萬萬顧客》，是1937年版的那本？」琳琅說：「就是1937年版的，我小時候聽人家講它裡面有一章是講魚翅和皮蛋的，為了我沒吃過的魚翅，特意看了全書，現在喝皮蛋瘦肉粥，就想起來我看過的……」

  李政道先生驚訝地看著琳琅，接著問：「四萬萬顧客，是寫中國人口四萬萬，四萬萬等於four billion，等於four thousand million，英文表達為four million million，這個單位不是億，是兆。作者把中國人口寫成四萬萬，等於四個億。其實，中國人口1937年已經超4.4億。」

  「琳琅，你小時候就看得懂《四萬萬顧客》英文原版的書？」「不，我看的是翻譯成中文，手寫本……可惜的是，雖然訂製造冊，可惜譯者沒有署名，又是從廢品收購站當舊書買來的……」

  「嗨，中國有許多經典古籍，就是這麼流失就，不知所蹤的。」「嗯，我看到的這本，就是收廢品的金葉榆金爺爺悄悄收起來了，他還拯救許多珍藏典籍。」

  李政道先生意識到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早餐時間，實際上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原本打算通過閒聊了解琳琅的情況，但沒想到琳琅的思維如此敏銳，談話中展現出了她對數學和歷史的深厚興趣。李政道先生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引導琳琅更深入地了解數學，並激發她對科學的興趣。

  「李爺爺，謝謝您的早餐。」 琳琅接過李政道先生遞過來的一個巧克力禮盒，說：「謝謝李爺爺，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沒什麼的，就當是我送給你這個聰明的小囡囡吃的。等著少年班成立的那一天，你可一定要來喲……」李政道先生笑呵呵地說。

  琳琅從北京回到濟南之後，很快便進了臘月門，喝了臘八粥，家家戶戶都開始忙年，準備迎接一年一度的新春佳節。這一天，大哥文解放拎來了一個豬頭，兄妹倆在樓下，借用李奶奶家的蜂窩煤爐，將捅蜂窩煤用的火筷子燒得通紅通紅的，燎去豬頭上殘存的豬毛。

  趁著周圍沒人，琳琅低聲詢問自家大哥，「哥，你說，《金瓶梅》里的宋蕙蓮是怎樣做到，只用一根長柴禾安在灶內，用一大碗醬油，並茴香大料，拌得停當，上下錫古子扣定。哪消一個時辰，把個豬頭燒的皮脫肉化，香噴噴五味俱全。」

  「你去查查詞典，柴禾一詞，《說文解字》：『柴，小木散材也。』詞典上的解釋是：柴禾是採伐、堆放好的柴木，即乾燥的木材。一根長柴禾，昂～」

  「啊，我明白了，不就是用柴火慢慢燉煮嘛。」琳琅說完，似乎有所覺悟，「其實，燉煮也是靠時間、火候與食材。」

  大哥文解放突然神秘兮兮地問道：「小妹啊，我可是聽人說了，你跟那個大名鼎鼎的物理學家李政道先生一起吃飯啦？快給哥哥講講，他請你吃的啥呀？是不是山珍海味？」他瞪大了眼睛，滿臉好奇地看著妹妹，仿佛要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