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揚名域外（上）
說正事，李勝利這邊自然不用壓低聲音。
許多時候，他都是以利益區分，來看待問題的。
不管這邊誠意與否，自家該有的戒備心，也是不能輕易放下的。
李勝利的話經翻譯轉述之後，北邊過來的人，就開始急切的解釋了起來。
嘴上說什麼，李勝利也不在意，等到對面帶來了蓋革計數器，經隨隊的技術人員確認無誤之後。
隨隊的技術人員，才跟北邊的技術人員，一起進了醫院。
「李教授，指數稍微有些超標。
醫院病房外邊，也做了應有的防護。」
隨醫療團而來的技術員，也是從西北緊急調來的部隊技術人員。
而李勝利的教授職稱，也是來之前，中醫局跟中醫大交涉之後，臨時給的。
聽了技術員的答覆，李勝利這才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的人員先進入醫院。
見李勝利謹慎的有些過頭，呂老這邊想說句話，但想到臨來之前的交待，呂老還是將這些話捂在了肚子裡。
來之前，不管是醫療團的人，還是護衛人員，都接到過嚴令，除了日常需求之外，嚴禁閒聊跟攀談。
北邊的克格勃是個什麼操行，家裡跟老美都很清楚，這點一致還是可以輕鬆達成的。
醫院裡面安靜的可怕，除了眾人的腳步聲迴蕩之外，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第一間病房就在一樓，病房門上釘著灰濛濛的鉛皮，只留了一塊玻璃作為觀察口。
到了病房門外，李勝利也沒讓對面的人引導，自己當先一步，就站在了觀察口上。
仔細的掃了一遍屋裡的醫護跟患者之後，他有些沉重的開口說道：
「這些都是深度輻射傷患者，沒有什麼救治的必要。
按他們體外的灼傷來看，很難活過半個月的。
裡面的醫護，才是我們該救治的目標，長時間接觸下來，他們也受了很嚴重的輻射傷。
醫護人員口罩之外，不正常的紅色，就是中醫所謂的表象。
想必你們這邊也有過統計，病床上的傷員，即便以化學療法，也很難活過半月。
我們的藥劑，可以讓他們存貨一月以上，甚至更長，但這種生命的延長，對於病人而言，只是延長了痛苦而已。
對病床上的患者，我們有兩種治療方法，一是鎮痛，二是延續他們的生命。
第一條，我們可以讓他們帶著最後的尊嚴離開。
如果用第二條治療辦法，那他們就是中醫藥劑的試驗對象了。
我希望用第二條之前，給英雄們說明情況，讓他們自行選擇……」
在北邊的人看來，李勝利只掃了幾眼，就給出了治療方案，顯然是不謹慎的。
但李勝利話語之中所涉及的幾個關鍵點，又是之前有過驗證的。
與岳老相識的幾位，本就不是做主的人，一個穿著便裝，面容冷峻，被稱為安什麼玩意兒的才是。
李勝利所料不差，這位權且叫做安東的人，應該就是說了算的，差不多應該也是克格勃的人。
經管短時間的商量之後，安東有些複雜的看了李勝利一眼，終是點了點頭。
李勝利對輻射病的進延這麼清楚，上面的病房，就沒必要去看了。
明斯克的這處軍醫院，如李勝利所說，就是臨時的試驗場。
人員都是從普里皮亞臨時轉運過來的重傷員。
這次的救援，這邊也是沒有一致意見的。
落地明斯克之後的試驗，才是這邊意見能否達成一致的關鍵。
李勝利的預計，對安東而言很準確，按照之前的經驗，一樓病房裡的這些人最多只能存活二十幾天，一個月的生命也不會有了。
去掉之前浪費的時間，這些人最多還有半月的生命。
國內對於輻射病的掌握到了這種程度，也是安東不曾想到的結果。
試驗還沒開始，就已經有了結果，如李勝利說的一樣，不久之後，病房裡的這些醫護，也會跟屋裡的傷員一樣，躺在病床上。
接觸這些高輻射患者，跟去切爾諾一樣，也如李勝利說的一樣，這些醫護，不久的將來也將成為英雄。
