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以道友相稱
就在楚源和掃地僧說話的時候，盤坐在地上的蕭遠山已經醒了。
他睜開雙目，目光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蕭施主，你的殺妻之仇你還想報嗎？」
掃地僧對蕭遠山問。
「弟子生平殺人無數，倘若被我所殺之人，眷屬皆來向我復仇索命，雖死百次，亦自不足。」
「弟子差點鑄成大錯，恩將仇報，殺了對峰兒有養育和授業大恩之人，弟子身有罪孽，求前輩將我收為弟子，開導教誨。」
蕭遠山跪在掃地僧身前道。
他所殺之人，自認為大部分都是該殺之人。
唯獨喬三槐夫婦和玄苦大師，他們都是無辜者和對喬峰有恩之人。
他一想到自己之前，只是為了讓喬峰心向大遼，仇恨大宋，竟想殺了他們，便心生愧疚。
「大徹大悟，為時不晚，你看哪裡……」
掃地僧指著一個方向對蕭遠山道。
蕭遠山順著掃地僧所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是被他當作死敵的慕容博。
此時躺在藏經閣外，一動不動。
再看那牆壁上的大洞，應該是被高手打出去的，看樣子已經死了。
「這是……」
蕭遠山目光有些複雜，他沒想到以前他千方百計想要殺掉的仇人自己沒能殺掉，在他放下仇恨之際，對方卻被別人殺了。
「你福源深厚，沒有鑄成大錯，尚可以悔悟，慕容老施主卻沒那麼好運，就在剛剛被楚少俠所殺。」
掃地僧又道。
「多謝楚少俠為我報了殺妻之仇。」
蕭遠山起身，鄭重向楚源躬身行了一禮。
經過剛剛一番，被掃地僧打入假死狀態，走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他雖大徹大悟，放下仇恨。
但是看到仇敵身死，他心中才徹底放鬆解脫下來了。
「蕭伯父不用多禮，我只是不想見到欲要攪亂江湖和天下的慕容博，幡然悔悟後，就能得了善終而已。」
楚源搖頭道。
「老僧就是藏經閣中一掃地的雜役僧人，沒有資格也不打算收弟子，你想出家為僧，須求少林寺中的大師剃度，老僧有幾句話，不妨說給你們聽聽。」
掃地僧對蕭遠山和在站的所有人道。
他這是婉拒了蕭遠山拜他為師的想法，卻沒有拒絕蕭遠山在少林寺剃度出家。
掃地僧當即端坐地下，開始起了講經說法。
掃地僧講的幾乎都是佛法，裡面極少有武功，楚源等人沒什麼興趣，但是少林寺中的僧人卻如獲至寶。
玄苦和他身後的幾個老僧，當即靜心聽掃地僧講解佛法精義。
眾老僧聽到精妙處，不由皆大歡喜，敬慕之心，油然而起，一個個都跪地接受教誨。
鳩摩智是吐蕃國僧人，他學的是密宗佛法，對於中原佛法嗤之以鼻，眼看慕容博已經被殺，他就起了離開的想法。
但是看到站在不遠處，聽佛法聽得極為投入的段譽，就像是看到了一隻獵物，他腦海中產生了一些瘋狂的想法。
這次出手，沒能得到慕容家家傳的「斗轉星移」，楚源、喬峰他更是不敢招惹，但是段譽這個鎮南王世子他還是敢動一下的，若是能從段譽手中奪到他心心念念的《六脈神劍》劍譜，他也算沒白來少林寺一趟。
他這次之所以願意接受慕容博的邀請，和慕容博一起對付喬峰父子，便是慕容博以事成之後，將慕容家的家傳武功《斗轉星移》相贈作為條件。
誰知道這藏經閣中突然冒出來，武功深不可測的掃地僧，卻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後來楚源等人趕來，楚源一掌打死了慕容博，讓他這次白跑一趟。
想到這裡，他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移動步伐，往段譽身旁湊去。
段譽這個大理鎮南王世子，原本不喜練武，最喜歡的就是佛經。
他踏上江湖後的種種奇遇，才讓擁有了一身高強的武功，此時聽到掃地僧講經說法，講解佛法精義，他聽得如痴如醉。
但就在這時，他心中一陣悸動，出現了一種即將大禍臨頭的感覺，他轉過身去一看。
