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笑，雖不能理解她偶爾冒出來的一些言語，卻並不影響他同她交流。
「趙嬤嬤又是誰？」秦霄問。
沈若撐著下巴，脫了鞋，踩進了小溪裡面：「是沈府那邊派來照顧我的奴僕，說是老太太跟前的。」
「沈老太太啊。」秦霄不知想到什麼，陷入沉默里。
沈若眨巴著眼睛：「你知曉沈老太太？」
「知道，不多。」秦霄鬆了馬，拍了拍馬屁股，讓馬兒自己去玩，他坐在沈若的對面，將手中的石子扔向小溪，打了個水漂，「早些年沈老太太持家嚴謹，沒鬧出什麼么蛾子出來。後來，沈丞相求娶了如今的沈夫人，她就退居幕後，不再管任何的事情了。」
「奧。」沈若沒聽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說的都是一堆廢話。」
秦霄攤手：「我一介武夫，你總不能讓我深知內宅之事。」
「秦小將軍家中沒有這許多的事情？」沈若揚眉，「我不信。」
「秦家更複雜……」秦霄語氣一頓，「不過與你也不相干。」
沈若點點頭。
「對，我就是個外室。」
秦霄又笑了起來。
傍晚的風拂過，將溪水表面吹得波光粼粼。
秦霄又撿了幾塊石頭，扔向小溪河面。
半晌，沈若開口：「小將軍。」
許是因為她性情如此，開口時，總帶著股懶懶饞饞的感覺，尾音黏糊糊的，勾得人心尖發麻，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想聽一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怎麼？」秦霄摩挲著手中的石子問。
「是不是該給外室點錢了啊？」沈若直接開口，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秦霄笑：「給錢倒是沒什麼問題。」
「嗯？」
話頭不對。
沈若踢了踢小溪里的水，溪水飛濺，卻都沒有落到秦霄的面前。
「還有先提條件？」
「只是細想一下，總覺得既然是外室，我予你錢，將養著你，可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得到什麼東西。」
「陪你睡覺不算嗎？」沈若大言不慚。
秦霄歪頭，臉上的笑意不太清明，語氣頗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穿著衣服的陪睡啊？」
沈若給了他一個飛吻：「等你下次來，我脫衣服和你睡。」
秦霄的耳朵微微紅了一些：「沈姑娘還真的是灑脫不羈。」
「沒開玩笑。」沈若踩水的動作更歡快了些，「若是你給的錢足夠，怎樣都行，反正不能生孩子，我怕生孩子疼。」
秦霄知她不過是隨口應答，眼底的笑意又重了些，只是話開口時，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
「沈姑娘是揪著我一人薅，還是隨便遇到個男子，覺得品相不錯的，都樂意這樣干？」
「你長得好看，家世不錯，也有錢。」沈若雙手撐在身後的石頭上，語氣更憊懶了，「當然了，如果還有和你條件等同的，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秦霄眯了眯眼，未曾再言語。
「錢啊。」沈若喊了一聲，追著問，「什麼時候給我？」
秦霄站了起來，吹了一聲口哨，遠走的汗血寶馬過來，他翻身上馬。
「沈姑娘能找到我這樣一個冤大頭，必然也能夠找到第二個冤大頭。」
話音落下，他調轉馬頭，跑了。
沈若有點傻眼了，停下了動作，稍微琢磨了一下。
金主不高興了唄。
她撇撇嘴，對著秦霄的背影喊了一聲：「小將軍，目前只有你啊，別忘了銀子！」
秦霄背對著她懶散地揮了揮手，也學著沈若曾經的動作，比了個中指。
沈若：……
不行，下次要告訴小將軍，不能這麼比中指。
這不是個好習慣。
大約一刻鐘之後，彩雲和琴兒回來了，沈若穿好鞋襪，披星戴月的回了小莊。
等到了莊園門前，有些傻眼。
大門緊閉著。
進不去。
琴兒微蹙著眉頭，上前去，將山莊的大門拍的砰砰作響。
沈若簡直是個懶骨頭，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有什麼可以坐的石頭。
她剛想直接坐在了台階上，舒舒服服的看月亮。
「姑娘，等一等。」彩雲眼尖，看到了石獅子旁邊立著一把掃把，大概是哪個小廝清掃的時候沒注意，落在那裡的。
她拿著掃把掃乾淨了台階，又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墊在台階上：「姑娘，坐。」
「衣服拿走。」沈若把衣服撿起來，丟給彩雲，「沒那麼嬌貴。」
天涼，她們三人跑出來的時候，穿得都單薄，只穿了褙子。
彩雲脫了褙子，就只有一層了。
她乖乖的把褙子又套了回去。
沈若就那麼百無聊賴地躺在台階上，琴兒還在叩門，裡面沒人應聲，她很大聲的叫喊。
「沈管家！陳尚！開門！」
「琴兒。」沈若聽著，都替她嗓子疼，「別喊了。」
琴兒轉過頭來看沈若：「姑娘，他們欺人太甚。」
「等著吧。」沈若翹著腳，晃著腿，閉著眼睛一點正形都沒有。
琴兒立在一旁看她，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
「姑娘。」她到底是沒忍住，溫言相勸，「別這麼沒樣。」
沈若立刻癟了嘴：「琴兒是嫌棄我了嗎？」
琴兒一驚：「奴婢從未這樣想過姑娘。」
沈若立刻皺了皺眉。
琴兒小心地在沈若身邊蹲下，語氣更卑微：「姑娘……」
「琴兒姑娘。」彩雲忽的開口，「您如今已經是良民了，在姑娘面前，實在沒必要一口一個奴婢。」
沈若皺緊了的眉鬆開了。
彩雲一怔，抓著沈若的袖子，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掉下來：「姑娘是要趕走奴婢嗎？」
沈若嘆了一口氣。
算了。
總是需要時間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趙嬤嬤佇立在門後，輕咳一聲，語調依舊是不陰不陽的：「三姑娘終於回來了。」
「是的呀。」沈若微微抬頭看她，沒起來，嬉皮笑臉的，「多謝趙嬤嬤開門。」
彩雲和琴兒立刻謹慎地恭立在一旁。
趙嬤嬤冷眼瞧著，也不動怒，卻也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沈若伸了個懶腰，嘴裡嘀嘀咕咕地說：「哎呦，太晚了，回去要早點歇下。」
她連忙爬起來，無視旁邊大氣不敢出的兩人，嬉笑著抱住了趙嬤嬤，啪嘰一口，就親在了趙嬤嬤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