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窮比都特麼不知道自己啥定位嗎?還追女生,也不撒泡尿照照,什麼德行?」風衣男言語粗魯的指著秦小文,「老子不跟你廢話,拿五萬塊,大度點饒了你,否則滾回家去!」
「沒那麼簡單!」大背頭雙手背後,一字一頓,「不是牛逼嗎?老子專治牛逼!話我撂這,你要是不當著全校人的面給我兒子磕仨響頭,這事就特麼完不了!」
秦陽咬了咬牙,把弟弟攬在懷裡,思路清晰的對班主任道:「王老師,教室不是有監控嗎?誰是誰非查查不就知道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跟他們爭執囉嗦,浪費時間。
「我沒權限,得董事長同意!」班主任生冷拒絕。
「那我去找董事長。」秦陽堅定轉身,要往外走。
這是他唯一能反擊的方式。
也只有這樣,才能討回公道,還弟弟一個清白!
「你什麼身份?董事長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班主任不耐煩了,聲調拔高,「這還不夠明顯嗎?人家啥身份?會歪曲事實?我勸你儘快賠錢道歉,爭取原諒是正道。」
「王老師說得對!」
「事實就是事實,你看監控都能改變了?」
風衣男和大背頭搖頭晃腦的附和著。
這該死的一邊倒!
秦陽一愣,止住腳步,渾身充滿無力感。
呵!
身份?
有身份做什麼都對?
沒身份就是錯嗎?
秦小文低頭摳著手指,淚水在眼圈裡打轉,這一刻真體會到,窮人為什麼志短。
他們翻不動身的。
怯怯拉住哥哥的衣角,小聲喃喃道:「哥不爭了,我去道歉,跪下磕頭挨打都行…」
看著懂事的弟弟,秦陽心如刀割,把他摟在懷裡,聲音低沉:「如果…我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還是男人麼?」
「哥…」秦小文眼淚奪眶而出。
「我來處理。」秦陽環視一周,眼神堅定,「既然學校處理不了,那就讓執法局介入吧!真相必須水落石出,如果我們錯了,賠錢道歉一樣不少,反過來,你們也是!」
「哎呀臥槽,真尼瑪能裝!趕緊去!」大背頭目露兇狠。
「想碰一下是吧?真好!等著滾回家去吧!」風衣男氣極而笑,大聲吼道。
嚇得秦小文渾身一顫,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哥哥雖然強硬,但他家不行啊,來這上學都已經砸鍋賣鐵,咋能斗得過有錢有勢的他們?
秦陽蹲下身子,溫柔擦掉弟弟的眼淚,一字一頓道:「記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呦呦呦,信不信老子讓你流血又流淚?」
「裝逼,嘔!」
旁邊的兩人一再嘲諷。
見無法溝通,秦陽強壓怒火,對著班主任道:「我弟弟有傷,請一天假,我帶他去看醫生。」
「自便。」班主任惜字如金,語氣冰冷。
都不想搭理他,窮的叮噹響,屁事還多,低個頭不都解決了?非要鬧,鬧泥煤啊!
秦陽抿了抿嘴,拉著弟弟走出辦公室。
「哪特麼來的野蠻人?攪屎棍似的在這攪和,真噁心!」風衣男整整衣衫,一臉嫌棄。
「我也是剛知道秦小文的家庭情況。」班主任皺著眉頭,「看他穿的也不像地攤貨,沒想到都是裝的。」
「看這窮比還想折騰一下,不就執法局麼?正好我哥們在接待室負責受理案子,今天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降維打擊!」大背頭掏出手機,打開免提,「張哥,我是小趙…」
叉腰挺胸。
有種別人裝逼剛好碰到他擅長領域的爽快。
……
雪越下越大,宛如鵝毛。
秦陽牽著弟弟,三步一滑的向校門口走去。
他心裡也很清楚,如果抗爭下去,不光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還可能會一敗塗地。
真不想這樣。
可對方不給活路啊!
或許卑躬屈膝,賠禮道歉能得到寬恕,付出的代價小一些,可這樣得給弟弟的是非觀,造成多大的扭曲和傷害?
如果是非都錯了,那以後的人生方向還會對嗎?
他要用行動告訴弟弟,男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遇到不公平,要勇敢抗爭,要有骨氣,決不向邪惡低頭!
人窮不可怕。
可怕的是沒有尊嚴,像無脊椎動物一樣苟活著!
這可能就是人們口中的雞蛋碰石頭,但為了弟弟,他別無選擇!
學校難進易出,門衛翻著白眼打開旁邊的小鐵門:「呦,不送外賣了?那可賺不到三塊錢了,哈哈哈哈…」
「不偷不搶,我心安理得!」秦陽回了一句。
沒想到破送外賣的敢頂撞,門衛臉色一變:「你裝什麼裝?有本事以後別進這道門!」
秦陽沒再理他,摟著弟弟的脖子,向落滿雪的電瓶車走去:「疼不疼?」
「不疼。」秦小文咬著嘴唇。
「跟哥還不說實話?」秦陽輕輕拍掉弟弟頭髮上的雪花,把頭盔給他戴上,眼中滿是寵溺。
才十歲啊!
還是個孩子,就懂得照顧別人的情緒,自己默默擔下所有。
懂事的讓人心疼。
要是讓他承受這些委屈,那還是男人嗎?
「真沒事。」秦小文輕輕搖頭。
秦陽嘆口氣,拍掉車座上的積雪:「坐上來。」
秦小文乖巧的騎上后座,剛好看見哥哥的後腰。
外賣工裝包裹的廉價羽絨服從記事都有,到現在哥哥依然在穿,都小了,上面還有補丁,稍微躬一點身子就露出後背的肉。
這大雪天,能不往裡灌風嗎?
冰冷刺骨啊!
秦小文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緊緊抱住哥哥,擋住往裡灌的寒風。
秦陽笑了笑:「坐好。」
叮鈴鈴.…
手機響了。
秦陽雙腳撐地,掏出一看是女房東,接通道:「姐你好!」
「好什麼好?」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房租都欠一周多了,啥時候給?」
「姐,再緩兩天好嗎?就快發工資了。」秦陽陪著笑,很理解女房東的態度。
看著哥哥的不容易,秦小文淚流滿面。
風雪更大了…
……
半個小時後。
倆人才艱難回到住處,秦陽抖掉落雪,掏鑰匙開門,沒錢供暖,屋內的溫度跟外面差不多,如冰窖一般寒冷。
進屋,查看弟弟傷處。
「哥真沒事,花那錢幹啥?」秦小文呲牙咧嘴的低著頭,把後頸露出來。
「別亂動。」秦陽看著紫一塊青一塊,心裡不是滋味。
掏出藥膏,擰開蓋子,用手摳點抹上去,輕輕揉開:「疼嗎?」
「不疼。」秦小文微微顫抖,「涼涼的還很舒服。」
就像哄小孩的大人。
秦陽抿抿嘴,把所有傷處塗抹均勻,擰緊蓋子:「你休息會兒,我去送餐,晚上回來給你帶飯。」
時間就是金錢,得抓緊賺。
「我自己做飯。」秦小文倔強的搖搖頭。
但眉頭微微皺起。
動作牽動傷處。
疼。
「聽話。」秦陽語氣堅定,「休息會兒,等我帶…」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秦陽一愣。
男房東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