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揚名域外（中）
聽了岳老的處置，李勝利無奈一笑，說道：
「岳老，裡面的患者病狀之惡，難以想像。
只一味石膏也就夠用了，知母配與不配，作用也不大。
您說津氣根源不振，那還是樂觀估計。
我估計，病狀是津氣根源已毀。
石膏祛熱，人參吊命，才是正解。
樓上樓下，我都轉過一遍了，所有人身上都有輻射灼傷。
即便咱們的藥用了，樓里的多半人也堅持不過一月時間的。
說白了，這些就是直接接觸過堆芯的人，根本沒得救。
他們要看的就是我們的藥劑配方，我若只用一劑石膏熬湯，外加獨參湯一劑，就顯不出咱們的本事了。
凡是在這所醫院的人，無論是生病的還是沒生病的，都沒把自己當人看，死了也就死了。
但咱們帶來的人，都是醫界的中堅，他們不知輻射的兇惡之處，也不知人心的險惡之處。
所以斷不能讓他們去單獨接觸外人，因為真的會死……」
聽李勝利說及輻射兇惡、人心險惡，岳老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走出泥爐陣列，岳老接著呂老的話茬，繼續提點著十幾個不知人心險惡的醫界後輩。
還好當時沒讓小鄧帶隊出國，不然，人能好好的來，能不能好好的回，就得兩說著了。
一眾中醫院的一線名醫，被呂老、岳老輪番教導之後，也就知道了李勝利的厲害之處。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李勝利的名號，許多人的師長就在山上待著呢！
中醫這行當，講究的就是一個家傳、師門，耍光棍不是不成，但那需要十分過人的天賦。
這些人之前只是知道李勝利有醫界霸王之名，不知道他的跋扈手段。
本想著在國外展露一下手藝，結果，沒等開口就被李勝利當頭棒喝。
被呂老教訓了一遍之後，又被岳老提點人心險惡之處。
一個個一線名醫，也就直接變作了乖寶寶，老老實實的在泥爐陣列之外垂手肅立。
兩個小時之後，院裡的泥爐紛紛熄滅，湯藥也晾涼之後，給病患們送服了下去。
醫護人員的藥，李勝利也沒急著安排，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無論怎麼高冷都可以，但就是不能上杆子。
中醫用藥看表症，服藥之後的藥效也看表症，西醫也有表症一說，只是沒有中醫這麼複雜。
最簡單的方式，不外乎測量體溫，已經口頭問診。
傍晚時分，藥效的反饋也就來了，毋庸置疑的好用。
只是具體有多好用，即便是李勝利也是不清楚的。
如果他在國內遇上這種病人，沒什麼特殊情況，他不會用白虎人參湯給人吊命，無非用白虎湯加延胡索湯，讓人走的自在一點罷了。
這種程度的輻射傷，多活一天都是地獄般的煎熬。
救治，可以延長生存周期，但延長的那一點，與病人遭受的痛苦相比，完全是不成比例的。
如今這種狀況，與其救治，真的不如讓那些英雄們早點歸去，因為剩下的沒有豪情也沒有溫情，只有地獄般的折磨……
等天黑下來的時候，得到初步結果的安東走到了李勝利面前，用稍微有點蹩腳的普通話說道：
「我是安東，暫時的負責人。
李教授，接下來的用藥，可以讓我們的人參與嗎？」
入夜之後的醫院，開燈的地方不多，病房裡的患者，大多身體高溫，沒有燈光的黑夜，可以讓人感覺清涼一點。
對李勝利而言，這暗夜卻不能讓安東，說話的時候清醒一些。
「我們是坐著安-124來的，一百五十噸的載重，我們也想有。
你們的白天鵝，比我們的轟六飛的更遠。
當轟六決定一去不回的時候，白天鵝是否會折翼我不清楚。
但我清楚，我們的藥劑，可以讓我們一往無前的戰士，打更長時間有來無回的衝鋒。
安東，我們有句老話，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你們西方有句老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覺著你們的人參與到診療之中，需要花費什麼樣的代價？
