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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被放棄的人

2024-12-21 06:53:16 作者: 知白
  朵公主說是有人給她留了一封密信,所以她才來這繞了一圈。

  原本是要去南海祈福的公主殿下,其實根本無心去管這些事。

  哪怕涉及到了謀逆大案,朵公主也不會主動過問什麼。

  但這次的事涉及到了小橘子,朵公主就不打不過問。

  溫暖和朵公主也是從小就認識,朵公主對她也有不少照顧。

  但這並不代表溫暖就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在小橘子和溫暖之間做選擇,哪怕不涉及到謀逆大案。

  朵公主的選擇也不可能是溫暖,甚至都不可能作為中間人在兩邊調和。

  是人就會有遠近親疏,朵公主是修道之人。

  老真人在朵公主還很小的時候問過她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老真人問,你想修道,那你可知何為道法自然?

  朵公主說,道法自然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但放在修道者自身來說,也可看成很小很小的事。

  大概分成兩個極端,第一個階段可以認為是秉持本心。

  我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我不喜歡的就是我不喜歡的。

  我不會因為別人喜歡我不喜歡的我就喜歡,我也不會因為別人不喜歡我喜歡的我就不喜歡了。

  老真人聽完這句話之後就決定要去求陛下,讓朵公主隨他修行。

  他問,那下一個階段呢。

  朵公主說,下一個階段就是......我說了算。

  老真人當時一怔。

  朵公主說,物我兩忘不是道法自然,有我無他才是。

  老真人當時就決定,真人之位不可能再選別人了。

  所以喜歡的就是喜歡的,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的。

  便是朵公主修道之根基。

  有喜歡有不喜歡自然就會有遠近親疏,朵公主的遠未見得就是陌生人,朵公主的近未見得就是身邊人。

  所以從始至終溫暖對朵公主都怕,怕到了骨子裡的那種怕。

  此時此刻,高清澄則在思考是誰把朵公主引到此地。

  這個人的目的又是為什麼。

  朵公主才懶得去過問那個人是誰,也懶得過問那個人為什麼要請他來這處理溫暖。

  可高清澄不能不去想。

  山谷中,高清澄站在那看著依然跪地不敢起身的溫暖。

  她的眼神很複雜,複雜到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小時候。

  「你不用問我什麼,因為我讓人給我用了迷魂之術。」

  溫暖此時倒是顯得有幾分坦蕩,哪怕她看起來顯得狼狽至極。

  她可以在朵公主面前卑躬屈膝甚至毫無反抗之力,但在高清澄面前她不想輸了氣度。

  「但你該明白這不是你贏了。」

  溫暖說:「你的對手也不只是我,把我送到你眼前的人才是你的對手。」

  高清澄微微點頭。

  「關於我自己的事,我不會多說什麼,但關於那個人......」


  溫暖說:「他一定是熟悉你們的人,不管是你還是葉無坷他都熟悉。」

  「他一定隱藏的很深,可要找到他一定很容易。」

  溫暖抬起手理了理貼在額前的髮絲。

  她抬頭看著高清澄說道:「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出賣我,但我知道他的野心一定比我還大。」

  高清澄問:「比你野心還大的就只有一個可能。」

  溫暖沒有回答,但高清澄的猜測沒有錯。

  溫暖是想做將來皇后之位的人,比她野心還大除了去謀逆爭帝位還能是什麼?