之前把他從大理擄到中原江南的吐蕃國師鳩摩智，就像是一隻兇狠的餓狼一樣，正悄無聲息地往他身邊靠近，準備要對他發出致命一擊……
段譽神色一變，正打算抵擋呼救。
楚源和掃地僧卻也已經察覺，兩人同時出手，掃地僧推出一道掌力，打向鳩摩智。
楚源則使出剛練不久，《天山六陽掌》中的一招「雲霞出薛帷」，雄厚的內力從氣海丹田中湧出，經由經脈瞬間匯聚右掌，一掌擊向鳩摩智。
鳩摩智猝不及防，被當世兩大絕世高手一同擊中，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身體砸碎門窗後，直接從藏經閣一樓飛出，不見了蹤影。
「玄難師弟，麻煩你帶人去搜捕這西域番僧！」
玄苦對身邊一個老僧道。
「遵命。」
曾經帶領少林寺弟子，去擂鼓山的玄難道。
少林寺中大半老僧都知曉，在方丈玄慈離世前，曾單獨把玄苦叫去了住處，兩人一番密談，至於談了什麼沒人知道。
但是大家心中都有所猜測，估計是方丈玄慈在赴死前，將少林寺方丈的信物交給了玄苦。
也就是說，玄慈在生前指定了玄苦，是下一任的少林寺方丈。
所以對於玄苦這位少林寺的下一任方丈，大家都十分尊敬。
「不用了，那鳩摩智中了老僧和楚施主一掌，即便不死也已離死不遠。」
掃地僧卻阻止道。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楚源。
他出手的本意，本來是打算威嚇阻止，沒想要殺了鳩摩智。
但楚源出手卻比他慢了一拍，如此一來，那西域番僧就中了他們一人一掌，就算不死估計也離死不遠。
「楚少俠小小年紀，未免過於心狠手辣，若是慈悲些就好了。」
掃地僧看著楚源，神色認真道。
「我不是佛門弟子，用不著慈悲。」
楚源搖頭：「那鳩摩智已經與我交手幾次，但是他卻死性不改，依舊在中原武林興風作浪，圖謀中原武林武學秘籍。」
上次在擂鼓山，那場比試他勝利之後，鳩摩智拿出密宗秘傳武學《火焰刀》秘籍，他就放鳩摩智離開了。
誰知道這鳩摩智，這次竟然又與慕容博糾纏在一起，剛剛還想對段譽出手。
所以他便決定，給鳩摩智一個深刻的教訓。
「罷了，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掃地僧搖頭。
等掃地僧講經結束後，在掃地僧和玄苦的親自主持下，為蕭遠山剃度出家。
不過玄字輩的老僧，卻不好收蕭遠山為徒，因為喬峰是玄苦的弟子，若是有玄字輩的老僧收了蕭遠山為徒，那蕭遠山就和他的兒子喬峰成了師兄弟，輩分就亂了。
後來在掃地僧的建議下，蕭遠山不拜在誰人門下，和他一樣只是少林寺內一個普通雜役僧人。
法名了塵。
玄苦也拿出了玄慈留下，少林寺方丈的信物「琥珀念珠」，在其餘老僧的見證下，接任少林寺方丈之位，成了新一任的少林寺方丈。
「看剛剛楚少俠施展《天山六陽掌》，楚少俠的逍遙派武功，應該是來自無崖子吧？」
做完這一切，等眾人離去，藏經閣清靜下來，掃地僧和楚源交談。
此時藏經閣中，只剩下了段譽、阿碧、阿紫幾人。
至於喬峰和阿朱，他們和蕭遠山告別後一起離開，安置寺外其餘武林人士去了。
剩下以玄苦為首的老僧，則因為少林寺換了新方丈，去安撫少林寺中其餘僧眾去了。
阿碧和阿紫留下，自然是因為楚源。
段譽之所以留下，是因為他喜好佛法，想向掃地僧討教佛法精義。
「不錯，之前無崖子前輩被弟子丁春秋暗害，全身癱瘓，失去了行動能力，我想辦法讓無崖子前輩恢復了行動能力，他找暗害他的弟子丁春秋報仇成功，無崖子前輩為了感謝我，就贈送了我幾本逍遙派的武功秘籍，其中就有《天山六陽掌》。」
楚源點頭道。
「擂鼓山上發生的事情老僧聽說了。」掃地僧道：「說起來，我上次見到無崖子，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不是逍遙派掌門，他們的師父逍遙子，才是逍遙派的掌門。」
逍遙子？
楚源聞言目光有些恍惚，心中一震。
果然，掃地僧也知道逍遙子，甚至還見過逍遙子。
