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個夢,夢中我與某個男人交織纏綿在一起,他一會是齊睿的樣子,一會又發出冥曜的聲音。
「嗯啊。」我不由得發出聲音。
「悅兒,醒醒,是我,齊睿。」
我被迫睜開雙眼,無數重影相疊加,最後終於變成了一個人。
「齊睿。」我掙扎著想起身,卻發覺我與他已經緊緊貼在一起,比那時還要親密。
又是這樣?
只是這次多了些旖旎的夢境。
「嗯,是我。」他滿是急切的眼神,「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不是噩夢,我腦袋昏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啊,頭好痛。」我扶住腦袋。
他見狀立馬幫我揉了揉,還說道:「大概是你昨天在水裡泡太久了,留下了毛病,等會我讓大夫來為你醫治一下?」
「不要。」我輕聲拒絕。
「那就讓夏荷為你熬些藥來?」他看著我的眼睛,眼中擔憂的神色都快要溢出來。
「我不想喝藥。」
而且我是龍族呀,龍族在水裡泡久了泡出毛病?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我之前在絕魔宮的小池子裡可以一待就待一整晚的。
「可是,我感覺你看上去有些虛弱,難道是這兩天我們倆太過——」
我連忙將他的嘴巴捂住,這種事意會就好,不要說出來。
但是他的這個觀點也引發了我新的思考,我的法力確實還在,但是卻怎麼都使不出來,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肚子裡傳來「咕嚕」一聲打破了我與齊睿之間的寧靜,他雙眼含笑,看得我愈發窘迫。
「我好像有些餓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嗯,你已經快兩天沒吃飯了,我們先起床吃飯吧。」他提議道,起床穿上衣服。在他穿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他肩膀上有什麼東西在閃光,定睛一看,好像是朵雪花。雪花的標記,是我留下來的嗎?
「需要我幫你嗎?」他看我還沒有動作,便問我道。
「不用不用。」我連連搖頭,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抗拒,他原本充滿希望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但是他還是強忍下,說:「好,那我先去吩咐廚房做些口味清淡的飯菜。」
「多謝。」
見他走出房門,我才鬆了一口氣,屏息凝神,我想將法力凝結在手掌之間,卻只感覺到了些許的寒意,除了這個以外,什麼都沒有。
還是沒有恢復嗎?難道這麼荒淫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努力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齊睿——夏荷——喝水——泡澡——以及冥曜送的那條手鍊,這是我昨天所有接觸過的東西,再與前天我接觸過的東西相比,有什麼是重複出現的嗎?手鍊我一直帶著,肯定沒有問題,難道是——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頭都要炸了,而且,肚子的傳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好久沒有過這種飢餓的感覺,很久以前還被楚源逼著要辟穀來著,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的辟穀計劃很明顯的失敗了。
不對,楚源呢?他不是來人界了嗎?怎麼這兩天都無人提及?
我感覺自己不僅法力使不出來,腦子也不太行了,這麼久了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姑娘,太子讓奴婢告訴您,飯菜已經做好了。」夏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好,馬上。」我回應道,然後急匆匆自己穿上衣服,幸好早有準備,這地上和床上的衣服我是不會再要了。
「姑娘,您昨日可嚇死奴婢了,幸好太子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夏荷一見到我,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我有時在想,或許齊睿當初不想留宮女在身邊是明智的做法,畢竟真的很吵。
我只是淡淡的笑著回應她,總不能讓她閉嘴吧,這也太打消她的積極性了。
「對了,姑娘,奴婢要鄭重的與你道歉,對不起,之前叫你太子妃給你造成了困擾。」
「嗯?為何這麼說?」
「昨日,奴婢不小心在太子殿下面前叫您太子妃,太子後來將奴婢狠狠訓斥了一頓,說此事尚未下定論,讓我不要無端給您造成困擾,更不能污了您的名聲。」
「太子當真這樣說?」我認真問道。
「嗯。千真萬確。所以,對不起姑娘,是奴婢太過於魯莽了,奴婢以為你們二人已經——所以才這麼說的,楚源可以原諒夏荷嗎?」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仿佛我如果說一個「不」字,她就能在下一秒哭出來。
「嗯,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我笑著說道,聽完我的話,夏荷又提起了精神,繼續誇耀起齊睿來。
他當真有這麼好嗎?我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了質疑。
齊睿已經在等著了,見我到來,立刻起身迎接,隨後又遣散眾人,屋子裡瞬間只剩下我們倆個。
「頭疼可好些了?」他一邊為我舀了碗清粥一邊問道。
粥的溫度剛剛好,可以直接喝。
「嗯,好多了。」我低頭喝粥,含糊的回答他。
「那就好,應該不是因為不想看郎中和吃藥所以故意這麼說的吧?」他一副不相信我的樣子。
「真的不疼了。」說完,我還特意晃了兩下我的頭。
「好。」齊睿笑著看我,給我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吃呀,你不餓嗎?」我只得轉移話題。
「嗯,確實餓了,這種事比平時上朝處理政事都要累多了。」
意識到他所說的是什麼事之後,我的臉唰一下的就紅了,只能低頭默默扒拉面前的那碗粥。
「不要光喝粥呀,吃點其他的。」齊睿說著,又夾了些菜在我手邊的小碗中。
「謝謝。」
「悅兒,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他對我說道,無形之中,我竟然已經接受了他對我的這種稱呼,真是可怕。