我們來這裡，算是盡了最後的兄弟之情，你們不要讓我為難才好……」
聽著夜色之中冷酷的聲音，安東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發寒。
與李勝利說的一樣，他答應醫療專家們的要求，並不是為了現在，而是為了將來的某一天。
而對面的首席專家，顯然對自己的藥劑有著明確的認知。
涉及到了核武，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零件都是最高機密。
李勝利說及這是在盡最後的兄弟之情，安東還是可以清晰感受到的。
「謝謝你們。
請原諒我的不情之請。」
客氣的點頭之後，安東就想轉身離開，李勝利卻開口說道：
「安東，最後的友誼了，希望咱們之間不要鬧出什麼不愉快才好。
老美轉道而來的那批人，最好還是跟我們分開。」
聽了李勝利的建議，安東轉身認真的點了下頭，才快步走進了醫院。
對李勝利而言，這邊也不是跟杜嬌陽柔情蜜意的地方，各有各的任務。
他在機場營地裝高冷吸引視線，杜嬌陽跟鈕璧堅的人，也就有了做事的機會。
如今的明斯克，也是北邊高層匯聚的地方。
一場切爾諾，可以讓許多人認清現實的。
接下來幾天，李勝利延續了第一天的用藥，也提出了安宮牛黃丸所需要的幾種天然藥材，國內已經不用了。
藥材的種類，安宮牛黃丸的盒子上標註的清楚，解熱丸這種替代藥材，也標註的清楚。
安東這邊討要安宮牛黃丸跟解熱丸，李勝利也一樣給了，只不過，安宮牛黃丸只給了二十丸。
解熱丸卻給了好幾箱。
至於混在一起的藥渣，甚至於用的藥材，李勝利也讓安東拿去一部分做檢測。
李勝利很清楚，接下來十幾天的時間，他們不僅要等著醫院裡的患者一一故去，還要等著醫院裡的醫護一一發病。
切爾諾的事情不得不做，醫院裡的臨床試藥，也是一樣的道理。
即便，李勝利提前說過，要讓醫護人員一起進行治療，安東這邊還是面帶沉痛的拒絕了。
李勝利說，需要治療的主要群體是中重症，安東這個臨時負責人的目的也是一樣。
他們也要親眼見到，中重症發病之後的治療效果。
對李勝利、對安東而言，醫院只是一個試驗場。
對醫院裡的病患、醫護而言，卻是實實在在從生到死的過程。
李勝利提了要求之後，如他所想，杜嬌陽跟鈕璧堅的人，也被安排去了明斯克城內的酒店居住。
對於明斯克而言，李勝利是治療輻射病的首席專家，而杜嬌陽跟鈕璧堅，不過是老美那邊過來的民間藥商而已，地位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治療的過程之中，安東也問過李勝利，有沒有防輻射的中藥材。
對此，李勝利只能入鄉隨俗的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了。
幾十斤的鉛皮防護服，都做不到事兒，總不好希冀一碗或是幾碗湯藥可以做到吧？
安東提問之後，李勝利也給了他比較明確的說法。
那就是中醫藥劑，只能延長輻射病患者的生存周期，而不可能逆轉，被輻射損毀的身體組織。
總而言之一句話，救不活的人，結果註定是救不活的。
還有一句話就是，能生存的人，無須救助，也會生存一段時間的。
李勝利明確指出了可以止損的範圍，但安東依舊不為所動。
對許多事而言，結果很重要，可以對比的結果更重要。
等到醫院晚上開始有載著鉛箱的卡車，頻繁進出，安東才提出了下一步的要求，醫院的醫護人員，已經開始頻繁出現症狀了。
自從來了醫院，李勝利只有在巡視病人的時候，才會走進醫院，其他時候，無論風雨，都是帶著自己的團隊，站在醫院的院子裡。
安東知道李勝利在擔憂什麼，幾輛內部襯了了鉛皮的大巴，就成了醫療團在醫院的落腳點。
這個時候，可不是說什麼同甘共苦、醫者仁心的時候。
真到醫院裡接觸那些深度輻射病患者，李勝利帶領的醫療團，能不能撐過半年時間也是不好說的。
因為他們不知道，裡面的或者接觸過什麼設施。
可能整座醫院，能說明患者來路的唯有安東一個人。
半月之後，明斯克這邊，也為營地的人組織了遊覽活動。
下面的人，自有外線跟護衛人員管著，除了十幾個名老中醫，以及必要的勤雜學員。