如此看來的話，掃地僧還真和逍遙子是同輩。
楚源當即問：「敢問前輩，逍遙子前輩還在世上嗎？」
掃地僧搖頭：「老僧與他許久未見，他有可能在世上，也有可能已經離世，誰知道呢！」
楚源又問：「據說在大理，有一個長春不老谷，裡面有一汪飲下後就能讓人長生不老的泉水，以及一本記載了長生不老之法的經書，逍遙子前輩正是因為進去過長春不老谷，拿走了那本經書，以那本經書中的武功，才創立了逍遙派，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掃地僧看著楚源，神色驚奇：「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老僧也是有一次逍遙子拜會師老僧時，隱隱從他嘴中聽說過此事？」
楚源道：「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
「此事千真萬確。」掃地僧上下打量著楚源：「但老僧觀你神清氣足，瑩光滿面，我還從來沒見過似你這般，先天元氣如此充足之人。你練的武功應該是極為高深的道門延壽之功，就算不找那長春不老谷，依你現在的功力，最起碼能活上一兩百歲，你年紀輕輕，不過二十，為何就想要尋找長生之法了？」
楚源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掃地僧竟然將他看得這般透徹。
他自創的《九霄神功》，的確有延壽的效用。
楚源皺眉思索著，該怎麼回答掃地僧的問題。
而身旁的段譽、阿紫以及阿碧，聽到楚源和掃地僧的對話，他們都神色驚奇。
沒想到人間竟還有此等隱秘的神奇之地，以前竟然從未聽說過。
尤其是段譽，他實在沒有想到，他獲得武功的逍遙派，竟還有此種隱秘。
不等楚源回答，掃地僧便繼續道：「老僧特意了解過楚少俠，據老僧所知，自楚少俠成名以來，你顯露諸多武功，全都威力不凡，但都毫無出處，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按理說不該如此。天下各門各派的每一門武功，都有來歷出處，就連逍遙派的武功也不例外，唯獨楚少俠沒有，難道說楚少俠不是此方世界之人……」
掃地僧的話，讓楚源神情一滯，他沒想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竟然暴露了。
而且還當著身旁這麼多人的面，被當眾指了出來，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掃地僧在說出這番話時，他也在觀察楚源的神情和動作，他笑道：「看來，老僧說對了。」
楚源不解：「前輩為何認為，我不是此方世界之人？」
掃地僧道：「沒人能在少俠這個年齡，就有一身比肩老僧的武功，就是當年的達摩祖師也不行，天才如喬峰，他在武功上的成就，與少俠相差甚遠。」
楚源提出另外一個可能：「可能是天賦異稟呢？」
掃地僧道：「楚少俠練武如此之快，還可以用天賦來解釋，但是楚少俠施展，那些大家聽都沒聽說過的武功又作何解釋呢？」
楚源沉默了！
是啊，那些武功又該如何解釋。
「我之前施展的武功，大部分是由我自創。」
楚源說出了實話，雖然能創出那些武功，是因為他有特殊能力的原因，但那些武功中，有一些的確是由他自己所創。
「自己所創？楚少俠練得武功，既能化氣凝罡，刀槍不入，又能修練先天元氣，能夠延年益壽，莫非楚少俠乃是一位達摩祖師一樣的天才人物？可即便是達摩祖師，在楚少俠這樣的年齡，也創不出這樣厲害的武功吧？」
掃地僧笑道。
「前輩覺得呢？」
楚源反問掃地僧。
掃地僧看楚源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輪迴轉世？」
掃地僧試探道。
「我只知道我在兩三年前，腦海中有了許多本不屬於我的記憶，在那些記憶中，我生活在不同的朝代，雖然名字相同，但身份卻不相同，其中就包含很多武功秘籍，那些武功有些是我自創，有些是從別處得來。」
