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善文不知道傅聞舟為什麼忽然變的這麼激動,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對,是蘭花。」
阮喬喬仰頭看向站在那裡,眉心凝重的傅聞舟,也站了起來,擔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右下角縫蘭花的灰色風衣,爸就有一件。」
傅聞舟腦海里出現了那一年的畫面。
那時候父親中毒後不久,整個人都很頹廢,他趁人不備,從輪椅上摔下去,往井邊爬,試圖自殺。
是回房間取針線包的母親回來時,發現了父親的行為,衝過去拽住了他裹在身上的風衣拉回了他。
當時因為母親手裡還拿著剪刀,倉促之間不小心用剪刀的頭,劃壞了父親右側衣擺。
那天她抱著父親哭的很兇,不停的用拳頭拍打父親後背,質問他:「我知道你從天之驕子變成這樣,會覺得日子很難熬,可你還有我,還有三個孩子。
你知不知道,你能從這場災禍中活著回來,對我們來說,是多大的幸運。
我不求你多麼的榮光,我只希望你能長長久久的伴著我,陪我一起養大孩子們。
老天爺都可憐我的一番苦心,留下了你的命,可你怎麼敢選擇這樣的方式拋棄我們啊。傅清塵,你這混蛋,你要是再敢自殺,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父親那時候正是情況最嚴重的時候,甚至都不能說話。
他聽著母親的話,也只能哭,哭自己的無用,哭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天,母親安撫了他後,夫妻倆坐在一起,久久的無言。
最後母親看到了他衣擺上劃破的口子,起身擦乾了眼淚,坐在他對面,幫他邊縫補著衣服,邊說:「繡個我最喜歡的蘭花吧,蘭花那麼堅韌,能在炫耀峭壁上生存,哪怕環境再惡劣,也能遺世獨立。
就像你現在的處境一樣,我相信,只要你的心堅定了,就能好好活下來,哪怕是為了我,為了咱們的三個孩子,你也必須給我撐到老。」
當時傅聞舟放學回來,就在門口,聽到了父母的對話。
等他收拾好情緒,進了院落後,就陪著父親一起,看母親給他縫補衣服,那朵蘭花,也是他親眼看著母親繡好的。
阮喬喬凝眉:「兇手怎麼會有爸的風衣?會不會是巧合?說不定圖案不同呢。」
傅聞舟想了想,去取了紙筆,畫了一幅蘭花圖和風衣的款式遞給了田澤:「阿澤,你現在就去找那位目擊的大娘,問她那風衣是不是這個樣式的,上面的蘭花圖案,是不是這個。」
田澤接過,立刻執行去找人。
因為知道傅聞舟現在很急迫,所以他也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就折返回來了。
「老大,那大娘說,風衣款式和蘭花的樣子都對上了,我怕她看錯,還故意多問了幾遍,大娘說,她小時候,母親是在大戶人家給人刺繡的繡娘,她對刺繡也很精通。
因為看得出,那刺繡的樣式是極有繡技的,繡在布上的蘭花,像是活著的,被風吹動了的感覺,所以只看了一眼,就記得很清楚,不會錯。」
傅聞舟點了點頭:「今天就到這裡,善文,你們幾個先回去的,嬌嬌你去休息,我去一趟爺爺那裡。」
阮喬喬覺得傅聞舟的表情有些凝重,擔心他,所以拉住了他手臂:「我也去。」
傅聞舟看到她堅持的眼神,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帶她一起來到了爺爺這裡。
父親不在家,爺爺晚上睡的也比較早,才七點半,已經躺下洗漱了準備要休息。
看到傅聞舟這個時間過來,他還有些詫異:「你下午下了班後不是來過一趟嗎?怎麼又來了?」
「爺爺,我要去我爸房間裡找點東西。」
「他東西放在哪兒,我也不知道,要往醫院打個電話,讓小尹回來一趟嗎?」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他說著,進了父親的房間,打開了柜子,裡面的東西不多,自打父親中毒殘疾,不能行走後,就不太愛捯飭自己了。
母親離世,對他的打擊更大,他數十年如一日的,過著簡樸的生活。
衣櫃裡,兩個兒子給他買的新衣服不少,都沒怎麼穿過。
這些年,他穿的大部分都還是母親仍在世的時候,給他買的那些老款式的衣服。
有些洗破了,縫縫補補繼續穿。
有些洗的顏色都發會了,他也不肯扔。
所以如今打開衣櫃,裡面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就那麼七八套當即的老舊衣服,沒有找到風衣的痕跡。
他踩著凳子,將柜子上的兩個木箱給拽了下來。
這是母親的嫁妝,兩個裡面,一個放著母親生前喜歡的一些小玩意。
另一個裡面,放著父親曾經搞出了科研成果後,發下來的獎勵,還有他和母親的結婚證、那些年兩人互贈的禮物、和婚後一些珍貴的時刻,保存的物件。
沒有風衣。
他站在木箱前,眉心凝重的揉搓著眉心,表情已然有了些煩躁和焦灼。
阮喬喬擔心他難受,握住了他的手:「或許那件衣服已經破的不能再穿了,所以扔掉了呢。」
傅聞舟搖頭:「我爸很愛我媽,不可能扔掉我媽的東西,即便那件衣服真的不能穿了,也該在這裡面。」
他指了指第二個箱子,聲音很堅定。
阮喬喬摸了摸傅聞舟的手:「你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我陪你去一趟醫院吧,爸這次在醫院,不是例行檢查的嗎?咱們問問他,那麼珍貴的東西,他或許有印象呢。」
傅聞舟看向她:「我自己去吧,你懷著孕,別跟我顛簸了。」
這種情況下,阮喬喬可不放心讓傅聞舟自己行動:「我跟你一起。」
兩人來到客廳,老爺子剛給他們熱好了一壺姜棗奶:「找到了嗎?過來喝一杯,好助眠。」
「不了爺爺,我和嬌嬌還有點事,先回去,你也早點休息。」
傅聞舟安撫了老爺子後,帶著阮喬喬來到大院門口,打了部隊的內線電話,沒多會,田澤來開車,載兩人往醫院去。
路上,傅聞舟始終沉默著,在思索什麼
倒是阮喬喬與他十指相扣著,反握了握他後背:「聞舟,我覺得這事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