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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江:已經放下了?可以撿起來嗎?

2024-08-29 18:41:24 作者: 芊楠一夕朝
  老師和同學們的計程車排著隊慢慢駛出了餐廳。遠遠的看著如願坐進唐朝車裡的南江,唐詩心裡的八卦小人按捺不住地冒頭,喊著, 「嘿,同學,暴露了吧,我現在可知道你這醉翁在意的是誰了。」 唐詩想,過兩天她們幾個小聚的時候一定要旁敲側擊的問問唐朝,看兩人有戲沒。

  唐朝和今天同行這兩位男同學高中畢業後交集不多,和顧遠QQ上聊過幾句,和南江只在幾次很多人的聚會上碰見過。實在找不出共同話題。於是唐朝就準備假裝累了,閉目養神。

  南江看出她準備裝睡一路,於是決定把她的計劃扼殺在搖籃里。以他對她的了解,如果等她閉上眼好一會兒後再叫她,她肯定乾脆裝睡著了。那時候怎麼辦,總不能毫無風度的把她搖醒吧。所以,在唐朝剛合上眼的時候,他就瞅準時機開口問她, 「你喝多了?難受?」

  聽到南江的話,顧遠轉過頭問, 「 要不要喝點水?」然後問師傅有沒有備用的瓶裝水。師傅遞過來一瓶水,南江馬上搶過來,說了聲謝謝。南江擰開了蓋子準備給唐朝,可是摸著冷冷的瓶子,南江又不想給了,握進了自己暖和的手裡。

  他正想繼續沒話找話說。唐朝回答道: 「謝謝,我就喝了兩三杯啤酒,只是有點困了。」 說完轉頭看著南江握在手裡的礦泉水瓶,有點納悶他為啥還不給她。南江頂多尷尬了半秒,反應迅速的裝模作樣的看生產日期,說在看過期沒。司機師傅說, 「小伙子,我每天都換新的呢。」

  正當唐朝伸手想自己拿過去的時候,南江突然問 「你猜這瓶礦泉水是什麼品牌?你在國外這段時間都沒喝過國內的水吧?你都喝什麼水?」

  唐朝面對南江的連環問,笑了笑: 「這一看就是農夫山泉吧,我在國外一般喝路邊的 tap water,方便還免費。國外有的水比牛奶還貴,我可不想那麼奢侈。」

  顧遠也順口問起南江來: 「聽說你喜歡喝斐濟(FUJI)水?」 顧遠和南江雖然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但關係還是不錯,高中時期經常一起打球,畢業後假期回來也經常一起聚聚。南江其實的確喜歡FUJI水的口感,但這個時候承認的話,唐朝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奢侈?於是南江打了個太極說: 「FUJI水是好喝,不過我不挑,什麼水都喝,農夫山泉我也喝。」 說完想證明似的準備擰開蓋子往嘴裡倒一口,看到兩張望向自己的詫異的臉,突然意識到這水本來是給唐朝的,於是趕快遞給了她。略尷尬地說: 「哎呀,差點忘了是給你的了。」

  唐朝握住礦泉水瓶那一瞬,動作滯了一滯。她感受到瓶身沒有預想的冰涼,而是帶著些微的溫度,喝了一口,入喉的水似乎也帶了一絲暖意。唐朝微微側頭掃到南江剛剛潛意識插進兜里的雙手,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南江尷尬完後知後覺看向她,剛要捕捉住她眼裡的笑意的時候,唐朝自然的偏頭看向窗外。看似兩眼放空的她,此時腦海里正熱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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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穿運動背心的男生從教室外跑進來,頭髮都打濕了,一滴滴汗珠從黑亮的發梢滴下。他看到附近桌上有一瓶冰水,拿起來就在自己手上,胳膊上,臉上滾動著進行物理降溫,嘴裡直嚷嚷,"好涼快啊, 好涼快啊。」

  不遠處一個小個子妹妹頭髮型的女生正在和別人討論題,聽到他的聲音後隔著幾個人看過去,略感尷尬。但看他熱成那個樣兒,也沒制止。

  好一會兒後,男生覺得通過熱傳導這瓶水已經不能降溫了,他對站在桌子旁邊的另一個男生說: 「不好意思,不冰了。」 歉意不能說沒有,但也的確不怎麼多。

  那個男生淡淡的說: 「沒關係,」 彎腰從另一張桌子的桌肚子裡掏出一大壺咖啡色的液體給他看,說: 「反正不是我的,我喝的是自製板藍根水,降暑。天熱其實更不應該喝冰水,對身體不好。」

