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寅時，白凡川就被花無傷從床上提了下來。
他睡眼朦朧，鬧了些許脾氣。
「撒開我。」
花無傷聽話的鬆開了手，白凡川沒了借力，又重重的倒回了床上，將臉埋在了被子裡。
花無傷無奈的嘆了口氣，感嘆著傢伙堂堂一國公主，竟是一點睡相都沒有。
「你若是再不走，別人可就要發現，廣陽公主夜宿丞相府了。」
「嗯……男模…大乃……」
白凡川嘟囔了一聲。
隨後突然聽到了花無傷的聲音，這才想起了自己在他的別院睡了一夜。
腦子清醒了幾分，他可算是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
花無傷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低頭問道：「何為男模？」
白凡川有些心虛的別過眼去，晚上做夢夢到自己上酒吧點了八個男模輪流陪他喝酒，一時間有點得意忘形了。
他毫無負擔的撒謊道：「南饃唄，我們長棲國的一種點心，你沒吃過嗎？」
「那大乃又為何物？」不知為何，花無傷就是一點都不信面前這個小騙子說的話。
有一就有二，撒了一次謊，第二次白凡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強詞奪理道：「做饃的人啊！我們都叫她大奶奶！」
「是這樣嗎？」花無傷語氣中是滿滿的懷疑。
「當然了。」
……
糊弄過了花無傷，白凡川就趁時間還早，離開了花無傷的別院。
他走後，花無傷將自己的親信叫了進去：「給我查個人，名叫大奶奶，做饃的。」
「是。」
——
白凡川趁著天將亮未亮，偷偷翻牆溜進了院子。
剛想躡手躡腳溜進房間，就被一隻有力氣的手捏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疼疼疼疼疼——」
白凡川面容都疼的有些扭曲，連忙掙開了身後那隻手。
「你還知道疼？」
這個冷的淬了冰一般的聲音，他甚至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楚凌寒那個大冰坨子。
他真是像他的名字一樣，冷血無情。
白凡川回過頭去，順了順氣。
「你是要嚇死我嗎？」
這一下子，對昨晚上被追殺了半宿的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傷害。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楚凌寒冷哼了一聲，「去哪了？」
昨晚他進宮之後，一夜沒回來，潮兒和塘兒自然及時發現了，沒有打草驚蛇，立刻就來告訴了他。
他找了一夜都沒找到人。
沒想到天亮了，人卻自己回來了。
昨日白凡川進宮，就專門避開了自己所在的御書房，直接去尋皇帝了。
他難道是在躲著自己？
莫名其妙，楚凌寒有點生氣，儘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一些什麼。
白凡川可是一顆重要的棋子，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就又要重新布局，確實麻煩。
這大概就是他生氣的原因吧。
嗯對，就是這樣。
白凡川聳了聳肩道：「沒什麼，差點被人殺了。」
「不知道是誰的人，將我的馬夫調換了，想將我帶出城滅口。」
「話說，這已經是我來青鏡國被綁架的第二次了吧……」
「你們這治安，嘖，真的很難評。」
楚凌寒聽到了綁架兩個字，瞳孔微縮。
「滅口？」
誰這麼大膽，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行事？
「敢在天子腳下這麼堂而皇之的綁架人，只怕對方也不怕被查出來吧，更不是你輕易能動的。」白凡川也不是什麼蠢人。
他知道，楚凌寒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一手遮天，更未必為幫著他。
許多時候，也許甚至會將他當做一個誘餌，放長線，釣大魚。
楚凌寒沉默了。
他也這樣認為。
白凡川略有些同情的拍了拍楚凌寒的背說：「沒事，他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綁架你終點監控的人，不是你的錯。」
很好，安慰了，還不如不安慰。
「我查。」楚凌寒冷冷答了一句。
這確實無異於當著他的面給了他一巴掌，不是為了保護白凡川，純屬尊嚴問題。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補覺了。」白凡川笑了笑，面上仍然沒什麼血色。
這給了楚凌寒一種他被嚇壞了的錯覺。
其實只是因為某人大早上就被強制開機，困得沒有氣色而已。
而且外面冷風嗖嗖的，他可沒有一邊喝西北風一邊同別人聊天的愛好。
見楚凌寒沒有說話，白凡川也不搭理他，乾脆直接轉身回了房間，投身於他溫暖的被窩之中。
楚凌寒在院子裡站了許久，才出了白凡川的庭院。
——
「潮兒塘兒。」
「主子。」潮兒和塘兒順從的跪在了楚凌寒的面前。
「從今往後，無論廣陽公主去哪裡，你們都要寸步不離。」
「是。」
「自己下去領罰。」
「是。」潮兒和塘兒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抗。
楚凌寒離開之後，潮兒和塘兒才鬆了口氣。
她們慶幸自己平日裡將白凡川照顧的不錯，白凡川對她們的態度也很不錯。
否則她們在昨天晚上，只怕就像這院子裡的其他下人一樣，被處置了。
而毫不知道自己府邸中的下人已經被換了一批的白凡川，早已經去夢裡和那八個男模繼續約會了。
——
太后宮中。
「一個都沒回來？」趙緹怨摔碎了手邊的茶盞。
瓷片掃過了一旁低著頭的宦官的臉，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趙緹怨毫不留情的罵道。
婁九延就靜靜地站在她的旁邊，一言不發。
趙緹怨怒氣正盛，看到婁九延的臉出了血，強壓下了幾分火氣，沖他招了招手。
婁九延順從的走了過去，跪在了太后腳邊。
她俯身，留著染著紅色蔻丹的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語氣溫柔疼惜：「疼嗎？婁公公。」
「回娘娘話，奴才不疼。」婁九延沒什麼感情。
趙緹怨的指尖加重了幾分力道，緊緊摁著他側顏的血痕。
即使如此，婁九延也只是皺了皺眉，一言不發。
片刻，趙緹怨鬆了手。
「滾下去吧。」她語氣慵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