  高清澄道:「你說你讓人給你用了迷魂之術,給你施術的人是誰?」

  溫暖眼神明顯恍惚了一下,似乎這個問題觸及到了她內心之中早早就被種下的因果。

  「太子。」

  溫暖回答的很快:「是太子殿下,李持念。」

  高清澄雖然已經猜到了會是這個答案,可聽到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燃起怒意。

  「太子為何會迷魂之術?」

  「太子曾遠遊各地,在西域結交妖僧求得迷魂之術的法門。」

  溫暖的回答依然很快。

  這些答案已經在很早之前就被移植到她腦子裡,根深蒂固。

  「太子讓你籌謀這一切,目的又是什麼?」

  「剷除異己和威脅。」

  溫暖說:「太子殿下雖得陛下寵愛,早早就確立了儲君之位。」

  「但二皇子亦是天縱之才,不管文韜武略都不輸於太子殿下。」

  「而且太子也知道,徐績不想讓他繼承皇位,徐績想擁立的帝位繼承之人,正是二皇子殿下。」

  溫暖回答這些的時候反應自然,比之前那些中了迷魂之術的人要自然的多。

  若她真的是中了迷魂術,那向她施術之人一定遠超之前遇到的那些。

  「太子在很早之前就感覺到二皇子殿下和徐績是他的威脅。」

  「但他素有仁義之名,不能輕易處置二皇子殿下和徐績。」

  「所以他便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來,讓我假扮成二皇子的人試圖謀逆篡位。」

  「而協助二皇子的便是當今宰相,如此一來變成順利剷除兩大威脅。」

  「二皇子殿下受到牽連必會被懲處,徐績則必死無疑,如此,再無人可威脅太子殿下地位。」

  高清澄道:「你現在說的像是你已經練習了無數次的答案,倒不像是被人迷了神智。」

  溫暖居然笑了笑:「你猜呢?」

  她直視著高清澄的眼睛說道:「朵公主可以不問緣由,你卻不能不問。」

  「你若問緣由,我說的緣由到底是真是假便是你最為難之處。」

  「小橘子,太子殿下喜歡你,二皇子殿下也喜歡你,這是我所嫉妒之處。」

  「可我就是要將這案子落在你手裡,想看看最終被你扳倒的是太子還是二皇子。」

  「我說這些都是被人迷魂之後我不得不說的話,你又如何分辨這些話到底是不是被人迷魂之後我才不得不說的?」


  她緩緩呼吸。

  「小橘子,我已經想過無數次自己落在你手裡會是什麼場面。」

  「哪怕今日不是朵公主突然現身,我將來也有可能落入你手。」

  「可你顯然還沒有準備好,我落入你手之後你該如何應對。」

  高清澄說:「想過。」

  溫暖來了興致:「那可否告知,你是準備如何對付我的?」

  高清澄回答:「殺。」

  溫暖微微皺眉:「只是殺了?」

  高清澄道:「你想讓我為難,想挑撥兩位殿下之間關係,目前來看你是唯一有用的證人,只要你死,那一切就都不存在。」

  溫暖眼睛逐漸睜大:「我死了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你這是什麼話!」

  高清澄:「只要我殺的足夠快,出現一個就殺一個,讓你們這些人的證詞不出現在公堂之上,那天下人誰會知道呢?」

  「莫說天下人,便是滿朝文武又有誰會知道呢?」

  高清澄說:「我只需要不去管你到底是想扳倒太子殿下,還是想毀掉二皇子殿下,我就不必為難。」

  溫暖的眼神里出現了一絲慌亂。

  高清澄的話顯然是她預料之外。

  「你是要查案的!」

  溫暖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高清澄嗯了一聲:「我是要查案的,查案的目的是為了讓天下太平還是天下不太平?」

  溫暖表情變化更大。

  高清澄:「查案是過程,怎麼結案才是要想的事,我可以殺了你,案子到這就暫時不涉及到兩位殿下。」

  「我也可以留著你把你關進死牢,一直到將來有需要的那天再把你提出來做那個證人。」

  她俯身看著溫暖問:「你以為的廷尉府是如何查案的?」

  溫暖:「張湯那樣查案,是因為張湯並不在乎案子本身,他在乎的是陛下的統治......」

  不等她說完高清澄就又問了一句:「那我和副都廷尉有何區別?我是他教出來的。」

  溫暖的話戛然而止。

  她忽然間發現了自己最大的疏漏是什麼。

  最大的疏漏,就是她以為高清澄和張湯是不一樣的。

  「朝廷想查案,有刑部有大理寺甚至還有御史台也有地方官府。」

  高清澄俯瞰著溫暖說道:「為什麼還要有一個廷尉府?」

  「不管你是真的被人施以迷魂之術還是假的。」

  她語氣平和的說道:「廷尉府的存在就是可以讓你說,也可以不讓你說。」

  溫暖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高清澄回頭看向聶惑:「摘了她的下巴,帶她回長安,但不准讓任何人知道她回了長安。」

  溫暖已經沒有機會再開口了。

  她感覺有些錯亂。

  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明明是她來主導一切,現在她卻成了犧牲品。

  被摘掉下巴之後,她被架著離開。


  走過峽谷的時候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被摔成肉泥一樣的四個半甲武夫,被亂箭射成刺蝟的書生。

  看到了她為自己物色的忠誠老僕被人抬著下來,屍體早已冰冷。

  看到了被數十名頓頑刀客圍攻之後被砍的幾乎面目全非的琴師。

  看到了她手下那些精銳的弓箭手屍體被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然後澆上火油一把火點了。

  苦心經營的一切,什麼都沒了。

  就在一座山的高處,白衣人站在那用千里眼看著這一切。

  他很滿意。

  或許在他看來溫暖之流的作為,實在過於幼稚。

  如果想要成功的話,就必須將這些幼稚之人全都滅掉。

  只有一切都恢復平靜之後,他才能有所作為。

  又或許,他只是喜歡玩弄人。

  他拍了拍巨狼的後背,巨狼隨即伏低身子。

  坐在巨狼身上離開的白衣人,嘴角帶著一抹誰也無法理解的笑意。

  而在另外一座山頂,蘇木山和譚卿雪兩個人也全程看完。

  譚卿雪有些看不懂。

  「似乎有人想把一切都清理掉。」

  蘇木山:「嗯,看起來是。」

  譚卿雪:「那你的作用應該就沒了。」

  蘇木山:「豈不更好?」

  譚卿雪笑起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蘇木山道:「不行......」

  他看向白衣人消失的那座山:「我一直都是在後邊看著別人的人,現在被人在我後邊看著,這種感覺很不爽......非常不爽。」

  「你就是放不下她!」

  譚卿雪哼了一聲。

  蘇木山瞥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也許我們該去長安看看了。」

  譚卿雪問:「長安看什麼?看是誰在出賣溫貴妃?」

  蘇木山想了想,搖頭:「看個結局。」

  譚卿雪從蘇木山的語氣之中聽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試探著問:「溫貴妃的結局?」

  蘇木山點了點頭:「應該快了。」

  而此時此刻,在白衣人離開的那座山下有一輛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車邊站著格外漂亮的女子,不管身材相貌都無可挑剔。

  當白衣人騎著巨狼下山的時候,這女子微微俯身行禮:「您還是乘車去長安好些,您的狼太扎眼。」

  白衣人打量了她一下:「你叫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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