  運動背心男生只能轉頭四處大聲問: 「誰的水啊?剛借用了一下,謝謝哦。如果不想喝了我就喝了,一會兒我去買瓶冰的給補上!」 。

  妹妹頭女生裝作沒聽見,想著沒人回應他自然就消停了。

  這時候旁邊一個同學向運動背心男生指了指那個女生的方向說: 「這是唐朝和裴清的桌子,應該是她倆誰的吧。」 妹妹頭女生見狀,只好停下討論,回頭承認水是她的。

  運動背心男生剛懶散閒適的狀態,突然肉眼可見的變得侷促起來,他本來以為是個男生的。這下咋辦,有點冒犯了啊,他忙說: 「我馬上去小賣部給你買一瓶!」 說著就往外跑去。

  女生看一眼手錶,馬上要上課了,這一來一回肯定會遲到的,何況冰不冰也沒什麼。女生叫住他,說: 「哎,不用了,不是說喝冰水不好嗎?我正好放在那兒準備等它不冰了再喝。還要謝謝你幫我變成常溫的。」 說到最後一個詞,女生也不知道想到啥莫名其妙的臉紅了。


  運動背心男生咧著嘴大笑, 「真的啊,那以後你的冰水就歸我啦,借給我降溫!」

  從此以後,那個女生桌上時不時會放一瓶呲兒著冷氣的冰水,而那個男生運動完回來也總會借它來降溫,實現他以為的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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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回憶里,唐朝忍不住輕嘆道: 「真好!」意識到自己發出聲音後,連忙補上一句, 「這麼晚了還這麼熱鬧,路燈也好亮。」 這個感嘆讓車裡另外兩人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逮到一句夸國內好,那就值得驕傲啊。

  顧遠回頭對她說: 「還是國內好吧!」 順便問道, 「你在英國讀的什麼專業啊?以後回國是做哪方面的工作?」 南江雖然曾從別人口中略有了解,但能聽正主講,還是豎起了耳朵。

  唐朝說起自己的專業,眼睛亮了一亮,說, 「我學的光通信,重點研究光的載體光纖,需要涉及一些材料專業的知識。我也就是半罐水,一年多其實也學不深。大部分時間要用來學必修的課程,做科研只能找周末和課後的時間去實驗室跟著師兄師姐們長點見識,做一些文獻收集和實驗分析的工作。我本來考慮讀博,想了想還是先回國,去國內的研究機構繼續做研究也是一樣的。」

  接著,顧遠說他現在是軟體工程師,這可讓唐朝萬萬沒想到,本以為他會做體育相關的工作。南江也說到了自己,他做市場營銷。這個職位倒是蠻符合唐朝對他的認知的,社交能力強。

  一路上三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眼看快到龍湖了,顧遠問南江: 「你同學家應該快到了,具體地址給我一下,我給師傅指路。」

  南江沒回答這個問題,問顧遠, 「你家還有多遠啊?」

  顧遠不疑有他,說: 「就在龍湖後面的青橋,很近的. 先送完你,然後我再送唐朝,最後我再讓師傅把我送回家。」

  南江忙說: 「這可不行,我搭你們順風車怎麼能還讓你出錢,我們先送你到家,再送課代表,我最後回龍湖。」

  顧遠和唐朝都說你這樣太繞了。師傅對南江豎起大拇指說: 「小伙子,夠意思!」 也不知道師傅是說南江對兩個同學夠意思還是對師傅自己夠意思。南江附和著師傅說: 「對啊,對啊,別和我爭了,師傅您就這樣開吧!」 方向盤在司機手裡大家也只能聽他的了。

  送顧遠到家的時候,南江下車陪他走了一段,看著他進了單元門。道別前,顧遠若有所思的問: 「南江,你是不放心我一個人送唐朝回家嗎?」 南江沒有否認,點著頭說: 「對啊,我就是不放心!」 顧遠回頭往南江身後車上的唐朝看去,再看看南江,一臉興味,南江把他轉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快回去吧,我就是不放心,我得看著你們每個人安全進家門。」

  唐朝坐在車裡,他們沒讓她下車說晚上外面冷,但她還是搖開了窗戶和顧遠揮手告別,夜裡很安靜,隱約聽見兩人在說什麼放心不放心的。

  等南江回到車上,唐朝問: 「你倆在說什麼呢?」 心想外面這麼冷還說了這麼好一會兒。

  南江說: 「我們在說(我)不放心(顧遠)一個人送你回家。」 他故意省略掉了主語和賓語。

  「啊?為啥?沒必要兩個人護送吧!」 唐朝一頭霧水。

  南江知道她誤解了,不過也沒解釋,開玩笑的說: 「沒事兒,萬一遇到壞人我以一當二。」

  唐朝竟然配合的點了點頭。說起打架,唐朝想起了高二下學期的一個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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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中午,唐朝做完作業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突然聽到一陣喧鬧。她趕忙抬頭,戴上眼鏡看發生啥事兒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到兩個人影從教室前門(右上角)沿對角線往她坐的教室最後一排的內側(左下角)一路打過來,速度快的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陣乒桌球乓,書本、文具、飯盒,水杯,桌子,椅子不斷打翻在地。

