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趙嬤嬤跟在老太太身邊也足有十幾年了，是貼身伺候老太太的。」琴兒這幾日受了沈若的點撥，在許多事情上，就想的稍微深了一些。
沈若閒來無事，讓琴兒去搜羅了一些話本來，正挑燈夜讀，想當年應對高考的時候，她都沒這麼努力。
也是在這個時代沒什麼太有趣的事情能打發時間了。
「嗯？」沈若一瞥琴兒，「有話直接說。」
琴兒往門外看了一眼。
趙嬤嬤今日領著來的兩個丫鬟正在忙活，至於沈夫人送來的人嘛，都被趙嬤嬤拎去問話，教習規矩去了。
這樣一想，似乎趙嬤嬤來，對沈若來說，並非是一件壞事。
反倒是解了令她頭疼的問題。
沈夫人送來的人，退肯定是退不回去的，可沈若也絕對是不會讓他們進偏院的。
雲天小莊這麼大，難不成還沒有這幾個人的活計了不成？
可這些人一門心思的要跪在沈若的門前。
沈若也是心狠的，真的就讓他們跪了三五日。
一開始的時候，琴兒也有些不落忍。
但沈若只說了一句：「有跪著的這幾天，他們都可以去做些別的事情了，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拿捏你我。」
同樣是在刀尖上舔血，誰都有誰的難。
他們想著跪一跪，就惹了沈若心軟，收下他們，給她自己留無窮後患。
可沈若又不傻。
真有心的，總有找活路的辦法的。
琴兒小聲道：「姑娘口口聲聲說老太太對姑娘並不看重，可老太太又將趙嬤嬤這樣一位得力幹將放在姑娘的身邊，這不是看重又是什麼？」
沈若捏著話本子，一時出神，沒有回琴兒的話。
「姑娘？」琴兒小聲地喊她。
沈若這才回過神來，瞧著她：「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年歲，不喜歡看旁人打打殺殺，對於闔家歡樂的事情也樂見其成。只是她如此想，可旁人呢？」
琴兒嘆息一聲：「也是。」
這一夜，琴兒與沈若同睡在了東屋的炕上。
第二日一早。
沈若還未醒，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哐當哐當的。
她從床上起來，睡得迷糊，揚聲喊：「琴兒。」
琴兒一臉喜色的從堂屋走進來：「姑娘，你起了？」
「外面幹嘛呢？」沈若坐在火炕上，推開了一扇窗，就見數名小廝進進出出的。
琴兒取了衣服來給沈若：「姑娘，趙嬤嬤讓沈管家給您騰出了莊上最大的一處院子，說是先修繕一番，把前些日子老太太和夫人送來的東西，都先放到那邊的庫房去。
要我說，也早就該放過去了，咱們這個小破院子，早就占不下那些東西了，擠得陳尚都只能睡到西邊屋裡去。」
沈若沒動，靜靜地坐著出神。
「姑娘？」琴兒的手腳都慢了些，「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妥當？」
她現下發現了，三姑娘與從前大有不同，心思也較之更細膩許多。
以前的三姑娘不愛說話，心中有事，大多都悶著，從不與她講那許多的道理。
如今三姑娘雖然性子跳脫了些，說的話卻也多了，瞧著就開心許多。
只是琴兒不敢想那日河邊燒紙的事情。
也不能想。
「最大的院子啊。」沈若近乎是呢喃著，「那裡，沈管家沒有住著？」
「啊？」琴兒一愣，臉上又掛了些不悅，「無論如何，沈管家也不過是沈家的下人，如今姑娘這個正頭主子在這裡，他憑什麼還占著那麼大的一個院子？」
沈若哭笑不得：「我滴乖乖，咱們現在才是真的寄人籬下。」
「姑娘可千萬別自輕自賤，如今有趙嬤嬤給咱們撐腰，便是沈管家也只能在姑娘面前做小伏低的了。」琴兒直起身來，撐著腰大手一揮，說的格外豪邁。
沈若從炕上下來，讓琴兒伺候著她洗漱，雖然她拒絕多次了，但琴兒仍是一定要守著丫鬟這個身份，沈若也沒辦法，只能隨她去了。
她洗淨之後，才道：「趙嬤嬤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你我都不確定其目的，還是小心謹慎點才好。」
有一說一。
沈若是真的捨不得之前擺爛的生活。
靠著吃秦小將軍的，喝秦小將軍的過日子，真的巨爽。
但如果真的從這個小偏院搬出去，許多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出了屋，沈若剛想出門去逛一圈，就見趙嬤嬤立在一旁，冷眼看過去。
「三姑娘，日上竿頭了。」
沈若往外頭望了一眼，點了點頭：「確實，嬤嬤眼毒。」
趙嬤嬤分明是訓斥，卻讓她裝傻扭曲成了什麼。
立在趙嬤嬤身旁的兩個小丫鬟悄無聲息的拿眼睛去瞧沈若，又在趙嬤嬤的眼神掃過來之前，立刻低下了頭。
「琴兒，從明日起，卯時三刻便叫姑娘起床。」趙嬤嬤直接對琴兒道，「若是姑娘做不到，便是你這個做下人的不是。」
沈若：！！！
卯時三刻！
五點四十五？
開什麼玩笑。
除了讀書的時候起這麼早過，她根本就沒有起過這麼早。
「嬤嬤，琴兒是贖了奴籍的。」沈若小聲提醒趙嬤嬤，「她不是下人了，是良人。」
趙嬤嬤沒什麼表情的掃了一眼沈若，稍一轉身，視線落在了身後的兩個小丫鬟其中的一個臉上：「鵑兒，從今日起，你來伺候著姑娘。既然琴兒姑娘是贖身出了丞相府的，自然也不好叫一個良民伺候三姑娘了。」
被稱呼鵑兒的小姑娘臉色一白，顫顫巍巍的走到了沈若的面前：「三姑娘。」
她人瘦小，看起來比沈若還小了一圈。
沈若張口要拒絕，還沒開口，就聽到趙嬤嬤冷聲道：「若是三姑娘不喜你，你也只能被退回去，至於回到府邸，是嫁人還是被人牙子賣掉，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鵑兒聞言，小身板立刻瑟瑟發抖，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沈若的面前，膝行幾步：「三姑娘，求求你可憐可憐我，收下我吧。」
琴兒也有些擔憂地看著沈若，那些沈夫人送的人跪在門外三五日，沈若都沒有理會。
她怕是也不會樂意收了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