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臨寒

  「如果這裡威脅到了楚悅，我肯定會帶她離開。只是現在這種情況，我該怎麼帶走她？」楚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人，想從她的言行舉止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敖悅不悅的撇了撇嘴，似乎對楚源的懷疑很不滿意，但是隨即她又朝著我的方向欣慰一笑，這是對楚源的讚賞，也是對我的放心。

  然後，我看到她微微拱起身體，背部的鱗片凸起，將後面的衣服生硬的撐開，她將手繞到凸起的鱗片處，從中抽出一件發著冷光的器物。從它周身散發出森森寒氣，驟然間，屋裡的溫度都涼了幾分。

  「這是？」楚源不禁開口問道。

  「此鞭名為——臨寒，楚悅的龍筋真身所化，是她真實的法器，也是北海龍宮的鎮宮之寶。一鞭落，寒風瑟瑟；二鞭落，大雪紛飛；三鞭落，天下皆白；四鞭落……」敖悅沒有再說下去，她的眼裡滿是悲愴，而我，則深深與她共情。我目前沒有這鞭起鞭落的本事，北海龍宮，也暫時不需要這樣的法寶。

  「總之」敖悅收拾好繁雜的思緒，「讓她附身在臨寒之上，便可無礙。」

  「如何附身？又如何抽離？」楚源問出了我心中所想。

  「以鮮血為引。」說罷，敖悅眼疾手快的在手上劃開一個小口子，然後將鮮血滴落到臨寒之上，那玩意好像期待這滴血期待了很久，迫不及待的吸收，又顯現出無限貪婪的樣子，似乎想要的更多更多。它一開始散發出冷光也漸漸染上了紅色的光暈，好在敖悅及時止住了傷口的血液，接著，臨寒發出的光亮越來越大，最終將我吞沒。

  「如此，便是附身完成了。」我在一片白茫茫中聽到敖悅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速速離開。」她催促道。

  「且慢。」楚源開口。

  「又有什麼事？」敖悅沒好氣的問。

  「衣服」楚源指了指她的後背，臉上有些不自然，那裡的衣服因為剛剛臨寒的出世已經破爛不堪，可以直接看到裸露的雪白的肌膚。

  「啊，這算個什麼事。」敖悅感覺危險正在逼近，實在不明白這時候的楚源怎會如此「斤斤計較」。

  可是此刻的楚源卻無比堅持，一定要她換一件衣服再走。她拗不過，只得去換一件，鬼使神差的，我希望她能換件鮮紅似血的衣裳，而她，似乎也明白我心之所想，果真換上了一件紅色的衣裳。確認自己穿戴整齊以後，她對楚源說：「可以走了吧，愛講究的大蟒蛇。」

  我忍不住笑出聲，還真是，從沒聽過有人這樣叫楚源呢，不知道他現在會是何種模樣。

  敖悅再次要離開，楚源也再次攔住了她。只不過這次不是用換衣服這種蹩腳的理由，而是直接用淵蟒向敖悅刺去，敖悅也不甘示弱，躲避了楚源的攻擊，並用臨寒揮向楚源，楚源用淵蟒承受了來自臨寒的攻擊。與此同時，楚源突然抱著頭，淵蟒與楚源幾乎同時倒地。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楚源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但是地上不知何時長出很多藤蔓，像一條條細小的長蛇，將他的手腳牢牢束縛在地上，幾乎讓他動彈不得。

  饒是敖悅此刻再著急著想走，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確實，一開始說要走的時候，楚源是幾乎不假思索的答應了的，然而等到真正要走時，他卻磨磨唧唧起來。

  「該死，我竟沒察覺出來你被控制了。」敖悅啐了一口，然後繼續道：「我更沒想到蟒蛇族的動作如此之快，也如此想要將我們除之而後快，連自己的兒子也利用上了。」

  我還有些不明所以，就見門口浩浩蕩蕩進來了一群人，不，應該說是一群人身蛇尾的族人，他們早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而這次戰鬥的目標，是我們。

  不知他們使了什麼蛇族的秘術控制在一時間控制了楚源的心神，越是危急的時候時間也就最寶貴，也就越容易被人乘虛而入。

  「父親！為何？」楚源還在掙扎，他睜著眼睛望著站在人群前面的父親，大聲問道。

  「源兒，她不是，她不是我族之人，留她在這只會招來禍患啊。」他開口說道，不忍心看被束縛的楚源。

  「孩兒即刻帶她離開就是。」

  「晚啦。」有人打斷了楚源的話，我認得他，這位在蟒蛇島德高望重的長老。「此女乃妖孽，乃禍患，留不得，只能除之！」只聽那人一聲令下，便有無數道劍光指向敖悅，她不避不讓，正面迎上他們的目光。從她眼神里迸射出的寒光，竟讓有些族人嚇得有些退縮。

  「呵。」此情此景，不由得讓敖悅發出一聲冷哼，她從骨子裡是看不起這些人的，龍族本就是最高貴的種族，莫不是被奸人所害，現在掌管六界的應該是龍族的份，小小蛇族能掀起多大風浪，光是龍族的背影就讓他們望塵莫及了。

  「敖悅！」這邊楚源一直掙脫不開束縛，只能叫敖悅幫忙，但是敖悅卻有些遲疑了，她畢竟不是我，沒同楚源一同走過千百年的時光，不了解楚源，而且剛剛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拖沓，或許我們早就走了。

  「她果然不是楚悅妹妹。」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梁辰，細心如他，果然在那時便發現了不對勁，況且他是要繼承他們家族的人，自然讓比我們其他人敏感謹慎些的。

  「原來是你告的密。」敖悅一聲怒吼，一掌飛去，將梁辰打到吐了血。

  若不是他，他們怎麼會來得如此之快，這一掌就當做是殺雞儆猴吧，經歷了這麼多，我也早已知曉，沒用的善良最終只會害人害己。我不犯人，人卻偏偏來犯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可是總有逃不過的殺伐等著我。我是真的想息事寧人，但是此刻，我也是真的想殺出重圍。

  「殺」漸漸紅了我的眼，以至於我都沒注意到楚源何時掙脫了束縛，擋在敖悅的身前。

  他一邊直面族人異樣的不解的眼神，一邊輕聲問敖悅：「臨寒的狀態怎麼有些不對，是不是楚悅她……」

  臨寒已經感受到了我憤怒的情緒，它變得比剛才更紅了。

  「生氣了。」敖悅輕描淡寫的說。

  我聽見楚源輕聲的嘆息，也感受到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臨寒，似是給裡面的我安慰。

  其他人可沒那麼多耐心看我們這邊的好戲，剛剛敖悅的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力氣，梁辰結結實實挨著，此刻整個身軀都已經開始呈現漸漸冰凍的狀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碎掉了可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