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氧又把通訊錄中時溟的備註改成了「時大海」,小姑娘看著手機,眉眼彎彎。
時大海,聽著多可愛呀。
想起自己今天對時溟說的話,許慕氧趴在床上,撐著腦袋。
她從來沒有注意過,這樣一個風光無限的人背後,其實這麼悲哀。
看來,自己以前對他偏見還是太多了,他似乎也沒那麼壞。
自己唯一真切地見過他干「壞事」,大概就是在巷子裡揍宋致。
許慕氧抿了抿唇,在床上滾了幾圈,把自己圈進了被子裡。
時溟踩著月光進了門,沙發上是睡得東倒西歪的酒鬼。
他把手裡的水餃放在了桌上,徑直進了屋。
這個世界,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時溟枕著手,透過縫隙看向窗外的月亮。
腦海里小姑娘的影子與月光重疊起來。
要昂揚,要錚錚,要一路向陽,扶搖直上。
今夜,他做了一個酣甜的夢。
夢裡,他站在開滿鬱金香的花田裡面,小姑娘向他飛奔而來,帶著肆意的歡快,揚著甜膩的微笑。
一夜好夢,醒來,卻發現自己有了反應。
一大早,冷水嘩啦啦地從頭上淋下來,試圖澆醒腦海中的氤氳。
不該這樣的。
時溟認為,這是對小公主的褻瀆。
入了秋,天氣轉涼,時溟從整潔的衣櫃裡拿出一件深色夾克套上,整個人都精神十足。
他的校服昨天才定製,估計要過兩天才能取到。
在眾多整齊穿著校服的校園裡穿梭,時溟再一次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經過昨天,校園裡幾乎都傳遍了,高二(一)班來了個尖子生,還是職校的,再一打聽,居然是人人忌憚的時溟。
這一下更引起了學校的轟動,以及眾多女生的關注。
宋致咬著牙,側眸看許慕氧笑著和時溟說著什麼。
呵。
「時溟,五班的宋思語找你。」
有人在門口喊道。
時溟疑惑地看向許慕氧,許慕氧快速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說道:「宋思語是五班的文藝委員,長得可漂亮了,還會跳韓舞。」
許慕氧眼中流露出羨慕。
時溟輕輕敲了一下她腦袋,起身走到門口。
時溟長得高,站在門口就已經快把門口擋完了。
許慕氧停下手中的筆,不自禁地看向門口。
少年懶散地靠在門口,不知道說了什麼,面前的女孩紅了臉,低頭走了。
「我去,時溟這是拒絕了宋思語啊!」
有男生感嘆道。
「別看了,再看人也不會看你的。」
另一男生提醒道。
時溟神情淡漠地走回座位,班裡許多目光都緊緊跟著他,似乎下一秒就能又發現一個八卦。
許慕氧收回目光,筆在草稿紙上劃著名。
看樣子是拒絕別人了啊。
許慕氧心想。
可是宋思語挺優秀的唉,我要是男孩子,肯定喜歡她這樣的。
突然,桌面被一雙有力的手輕輕輕敲了一下,許慕氧回過神來。
時溟看著她,若有所思道:「你幹什麼呢?」
「算,算題啊。」許慕氧心虛道。
「這就是你算的題?」
修長的指節在草稿紙上停留下來,上面赫然畫著一個小豬。
「......」
真是尷尬她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許慕氧摸了下耳朵,收回心思,認認真真地算起了題。
周五,大雨淅淅瀝瀝得下了起來。
路上的積水浸濕了褲腳。
許慕氧皺了皺眉。
肚子也沉沉的不舒服,身上還濕答答的不舒服。
上課前,許慕氧去了趟廁所,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地去了蘇晴雪的座位。
真是沒一個月準時的。
許慕氧心裡幽怨。
找蘇晴雪借了片衛生巾,許慕氧就轉身又要去廁所。
時溟抬起頭,視線被那一抹紅褐色定住。
只那一瞬,平時屌炸天的少年就紅著臉低下了頭,在書包里翻著什麼。
許慕氧微微弓著身子,捂著肚子從旁邊跑過,被時溟一把拉住。
拿出自己早上剛領到的校服褲子。
一把攥進了許慕氧懷裡。
秋冬季節男生和女生的校服都是一樣的。
「新的,你需要換一下嗎?」
許慕氧頓時就紅了臉。
在廁所換下褲子,才發現後面已經逐漸蔓延開來。
許慕氧套上時溟的褲子。
這也太長了吧。
許慕氧連著卷了好幾層,才看起來稍微合身一點。
趕在上課鈴響,許慕氧踩著點進了教室。
「謝謝。」
許慕氧小聲說著。
唇色蒼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時溟抿著唇,點了點頭。
一整節課,許慕氧都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疼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下課鈴響,許慕氧拿著水杯要起身,旁邊人卻先她一步起來了。
水杯也被拿走了。
再拿回來時,裡面盛滿了熱水。
許慕氧喝了一口,覺得不對勁。
紅糖?