李勝利也通情達理，任由明斯克的人，帶著學員們各處遊覽，這就是他們開眼界的過程了。
「勝利，用藥就便血，這病已入膏肓了呀！
這還怎麼治？
他們還是依舊鐵血啊！」
給醫護人員用上黃連解毒湯，以及將逆轉主藥的大黃湯之後，對於翻譯帶來的病狀，岳老這邊很不滿意。
泄熱即便血，說明醫院裡的患者已經傷損了腸道，救無可救了。
「岳老，安心用藥便好。
他們要的不是患者活，而是患者留下的經驗。
這對我們而言，也是難得的經驗。
您就不要去管診療了，只管記錄醫案便好。
您的醫者仁心不能在這破了，診療的事我來做主。
您只管帶著一線那十幾位記錄醫案，捎帶著教教他們。
這水平比老鄧，差的遠了……」
切爾諾這邊有兇險，跟著來的中醫院一線名醫或許不清楚，但他們的醫院很清楚。
所以來的儘是些，四十多歲、五十出頭，在醫師跟名醫中間徘徊的貨色。
這個問題，既出在了傳承身上，也出在了李勝利的身上。
如果風雨之中，這批人能到山上深造一下，就不是名醫了，起碼要在名醫跟醫家之間徘徊。
但世間事就沒有那麼多如果，當年這些人命好，可以繼續待在一線，現在看來，也未必是命好。
落地一個月之後，李勝利面前的醫院慢慢的空了下來，安東想要的結果也出來了。
原本的醫護成了病患，新來的醫護，比現在這批病患的運氣要好的多。
只要做好了自身防護，雖說依舊會受輻射傷，但起碼不會幾年之內就死去。
如今醫院裡所剩不多的病患，李勝利也不用去診脈。
通關彩色照片，查看一下舌象、眼瞼、面色，就知道他們最多也就十年壽命。
看來醫院的首批患者，多半是接觸過石墨外殼的戰士了。
安東這邊出了比對結果，國內也新來了一批人，外線上的一批人。
許多事就是這樣，結果很重要。
「李勝利，你是真行啊！
我上級的上級，你都敢直接不見，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聽著面前王家二姐王瑜的疾言厲色，李勝利也不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掃量了起來，她身上明顯是高定的小開領。
王瑜的裝扮，與丁嵐的衣服差不多，包括腳上的皮鞋，都是仿造國內款式來的高定服飾。
「二姐，這身衣服不錯，襯的伱既沉穩又幹練。
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我看兜里有錢，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二姐，你都來了，我這有些治病的本事，自然要盡著自家人占便宜。
大人物的舞台在莫斯科，咱們的舞台在明斯克。
我要是去見了人，二姐你的機會就沒了不是？
你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
我好歹是首席專家麼，沒我他們誰也玩不轉。
脾氣古怪一些，想必你那上級的上級，不會有意見。
再者，我還有個前丈人老杜，現在的丈人老丁，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不是？
有什麼問題，我只認王家二姐王瑜。
明斯克這地界，雖說不是大人物的舞台。
但與『核』相關，咱們又拿出了成果。
歐美各國必然紛至沓來，這樣一來毛子這邊的事兒，也就有了緩兒。
二姐，你要是在這做了我的發言人，短期之內必然蜚聲海外。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你那上級的上級，想要說什麼，無非讓我發揚風格而已。
你回去明確的說一下，中醫的東西至珍至貴，沒有百十架白天鵝，不換！
想特麼什麼好事兒呢？
拿著我的成果做賭注？
想要方子跟方法，簡單，國內函授學校的帳戶上，先給我打一百億，我就給方子，再打一百億，我就給法子。
沒錢，玩的什麼高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