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知曉鄭婉婉看得懂自己的手語了，便毫無心理負擔的開始打手語，「多謝皇后娘娘。」
「實不相瞞，安樂知曉王爺來求娘娘給陛下診治的事兒。
安樂像王爺主動請纓，來替陛下求緩解頭痛的藥，安樂知曉這樣做不妥當，但娘娘讓安樂直言，安樂就將心中所想直說了。」
鄭婉婉把完脈，鬆開了安樂的手腕，開口回著：「小安樂，今日你若是來求仙藥的，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你。
頭痛藥並不是什麼稀奇藥，但給夜羽祁求，我不會給你，我巴不得他被痛死。」
「便是我現在給你了，那也是要命的毒藥，不會是救命的良藥，你明白嗎？」
「可瞧你小小年紀，要是我把穿腸毒藥交給了你，你不小心誤食了，或是給他人誤食了，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你明白嗎？」
安樂聞言，微不可查的嘆息了一聲，她知曉，今日什麼都討不到了。
鄭婉婉意識一動，從醫院空間裡拿出了一瓶助眠、無副作用的藥。
意識從空間出來時，她伸手從懷中掏出了粉色的瓷瓶子，握著安樂的手交到了她的手上。
「看你小小年紀，就雙眼空洞無神，想來是從京城來葉州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沒休息好吧？
這是滋補身體的良藥，每晚睡前吃一粒，你拿著吧，也不枉這麼冷的天兒，你專程跑來找我這一趟。」
聽聞這話，安樂知曉，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於是乎，她從凳子上起身，朝著鄭婉婉福身行了一禮，又沖陸誥行了一禮，打著手語：「陛下，皇后娘娘，那安樂就不叨嘮了。」
「嗯。」鄭婉婉應了一聲。
陸誥也點了點頭。
安樂離開時，還將帶來的兩個食盒一併拿走了。
出到宮殿外，她將食盒遞給了魏大賢，然後衝著他搖了搖頭。
魏大賢對此並不奇怪，他早就料到了。
連殿下都討不來藥，鄭婉婉那個女婦，絕不是心慈手軟的主兒，怎麼可能會把藥給安樂公主呢。
肯陪著安樂公主跑這一趟，也是心中抱有僥倖。
魏大賢看安樂有些失落，不免開口安慰兩聲，「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其實他也覺得，陛下不如趁早死了。
就比如攻打天緣這件事兒，殿下明明都跟天緣皇后約好了見面詳談。
也不知曉陛下又發什麼瘋，竟然給殿下說，讓駐守在郁州的大軍傾巢而出，將天緣踏平。
殿下有什麼辦法？只能先應下來，說擇日讓大軍開拔。
天緣都不肯賣糧食給軒轅了，還去打人家，這……這不是缺心眼嗎？
占那麼多的城有什麼用？又是大冬天的，耗盡了城內的糧食，那些百姓還不是要讓殿下養著？
還能把天緣人都殺光了，然後讓士兵們去種糧食不成？
平白無故就要多損耗些糧食，花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如今的賦稅重地，便是西南和西北。
這兩處的百姓，頗多怨言，殿下經常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對百姓要好一些，可國庫空了，要用銀子去補。
填充國庫的銀子哪裡來？不就是要從百姓身上搜刮嗎？
那啟西本來就是貧瘠之地，如今又把金礦全都收回來了，啟西的賦稅徭役不敢再加重。
西北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地廣人少，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就接連不斷的壓榨西北。
此番一路來到葉州，途徑之地為了維持繁榮的假象，又耗費無數……
魏大賢一開始計算這些就頭疼，覺得像陛下這樣只顧自己快活的君王，最好還是讓他下到地獄裡去快活吧。
將安樂送到了夜不群的宮裡，魏大賢這才把食盒還給了她旁邊的小宮女。
要怎麼跟王爺解釋，那就是安樂公主自己的事兒，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安樂推門進去，夜不群的視線從手中的書本上移到她身上。
瞧見她手裡拎著的食盒，他沒作多想，開口問著：「鄭婉婉不收？」
安樂點了點頭，事情沒辦成，她情緒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即便她自己覺得已經偽裝的足夠好了，但夜不群還是一眼瞧出了她情緒不佳。
他道：「從我這裡送出去的東西，她不敢吃很正常，她若是當真收下，又當著你的面兒吃了，才會不正常呢，別往心裡去，她同我們本也沒有信任可言。」
安樂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此時屋子裡就只有她和夜不群兩人。
有些事情，是瞞不住夜不群的。
她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鄭婉婉送給自己的那瓶藥，放在了桌子上。
她沖夜不群打著手語道：「她給我的，說是安神助眠的，你知曉的，我不懂藥理，要不要找謝太醫來瞧瞧？」
要是旁人用的藥，憑藉著現在他和鄭婉婉的關係，他還真不會叫謝宇來瞧瞧。
但關係到安樂，他就倍加小心。
先是拿起粉色的藥瓶，仔細的端詳。
然後又倒出一粒，送到鼻尖聞了聞。
後又宣來了謝宇，讓謝宇好好瞧瞧。
謝宇自然不敢怠慢，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確定這藥絕對沒問題。
便是如此，夜不群仍是不放心，他揮了揮手，示意謝宇退下。
將藥放回了瓶子裡，他對安樂說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當人之心不可無，這藥還是我先替你試一試，確保沒問題了你再服用。」
「安樂，你長大了，小心思也多了，許多事情我都不便問你。
瞧著你的樣子，的確是沒休息好，鄭婉婉雖然不是個十足的好人，但多少是有些菩薩心腸的，這次或許她真是為了你好。」
安樂聞言，點了點頭。
她沒再說什麼，而是起身去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
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書上，試圖讓自己恢復以往的平靜。
她知曉夜不群一雙漆黑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看，她也不抬眸，便當自己沒有發現。
屋子裡靜的出奇，她甚至能聽見夜不群翻動手中書頁的聲音。
安樂的眼睛雖然盯著書，可心就是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