「你上哪買的紅糖?」
許慕氧囁嚅著。
「超市。」
「哦。」
許慕氧小口小口喝著。
下午天空放晴,天空是一片湛藍,與早上的傾盆大雨截然不同。
許慕氧吃了一顆蘇晴雪給的止疼藥,已經好多了。
時溟跟在女孩後面,慢慢踱著步。
直到看她上了公交車。
晚上許慕氧一直咳嗽,齊梅給她拿了感冒藥讓她吃下,然後早早就睡了。
許是生病的緣故,睡得一直不怎麼好,總是滿頭大汗地醒來。
許慕氧看著窗外發呆,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精氣神明顯好多了。
許慕氧沒有忘記下午要去鋼琴室練琴,早早就吃了午飯。
套上了一件乾淨潔白的衛衣,露出纖長潔白的脖子,高高的丸子俏皮可愛。
可是臉色卻仍然不怎麼好。
許慕氧坐上公交到了琴室。
悠揚的鋼琴聲在寬敞而空蕩的教室里迴蕩著,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這美妙的旋律所填滿。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顆閃耀的星星,在空氣中跳躍舞動。
許慕氧心情舒暢,尤其是從摸到鋼琴的那一刻就是如此。
劉汶懷抱著手,也沉醉在了許慕氧的琴聲中,偶爾指導她一下。
兩個小時過去,許慕氧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劉汶轉身鎖著門。
「小劉姐,你今天沒課了嗎?」
倒是很難得見劉汶這麼早就下班,許慕氧隨口問了一句。
劉汶笑著說:「聽我表弟說,今天他們拳擊館的『門面』要打拳,他說可帥了,我去看看怎麼個事兒。」
「哦。」
許慕氧笑著點點頭。
「聽說他還是學生呢。」
劉汶又說。
「跟他一個學校,不過上周轉學了,轉到一中了好像,他一直跟我抱怨呢。」
許慕氧一個激靈。
又想起了上周在這裡看見時溟,不會這麼巧吧。
出了大樓,劉汶說著就準備往旁邊的拳擊館去。
見許慕氧朝那邊看去,腳步踟躕,索性說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許慕氧猶豫著。
「沒事,去看看又沒什麼。」
看出來許慕氧的猶豫,劉汶拉過她牽著她走了進去。
拳擊館內很安靜,除了時不時擊打重物的聲音,沒什麼嘈雜的聲音。
剛走進去,其實一眼望去像健身房,再往裡面走,就看到中央有一個拳擊台。
台上的兩個人互相試探著,卻誰也不讓誰。
許慕氧看得出來,背對著她們這邊的,就是時溟。
少年穿著緊身的黑色背心,穿著一條黑色皮質短褲,在台上來回切換著姿勢。
利落的出拳,奪拳。
還有台下沙發上喝著茶笑著看向台上的男人。
許慕氧一瞬間就明白了。
她覺得心裡堵得慌。
不一會兒,這場「比賽」就以時溟勝利結束。
少年一邊走下台,一邊解開拳擊手套。
目光瞥見台下遠處的小姑娘時,微微頓住了,而後又恢復了自然。
劉汶去找她表弟了,時溟看見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這裡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身前被巨大的黑影籠罩著,許慕氧機械般地抬起頭。
「你怎麼來了?」
她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屬於這裡。
「時溟,你這是?賺錢?」
時溟頓了頓,點點頭。
「還有別的賺錢方式嗎?」
許慕氧輕聲開口,說出口的一瞬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時溟愣住,微微皺了皺眉。
又點點頭。
「那你別做這個了,好不好?」
許慕氧垂下眼睛。
這也太危險了。
少女的眼神真摯,說出的話也直擊心靈。
良久,少年勾了勾唇,扔掉了手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