李勝利這邊顯露了本事，安東語速極快的交待幾句之後，就讓人帶著一行人離開了醫院。
這所醫院很快就是死亡之地，真正能救治輻射傷的醫療人員，也不允許待在這裡。
坐上大巴，返回臨時駐紮的軍營。
因為跟這邊的關係剛剛緩和，這次也是以救援為目的的，所以呂老就是職位最高的官方人員。
外線上、技術線上的人，不管職位高低，都要聽呂老的安排。
岳老掛帥，帥位是虛的；呂老這位副帥，帥位也是虛的。
營地之內，能協調老美那邊的，只有李勝利一個，所以他這個掛職的首席專家，才是真正的帥位。
回到營地，運輸機上卸下來的藥品，也正在入庫的過程之中。
這處軍營是屬於空軍的，現成的機庫到處都是，也算是為接下來的藥品配製提供了便利。
與藥材一塊來的，還有大批量的砂鍋、泥爐，從大巴車上下來。
李勝利就找來了杜嬌陽跟鈕璧堅，以及各處的負責人。
「第一條，跟對面的交涉，給我們的護衛人員提供必要的武器。
第二條，準備足量的卡車以及熬藥的木材。
第三條，杜嬌陽跟鈕璧堅的人負責外圍，我帶來的人負責內圍。
第四條，重複來之前的紀律，禁止在營地閒聊，各自的技術人員，可以排查監聽裝置了，找到之後，外線相關人員去交涉就好。
給他們申明一點，我們是救援團隊，不接受任何監視跟監督。」
李勝利這邊越俎代庖，國內過來的人還有些不適應，杜嬌陽跟鈕璧堅卻直接起身去安排事務了。
國內跟來的外線人員還想跟李勝利交涉一下，結果得到的只有一個後腦勺。
無奈，呂老只能自己跟外線人員解釋了。
李勝利在醫院展示了本事之後，交涉就很順利了。
武器裝備跟運輸車是第一時間被送過來的，看著人家給配的，帶著雙聯裝重機的吉普車，李勝利輕輕一笑，救援的事兒，基本就成了。
當然北邊的試探就此結束也是不可能的，醫院的那些深度輻射傷患者，不管他們同意與否，還是要為後續的救援趟路的。
安排好了雜務，李勝利就在一座機庫之後，開了醫療團的會議。
首先確定白虎人參湯、安宮牛黃丸、參附湯為急救主藥，之後就是分派各人的任務了。
李勝利帶來的這批學員，倒不是讓他們歷練醫術來的，主要還是讓他們見見世面。
中醫授徒，也是各個方面都要兼顧的，這次跟著過來的學員，大多出身農村。
眼界、思路上多少有些放不開，帶他們出來見見大場面之後，興許多半的人的眼界、思路也就能放開了。
只要能放開，這些人就能在醫途上再進一步，有名醫之姿。
這些學員的主要任務，就是見世面跟配藥了。
砂鍋、泥爐，李勝利都安排自然不會忘記稱量藥材的戥子以及加工藥材的藥碾、搗子之類。
至於後續需要的犀角、牛黃、熊膽、人參，以及補益用的鹿製品。
現在還不到要的時候，一旦李勝利開口了，僅是犀角、牛黃，就會讓這邊咬牙的。
至於熊膽、人參之類，無非可以自取，這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李勝利這邊安排人開始了準備，營地里的護衛人員也開始熟悉裝備之後。
安東也帶著一群醫學博士，大大方方的進了營地。
醫學上的交流，有李勝利在，就不是很順暢了。
北邊的醫學博士，想要一窺中醫的治病原理，李勝利這邊咬死了就是『不看原理看療效』。
最終還是安東拍板，李勝利帶著岳老、呂老，以及十幾個名老中醫，幾十個學員，再次去了離開不久的醫院。
樓上樓下轉了一遍之後，李勝利也給出了詳細的診療方案。
已經開始昏迷的傷員，以正版安宮牛黃丸急救。
病情有些危重的傷員，以白虎湯送服人工替代藥的解熱丸緩解。
還在纏綿之中的傷員，以白虎人參湯加延胡索湯，解熱止痛。
最先其效果的自然是直接可以服用的正版安宮牛黃丸，送服之後，多數昏迷的患者很快就甦醒了。
至於喚之不醒的，李勝利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這類昏迷不醒的，多半都是多器官衰竭，藥石難醫、回天乏術。