楚源將自己經歷過的事情，有選擇性地說了一部分。
「看來還真是輪迴轉世，聽小友的描述，像是打破了隔陰之迷，難怪據老僧所知，楚少俠兩年前還十分普通，突然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在短短一兩年時間內，就練成了一身絕世武功揚名江湖。」
掃地僧打量著楚源，神情複雜道。
近兩年來，因為楚源在江湖上名震天下，所以進入藏經閣中的年輕僧人，時不時地討論楚源，對楚源抱著極高的敬畏崇敬之心。
這也讓他對楚源的情況，十分了解。
按照楚源所說，能創出《九霄神功》那樣的武功，還能輪迴轉世，打破隔陰之迷，可見楚源前世一定有著一身絕世武功。
在武道一途上，站在了人間之巔，是位達摩祖師一樣的巔峰人物。
要不然，也做不到輪迴轉世，還能夠打破隔陰之謎。
「隔陰之謎？」
楚源不解。
「這是佛門的說法，道門叫胎中之謎。」
掃地僧解釋。
「前輩信我？」
楚源看掃地僧就這樣輕易信了自己，他有些意外道。
事實上，他說的也的確都是真話，沒有一句假話，只是有所保留而已。
「沒什麼不信的，這又不是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人世間連長春不老谷都有，讓人長生不老的泉水也有，更別說輪迴轉世了，這是佛家、道家經書中都有的說法，只是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罷了。」
掃地僧道。
按照他之前的推測，他還以為楚源是天外之人。
佛經《大智度論》中說：
「百億須彌山，百億日月，名為三千大千世界。如是十方恆河沙三千大千世界，是名為一佛世界，是中更無餘佛，實一釋迦牟尼佛。」
在他看來，此方世界只是無數世界之中的一個罷了。
只是沒想到，他猜錯了。
「不過小友能入輪迴後，打破陰之謎，覺醒前世記憶，已經能算得上是「天人」，你也不用稱呼老僧前輩，觀你身上有道家的修練痕跡，想來你前世是個道人，你我就以道友相稱便好。」
掃地僧又道。
「道友。」
楚源直接按照掃地僧說的，和掃地僧以道友相稱。
「可惜了，不知道逍遙子道兄身在何處，不然他若是知道道門還有一位道友這般「天人」的話，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掃地僧接著長嘆一聲：「罷了，不說這些，小友若是想找長春不老谷，老僧卻無法幫助你，老僧只是聽逍遙子提過幾句而已，不過你倒是可以求助身旁這位段公子，他是大理鎮南王世子，有他相助的話，楚少俠找到那長春不老谷的概率將大大增加。」
段譽當即在旁邊拍胸脯保證：「二哥，如果你真想找那什麼長春不老谷的話，你放心，我會讓整個大理全力助你。」
之前他還以為這位二哥，只是一個和他一樣擁有諸多奇遇，練武天賦要比他強上一些的幸運兒罷了。
如今看來，他這位二哥的身份和來頭，要比他想像中大得多。
「多謝了。」
楚源向段譽拱手道謝。
他找那長春不老谷，倒不是為了長生，只是想為了驗證心中的某些猜想罷了。
「不用謝，二哥，你我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麼客氣。」
段譽道。
見段譽這麼說，楚源也不再提此事。
楚源又對掃地僧道邀請：「既然相遇，你我何不切磋一番？」
這也是他來少林寺的目的之一。
除了在第一個世界遇到的張三丰，眼前的掃地僧，應該是自己遇到的最強者。
但是自己那時遇到的張三丰，早已經快到自身大限，是用《龜息功》之類的方法偷生，所以自己遇到的張三丰，遠不是他的巔峰狀態。
楚源剛剛本來是準備在他殺慕容搏時，掃地僧若是出手阻止，光明正大和掃地僧較量上一場。
但是掃地僧卻不按套路出牌，放任他殺了慕容搏，根本不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