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見她如此胡攪難纏，實在難以對付，便咬了咬牙，丟下一句：「等著！老奴去回稟夫人，此事非是老奴一人能做主！」
「去吧，等你。」沈若又躺了回去。
嬤嬤對湘兒說：「在這裡盯著她們，我去去就回。」
她扭身離開，湘兒露出幾分小人得志的模樣來，她給了下首站著的兩個小廝一個眼神，指著琴兒說：「給我按住了她，掌嘴！」
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的上前，將琴兒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惡狠狠地按住了她。
另有一個手勁兒大的小丫鬟上前來，抬手就要打。
琴兒整個過程都沒有掙扎，更沒有喊出聲，她閉著眼睛，打算生受了。
如今三姑娘被趕出府，丞相府中除了老爺之外，權力最大的就是夫人了。
湘兒投靠了夫人，想要找回面子來，也是琴兒能料想到的。
三姑娘和她以後的前路叵測，只要主子不受傷，她受點委屈也沒什麼。
巴掌裹著勁風就要落下。
「等一下！」沈若陡然出聲。
眾人一頓，遲疑著看向了沈若。
在湘兒的心裡，早就已經不把沈若當一回事了。
一個整天就只會哭哭啼啼的貴小姐，行事莽撞，對該邀寵的人從不曾邀寵。
反倒是對著那個把她丟下來的花姨娘每日獻媚。
結果如何？
她的去留生死，還不是夫人來決定的？
湘兒冷眼瞧著沈若，十分不將她放在眼裡：「三姑娘又想做什麼？」
「誰准你打我的人了？」沈若撐著臉頰，淡笑著看向湘兒。
湘兒才不怕她。
不過就是一個已經失了勢的三小姐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最多也不過就只會裝神弄鬼罷了。
湘兒盈盈一笑，她心想，她可不是老嬤嬤，能讓三姑娘那麼三兩下就給嚇到。
「三姑娘都已經落到了如今的處境，自己連個主子都不是了，卻還想著給底下的人撐腰。只是三姑娘，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吧？」
沈若微笑著說：「湘兒，沈二公子不喜歡喊打喊殺的姑娘。」
湘兒的神色變了變，她短促一笑：「琴兒犯了錯，奴婢是奉命懲治而已。」
「沈二公子才懶得管你是不是奉命，他就是不喜歡喊打喊殺的女孩子，這裡這麼多人，湘兒好不容易混到了夫人的身邊，若是被人傳出去，你今日如同潑婦一般的行徑，又在夫人的手底下做事。嘶~，只怕沈二公子是連靠近都不敢了。」
湘兒的臉上露出幾分遲疑來。
她既想要在夫人的面前露臉，但也想能夠和二公子雙宿雙飛。
能在夫人的手下得到重用，算是一個不錯的前程。
然而她不想一輩子做奴才，也想翻身做姨娘。
更何況，二公子還承諾了她，若是他能早日高中，從丞相府搬出去，一定會娶她為正妻。
湘兒心知這是不可能的，卻也不免存了幾分僥倖的心思。
但今日她被琴兒狠狠扇了一巴掌的事情，還未過去，她心中存了一口惡氣，若是這口氣不發出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痛快的。
沈若閉著眼睛，一腳點在地上，那躺椅吱呀吱呀的搖著。
「我和琴兒今日從丞相府出去，是生是死都未可知，湘兒想要報一巴掌之仇，何必急在一時？」
這話說得也算對。
湘兒磨了磨牙，一時也做不出決定來。
那押著琴兒的其中一個小廝往她這邊看過來：「湘兒姑娘，你看？」
「三姑娘為了救自己的丫鬟，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湘兒確實不想動手了，可心中還是殘存著一口怎麼都出不去的惡氣。
沈若閉著眼睛，唇角一勾。
「琴兒，快給湘兒道歉。」
琴兒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反正她那一巴掌都已經打出去了，心裡也爽過了，不過是口頭上道個歉而已。
三言兩語就把矛盾給化解掉，她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湘兒姑娘，對不起，是我錯了。」琴兒對著湘兒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來。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不過是受這麼兩句氣而已，等她和姑娘順利離開了，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再追著她們喊打喊殺了。
雖然琴兒道了歉，但湘兒的心裡仍舊是有幾分不爽。
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拿琴兒如何。
恰好這個時候，那嬤嬤回來了，臉色不甚好看，她走到湘兒面前道：「你帶兩個人進去，盯著他們收拾。」
湘兒微微蹙眉：「是。」
沈若像是早就已經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閉著眼睛慢悠悠地躺著。
湘兒指定了兩個人跟著她進了屋子裡面。
屋裡早就已經被翻亂了，琴兒紅著眼睛收拾東西。
湘兒抱著胸，冷眼瞧著琴兒，臉上的得意之色盡顯：「如果你跟著我一起投靠了夫人，何至於像現在這樣？」
「丞相府也非什麼清淨地。」琴兒挑著沈若的衣服收拾出來，都是一些上好料子的衣服。
湘兒看的有些眼紅，這樣好料子的衣服，她們這些下人是不可能有的。
原本想著沈若的東西，夫人必然是看不上的，他們將沈若趕走之後，也能從這屋子裡撈點東西。
可現在嬤嬤被嚇到了，他們自然也是不能偷拿一兩件，留給自己了。
湘兒忍不住的嘲諷：「等你們出去，飯能不能吃上一口都不知道，還挑這樣上好的料子穿？」
「這已經是姑娘最不濟的幾件衣服了。」琴兒一邊收拾，一邊回嘴，「三姑娘原本是養在夫人身邊的，在吃穿用度上，夫人從未短過姑娘的。」
她也知道若是挑著更好的拿，只怕會遭到湘兒等人的阻止。
雖然要體面的離開丞相府，卻並不一定會讓他們卷著金銀走。
湘兒不接話了，只催著琴兒快些。
門外，嬤嬤瞧著沈若道：「姑娘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出門前肯定穿上。」沈若慢悠悠地說，「還有其他的話？」
「送三姑娘離開的車馬是老太太備下的，眼看著日頭不早了，還請姑娘快些，收拾齊整了，好早些上路。」
「聽著像是著急送我去死呢。」沈若自顧自地笑了會兒，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只套了一層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