「哈哈,你也吃,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很好吃。」我胡亂夾了些菜放他碗裡,他立馬露出感動的表情。
u「好,悅兒夾的,我一定都吃完,從小到大,還未曾有人為我夾過菜。」他一抬頭,便對上我略帶同情的眼神,隨即苦笑道:「我說的這些,你可能都無法理解吧,一個國家的皇子,竟然說出這般博同情的話語,分明就是惺惺作態。」
我連忙搖頭,「沒有,我相信你說的。」齊睿之前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但是究竟有多不好過呢?今天或許可以從他本人口中找到答案。
「悅兒可是想聽聽我的故事?」他笑著問道。
我輕輕點頭,放下了碗筷,正襟危坐,等著齊睿開口。
「我的父親,你也知道了,至於我的母親,我也未曾見過,大概是將我生下來就跑了或者是死了,也不知道是這皇宮的宮女,還是外面的娼妓,我曾無數次想問她,為什麼不帶我一起,不管是逃跑還是死亡,我都願意,但是我只能想想,因為我連問誰都不知道,只能假想出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心中歇斯底里的質問。」
「因為母親的這層關係,父皇對我視若無睹,所以,不管是誰都可以來辱罵我欺壓我,乾冷發餿的飯菜,陰冷潮濕的屋子,即使在這樣的條件下,我竟然也長大了。我以為我就要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完這一生了,那天,齊紹卻上門找上我。」
「他將我是皇子的身份公之於眾,條件就是我能效忠於他,我想著跟在他身邊,還是個皇子,日子再怎樣也不會比現在更苦了,然而,是我想多了,權力的爭奪才是最噁心的事情,我因為要效忠於他,所以需要事事為他謀劃,他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每次都是我替他承擔,而且,我若是稍微露其鋒芒,就會被他施加言語與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所以你就把他殺了?我奮力壓抑住自己想要問出這句話的衝動,集中精神聽他繼續講下去。
「大皇子沒了,三皇子、四皇子也相繼倒台,其他人流放的流放,傷殘的傷殘,能與齊紹相抗衡的只有五皇子了,他根本沒把我當回事,我知道,而且,我當時也並不在意這些權勢,直到我們一同去了仙界,我才明白,自身的強大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想先齊紹一步去拉攏可以拉攏的人,特別是那些將他拒之門外的人,而他,太過於高傲自滿,竟然還看不起你,我覺得這是我的機會,所以,我想通過窮奇還證明我的實力,可是,終究是我過於自信了,若不是你出手救我,或許現在能與你一起吃飯的就另有其人。」
「雖然那次讓你受了很嚴重的傷,我也因此受到了小冥王與赤霄君的埋怨,但我不後悔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的感覺,那麼震撼又那麼溫暖,就像一縷陽光劈開了我面前的黑暗,我只想永遠的追隨那縷陽光。」說完,他直勾勾的盯著我,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也在越來越近。
「沒想到我那次相救,竟然會給你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啊。」尷尬的我只能端起面前的茶水。
「嗯,所以回到人界之後,我每日都在等你,我期盼著可以與你再次相見。」
「你為何會覺得我一定會來人界?」我終於問出了當初一直在我心頭的疑問。
「因為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呀,只有龍族才有可能會流出金色的血液,而且,那天,你撲出來救我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只是當時太過震驚,忘了做出反應罷了,我本想將擊殺窮奇的功勞還給你,可是齊紹先一步做出行動,我本以為你會向西王母討要那對龍角,可是你也沒說,我差點以為是我誤會了,那並不是你的東西,可是在蟠桃盛宴上你又分明對它虎視眈眈,我還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齊紹就已經搶先將龍角帶回並呈給父皇了,本以為他的太子之位已經是囊中之物,哪知他竟然平白生出一場怪病,無藥可醫,最後回天乏術。」
「五哥也在這時說出了實情,父皇這才對我刮目相看,並依照承諾,將我立為太子,我以為你會來的,等啊等,冊封大典都過去了,你也沒有出現,但是我不死心,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你會來的,會來的,終於,我還是將你等來了。」
我身體微微側在一旁,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我的故事已經說完了,悅兒,你是不是可以同我說說你的故事了?」他問道,往我的方向移了移。
我的故事?我一個活了三千多年的人的故事這何時才能講完?
「或者,你同我說說你的身世呢?」見我有些為難,他又換了個問題。
「跟你猜測的差不多,龍角是我的,我的主要法力是冰,但是這兩天法力集中不了,使不出來,大概就這些了。」
「這麼簡單?龍族於世俗所不容,你一定四處躲藏才得以存活下來吧?若你將我看做是你可以依靠之人,那麼你以前的酸甜苦辣皆可向我傾訴,若不是,那我就再努力,爭取可以成為你可以依靠的人。」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苦澀。
「我還是顆蛋的時候就被好心人撿走了,一直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過得安逸而又瀟灑,出門歷練才開始逃命的日子,那時候動不動就被算計被追殺,九死一生,確實挺難的。」
「都是些什麼人?」
「什麼人都有吧,有的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有的只是對我過於恐懼而衍生了想要將我殺死的心理,還有的人,圖我身上的零件,好在,有驚無險,我現在依舊好好的,而且還一路結識了不少的朋友。」
「那你沒想過要報復他們嗎?龍族本該是六界中最強大的存在,可是由於某些原因,幾近滅絕,你不會恨他們嗎?」
「當然恨,六界那些將自己現在的成就都建立在我們龍族身上的人我都恨,但是,我好像還無能為力。」想起那日父親他們說過的話,現在絕不是將他們解救出來的好時候。
「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終於要露餡了嗎?我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