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土地廟
「公子最後一批貨已備好,這兒還有張紙條,是前日有人闖進客棧留下的。」
【晚,伺機呈證】
將紙條重新遞給手邊的人後,沈勰又問了身邊的人「信送到了嗎?」
「前日送信的人便已經回來了。」
「他出手向來狠厲,只願一切順遂。」
「公子,快到時辰了。」
「走吧,我們去迎客。」
竹葉隨風飄飄揚揚,林間的聲音撞得人有些心煩。遠處的馬車沿著道路靠近,霎時間沈勰一眾人被包圍在土地廟前。
侍衛低著頭恭敬地撩開帘子站立一旁,車門從內里被打開。竹月色的錦袍讓內里的人周身氣質帶著淡淡的肅穆與清冷,面具上雕刻的鸞鳥栩栩如生,尾羽斜上入鬢,不羈的靠坐讓微搖的玉扇多了幾分韻味,侍女正跪坐著點茶。
「沈公子倒是好雅致,這破舊的廟裡也能尋來這副陣仗,倒是好氣勢。」沈勰沒急著接話,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細品著,車內的人亦是不急。
「最後一批貨,就是不知道朱獳郎君到底是不是誠心要的?」
對面的人不急不慢的接過侍女點好的八寶茶。「看公子這話,我這錢都出了哪還能不要貨。而且還是一舉多得。」
「看出來了,今日我們誰都別想走。」瞬間氣氛緊張了起來,還不等沈勰有所反應,馬車門邊的兩個侍女已經率先殺了過來。雙方兵刃相接,噴涌而出的鮮血濺在了桌椅上,但沈勰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馬車內的人貌似心情很好,這滿場的打鬥似乎只是為了博人一笑。就在沈勰這邊勢頭弱下去的時候隋文帶著人從外圍適時而入。
兩方焦灼,隋文與川穹的交手看著令人有些忍俊不禁,似是戲耍夠了,川穹劍劍刺向要害,隋文只能盡力抵擋。眼見隋文大勢已去,可誰知沈勰橫插一腳,拎著隋文的後脖領向後退去,川穹落了空。
妴胡趁勢射了一隻袖箭,隋文立馬帶著自家公子向一側斜去,擦臉而過,面具被拖得有些松垮,沈勰乾脆卸了,迅速回身接住了川穹的劍。
待馬車上的人看清沈勰的面容後有些難以置信,略微思索一番又悠閒的品著茶。
「主子時辰差不多了。」
「嗯,等會兒不必去相府了。讓斬越替我去拜訪拜訪。」
一聲低沉的哨鳴,對面的人向著四周盡數散開,川穹和妴胡飛身上了馬車,沈勰喝止住要追的隋文。
「不必耽擱,立刻去將軍府。」還沒走幾步,一支箭落在了沈勰的腳邊,隋文彎腰拔了起來,將紙條遞給了沈勰。
「怎麼想的,一個兩個的都用這麼危險的東西傳信,傷著人了給誰看。」沈勰頗為認可,拍拍隋文的肩以示安慰。
【永城有變,沈蕭二府恐危矣,你的命我替你留下了 。
——朱獳】
「隋文,確定信送到了嗎。」這一下問的竹安也有些不自信了,送信的人確實是回來了。
「這寧王當真是心狠手辣,你速去將軍府呈證。我帶著人馬先行離開。」
兵分兩路後,沈勰現在只希望蕭茗蕤的布局沒白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朱獳沒殺人滅口做絕了。
只怕,千年的狐狸們布了一場局最終卻便宜了野狼。
皇城內重兵把守,長樂殿前橫屍血濺,寧王被眾人用長槍鎖著四肢,重壓讓不願屈尊的貴人跪了下去。槍頭的血跡已經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只有眼前的人還在苟延殘喘。
高階上的九五之尊漠然的看這一切發生,事了,只是由著小內侍扶著進了殿。幾位年長的皇子靜立台下各自悲涼,只見一位老內侍拿著詔書緩步而來,一步一步的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尖。
渾濁尖細的嗓音響起,「陛下詔,一字,殺。」
「吾等得令。」
寧王始終昂著頭,沒有任何的不甘,也沒有慌亂,只是平淡,依舊只是……平淡。只聽得刀槍刺入皮肉,地上的人已然沒有了生氣,血順著台階又一層一層的流向最低處。
隋文看的有些熱血沸騰,但之後更多的是害怕。身前的陸將軍也已經帶著證物隨老內侍進了殿。
「臣參見陛下。」皇帝沒發話,陸索璧跪在地上。
「你說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沒發現運來的東西不對呢,連朕守城門的士兵他都可以利用的明明白,卻看不透這樣一個小小的局。」皇帝放下了筆,咳嗽的聲音重的化不開。
陸索璧驚出了後背的冷汗,自己中了圈套。「臣愚鈍,竟為淪為他人的劊子手,還請陛下降罪。」
內侍接過了陸索璧手中的盒子,「陸將軍退下吧,陛下乏了。」退出殿外,陸索璧有些憤怒,好一個一石二鳥,山雨欲來風滿樓,這背後之人不容小覷。
殿內
「何山,你說這沈蕭兩家該怎麼處置呢?」 添好茶水的何山笑著將茶放在了皇帝的手邊。
「奴才只知道如何伺候陛下,這卻是難住奴才了。一切由陛下決斷自是不差的。」
看了一眼恭敬的何山,聶墨淵只是抿了一口茶水沒再說什麼。
「盒子裡的東西你看著處置吧。」
第二日
城門口張貼了告示,寧王謀反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蕭沈兩家雖即時悔悟但活罪難免,家產盡數沒收,以示警醒。然而京城內還有一件令人極其比較關心的事——陸將軍因為辦事不利被貶了兩階。
一切好像發生了又沒有發生,逗留了一夜的隋文背著落下的行囊駕馬疾馳追趕著自家主子。
權勢富貴,紙醉金迷,明爭暗鬥之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