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萬家燈火,煙花絢爛。
煙花升起一束又一束,在星光燦爛的天空中綻開。
此時家家戶戶應該都在吃著團圓飯,看著熱鬧喜慶的春晚。
小孩子們在熱鬧中追逐打鬧,這樣的日子裡,就算瘋過了頭,家長也不會說什麼。
許慕氧趴在窗邊,看著外面放煙花的孩子們,眼裡亮晶晶的。
不知怎麼地,一眾熱鬧中,她竟想起了時溟。
「我說,這裡是我的家,你信麼?」
「可是,我連所謂的家人大概都沒有。」
時溟當時是苦笑著跟她說出這幾句話的。
許慕氧當時只覺得他開玩笑的成分比較多,卻也隱隱感覺到他家裡可能不是太好。
她腦海里居然腦補出了時溟站在那個堤壩上,看著廣闊的臨江,一躍而下。
莫名地,許慕氧拿出電話,給時溟撥了過去。
直到電話被接通,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良久,懶散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了過來。
「許同學,怎麼了?」
時溟懶散的話裡帶著些許調侃,只是順著聲音一道傳過來的,還有呼呼的風聲。
許慕氧心裡一驚。
「哦,那個,沒事,就是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時溟放下手裡的一罐啤酒,露出玩味的笑,說道:「怎麼,發了信息,覺得不夠有誠意,打個電話更有誠意?」
許慕氧知道時溟沒惡意,就是喜歡逗她,她也不計較,只是心裡還是有點擔憂。
不知從何而來的擔憂,與沉重的感覺。
鬼使神差地,許慕氧輕聲開口:「時溟,要不要一起放煙花?」
這個邀請合理又不合理。
她跟時溟算得上朋友的關係了,只是在除夕這樣的日子裡,單獨把他叫出來放煙花,也不妥。
說完這句話,許慕氧抿了抿唇,幾秒鐘對她來說成了漫長的等待。
還沒等到回答,就聽到電話另一邊傳來一聲低笑。
「好啊。」
時溟站起來。
「我來找你。」
「好。」
許慕氧捏手機捏的用力,耳朵卻有著對比強烈的紅。
她坐在梳妝檯前,重新把有點散亂的頭髮紮成了一個小巧的丸子。
酒紅色棉服映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白,活像一個洋娃娃。
許慕氧走到客廳,躊躇了一下,索性說:「我有同學在下面放煙花玩,我也想去。」
難得聽到一心只想著讀書的女兒說和朋友玩的話,許文強看了看時間,十點,下面確實還有很多人,挺熱鬧的,索性答應了。
「去吧,玩煙花注意安全。」
「早點回來。」
許慕氧點點頭。
走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了煙花時不時映照出來的俊朗臉龐。
本來看起來冷冰冰的臉,在煙花的映照下看起來居然溫柔了許多。
時溟穿著黑色的皮質夾克,就那麼站在小區門口看向她。
不知怎的,許慕氧居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許慕氧小跑著到他面前,露出甜甜的笑。
看清他的穿著後,又不自禁皺了皺眉。
「你不冷嗎?」
「不冷。」
時溟輕聲開口,眼底夾雜著不曾見過的溫柔。
許慕氧一瞬間恍惚了。
與此同時,她聞到時溟本來有著聞起來很舒服的洗衣粉味夾雜了酒氣。
許慕氧吸了吸鼻子:「你喝酒啦?」
小姑娘一本正經地問他,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竟然有一瞬間的心虛,又不想騙她,只得點頭承認。
「喝了一點。」
許慕氧輕輕哦了一聲。
她曾看到職校裡面有許多染著黃頭髮的混混聚集在一個攤位上,喝著酒,還很裝地聊著自己談了幾個女朋友,打了哪個讓他不爽的人。
不只是職校,就連她學校裡面的男生她都見過好幾次。
一中的校服刺眼,一眼就能看到。
許慕氧非常反感這樣的人。
在上一世,她一度認為時溟也跟他們差不多,甚至為人更狠戾,所以當他在巷子裡威脅她的時候,她幾乎快要腿軟。
如今,跟時溟相處久了,看到他這樣,她竟不覺得討厭,也並不覺得他和那些人一樣。
她感覺,時溟很孤獨。
孤獨到在黑夜裡潛行,不聲不響。
時溟從背後拿出一把仙女棒,許慕氧眼睛都亮了。
「哇,仙女棒!」
許慕氧甜甜笑著。
以後很久很久沒有玩過這個了。
許慕氧驚喜地接過,本來還想著到了樓下再買,沒想到時溟已經買好了。
許慕氧拿了兩根仙女棒,左右手一手一支。
時溟勾起唇角,自然地從包里拿出打火機,點燃。
隨著仙女棒的燃燒,火花不斷飛濺,宛如煙花般絢爛奪目。這些火花在空中綻放出美麗的圖案,像花朵盛開,又像流星划過天際。
許慕氧高興地拿著仙女棒轉圈,樂此不疲。
時溟眉眼低垂看著面前歡快的小人兒,眼睛裡溫柔地快要溢出水來。
兩支仙女棒很快就燃完了,許慕氧自然地伸出手從時溟手上接過新的。
再次被點燃。
點燃的仙女棒一支被塞進了時溟手中。
時溟愣住。
隨即嗤笑一聲:「小女孩玩的東西,我一大老爺們兒玩什麼。」
許慕氧撇了撇嘴:「誰規定只能女生玩了。」
許慕氧在他面前揮舞著仙女棒,時溟拿著仙女棒站在原地,機械般地像她那樣揮了揮手裡發著光的玩意兒。
時溟低笑一聲。
小姑娘喜歡,那就陪她玩玩兒。
一支又一支,小姑娘像是玩不夠似的。
買少了,時溟有點懊惱。
所有仙女棒玩完也才十分鐘,許慕氧居然想,多陪他一會兒。
時溟把燃盡的仙女棒一併丟入垃圾桶,看著許慕氧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似在思考什麼的樣子。
時溟勾了勾唇,在兜里摸了摸。
時溟從兜里拿出那個小小的但平整的紅包時,他面前也被小姑娘遞來了一個紅包。
許慕氧紅了臉,摸了摸腦袋。
還真是「心有靈犀」。
兩個人相顧無言,卻同時笑了。
「沒想到你還給我準備了紅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對視,又無言笑了笑。
什麼嘛,自己以前那樣誤會時溟,他明明人挺不錯的。
與此同時,時溟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許慕氧聽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