只要還能醒過來，就說明身體還能吸收藥力，只要能吸收藥力，即便是深度輻射傷，中醫也可以讓他們在常規之外延命。
看著醫院外邊，逐漸升騰的煙火氣，李勝利重重一嘆，用藥上他是全無保留的，只是患者們的前路，已經被釘死了，挽回不過一瞬而已。
自醫護們通報，昏迷的患者一個個醒來，跟著安東一起來的醫療專家們，就不斷在向安東交說著什麼。
用不著翻譯，李勝利也大概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無非藥方跟原理而已。
對此，李勝利置若罔聞。
安東也複雜的看了一眼，一派鷹派強硬氣象的李勝利。
年輕時候，安東也見過這樣的青年，堅定無比也冷酷無比。
此時非彼時了，八年前的港城流感，差點讓東歐的軍隊崩潰。
克格勃後續做過調查，面前這位一身黑衣的冷酷青年，就是當年港城流感的主治。
只是如今的港城，早已不是遠東的諜報中心了，只能算是情報中心。
無論是克格勃還是軍情六處，亦或是情報局的人，一旦暴露就會原地消失。
去國內或許只會被抓起來，還有商討的餘地，但在港城失蹤，就是真的失蹤，再也找不到的那種失蹤。
一切的源頭，都在面前的黑衣青年身上，李勝利身上的裝飾物，安東也仔細看過，絕對是最難對付的那種人。
無奈搖頭聳肩拒絕了專家們的要求，看著李勝利以幾乎相同的步幅走出醫院，安東的眉頭緊皺。
這位遠道而來的醫療團首席專家，不僅是冷酷那麼簡單，而且受過極其專業的訓練。
出了醫院的李勝利，也被隨隊而來一線名老中醫們圍住了。
不等他們發問，李勝利便說道：
「想質疑我，先問過岳老再說。
岳老不點頭，誰出質疑之聲，誰就回國去。
若不聽勸，接連質疑，中醫局的呂老也在這，回去之後，直接吊銷行醫資格。
沒有我的允許，誰要是跟外人泄露詳細用藥跟醫理，就不是你們自家的事兒了。
話給你們撂這了，別逼我在營地開槍，這裡不是國內……」
上來本想跟李勝利質詢一下藥理的十幾位一線名醫，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霸道。
呆愣了好一會兒，一群人望向呂老跟岳老，見兩人微微點頭，眾人心裡登時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勝利，都是一線名醫，你好歹給人留些面子。」
點頭之後，呂老追上正在泥爐陣列里行走的李勝利，有些無奈的提醒了一下。
「呂老，我不是跟他們開玩笑的，咱們的人，我都安排護衛人員盯著呢！
這不是劇團出訪，誰跟我演轉投陣營的戲碼，我會直接在營地槍斃他的。
在這，跟我唱反調，誰也保護不了他們，當地的毛子也是一樣，他們躲在哪，護衛隊的人就會殺到哪，人不死戰不休。
回去之後，家裡人也會被掃滅三族。
這是中醫大傳承的揚名之戰，行軍法！
用江湖心術！
您約束好了他們，別讓我難做……」
出國之後，李勝利的醫界霸王之姿盡顯，呂老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有些悻悻的找到岳老。
兩人細談一會兒之後，呂老去約束隨隊而來的名老中醫，岳老則是走進泥爐陣列，說道：
「你這是何苦？
我知你是怕他們擔責任。
可你上手就用如此生猛的白虎湯藥，而且用藥比例，遠大於典籍所載。
他們質疑一下也是應該。
石膏配知母足矣，你再加天花粉、蘆根、麥冬，怕也是難以增加生津之力。
病患症狀翻譯說過，與我前段時間診治的西北小鄧，有些差不多的病狀。
人體受輻射邪熱之後，津氣根源不振，藥物很難提的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