  她瞪著眼睛看著馬上打到面前的兩人,這才看清朝著她這邊打過來的男生是誰。

  極度震驚的情況下她就只來得及突然站起來,就那樣呆呆的瞪著他。

  同桌放在桌角上新買的文曲新被旁邊倒下去的桌子掃到地上,眼看下一瞬她倆這桌就要被波及,同桌尖叫了一聲,那個男生終於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和她驚嚇中瞪著的雙眼撞上了。


  他突然停下了動作,還順手拉了一把那個重心不穩正要向後倒在她們桌上的鬥毆對象。然後說: 「不打了!沒意思!」

  這下周圍的同學也才反應過來,有機會上前把兩人拉開。

  那個男生回頭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教室,對大家說: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東西壞了的跟我說,我會送去修理,修不好會賠給大家的。」 說完就被他的好友們拉出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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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江感覺到身邊人在發呆想事情,挺無奈的。之前顧遠在,他還挺有幹勁兒找話題的,現在就剩他倆,他反而不知道說啥了。

  車裡突然安靜了好一會兒,師傅都有點不習慣,從後視鏡看了南江一眼。就看到這個小伙子側頭看著那個姑娘,而那個姑娘頭靠在車窗上在發呆。師傅搖搖頭微嘆一聲。

  沉默中,唐朝家到了。其實是她舅舅家,她父母生活在縣城裡,不在市里。

  南江和唐朝一起開門下車,南江陪她走到了單元房樓下,唐朝轉身說: 「謝謝你,我上去了,你回去路上也小心!」

  南江突然想到,高中時期他好像也極少聽到唐朝叫他的名字,確切地說,她都基本不主動和他說話。

  南江探頭看了看黑漆漆的樓梯間,說: 「這麼黑,我還是送你上去吧,幾樓?」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在頂樓,爬樓很累的。」 唐朝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

  南江抬腳就往裡走,回頭對她說: 「這麼多層,那更要送你上去啊,我答應了老師們要把每個同學送到家門口的。」

  唐朝心想, 「你剛也就把顧遠送到樓下啊。」

  隨著他倆走入樓梯間,感應燈竟然沒亮,一片漆黑。唐朝暗自慶幸,還好他不怕麻煩願意送她,不然她還真的有點害怕。兩人摸出手機照明,但兩人之間無言的尷尬在黑夜中更顯突兀。

  走到第三層的時候,感應燈終於亮了。南江也仿佛腦袋靈光一現,找到了個話題,問唐朝, 「課代表,你是不是已經不記得我名字了?」

  唐朝走在他前面一步,聽到這話不可思議的回頭,略仰視著他說: 「怎麼可能!你在搞笑哦。剛顧遠還叫你名字了呢!」

  南江聽完她的解釋更鬱悶了,說: 「怎麼不可能,今天同學會上有的同學的名字我就不記得了,你都記得嗎?如果顧遠或者其他同學沒叫我,你是不是就不記得了?」

  南江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但捫心自問,如果他錯過了那封信,他是極有可能認為他之於唐朝就是一堆老同學中某個模糊的存在。

  唐朝不得不低頭承認,她也的確記不全所有同學的名字了,畢竟畢業了快八年了,她又很少參加同學會。

  看她沒反駁,南江更鬱悶,賭氣的說: 「今天同學會如果別人不提醒你,你肯定對不上號!你都沒敢叫我名字。」

  唐朝有點生氣,也不知道是氣誰。雖然她從沒想過那封信有可能被他看到,但一個自己十五歲開始就默默喜歡關注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堂而皇之的說你不記得他名字的時候,真的感覺很荒謬。唐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往上後退一步,帶點俯視的看著他,認真的說: 「南江,我沒有不記得你的名字。」

  她在心裡默默的補充道, 「我基本不叫你的名字,是因為它就像一把鑰匙,不敢輕易使用,很擔心一開口就不小心打開了那份一直緊鎖的心意。」

  南江很開心終於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了,真好聽。他開心的看著她慢慢泛紅的臉,本來以為她已經失去中學時期愛臉紅這個特點了。今天在同學會上看她臉不紅心不跳的和大家侃侃而談,他其實有點點失落。視線移到她的眼睛,竟然看見了一層水霧!南江心想, 「壞了,玩笑開大了!」

  唐朝這時已經轉過身去繼續爬樓了。南江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說: 「嗯,我相信,我相信了…」

  快爬到六樓的時候,南江終於還是忍不住嘴賤的嘀咕了一句: 「你其實很討厭我吧…」

  唐朝被他再次逼的轉身,只說出一個字, 「你……!」

  南江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問出從同學會上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壓在心裡一直想問的那句話: 「真的已經放下了?「 問完這句不死心的又低聲問到, 「能撿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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