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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窣堵波

2024-09-18 05:18:38 作者: 蕭班遷
  我看了一眼徐溫,問二爺爺道:「叔叔到底是發現了什麼,認定嚴佛調是到海外尋找偃王墓的?」

  「我只是偶爾聽他提過是從古語言文字上入手找到新線索的,之前我一直沒有重視。在他走後,整理了他留下的一些筆記才了解他的研究。」

  「他發現嚴佛調在鐵山上找到一塊石刻,文字不清。後來嚴佛調在洛陽譯經,認識了學者,似乎破譯了石刻上的文字,與徐偃王有關。」

  「後來我也多次到過這裡,試圖找到一些線索,只是很多關鍵的東西似乎不在了。」

  鐵山寺是千年名剎,但屢遭毀壞。

  此時的鐵山寺還十分破敗,當然也更顯得古樸自然。

  今天你再去鐵山寺,看到的鐵山禪寺是2001年重新修建的,更現代,更宏大。

  我現在知道為何二爺爺要來鐵山寺了,除了徐偃王這個少不了的原因外,他也是在緬懷兒子徐為民,更是讓我和徐溫來尋找父輩的足跡,追尋父輩的故事。

  我們在鐵山寺轉了一圈後,爺爺帶著我們見了鐵山寺的住持大和尚。

  這和尚其實也不大,也就五十來歲吧,法號照清。

  照清和尚對爺爺施合什禮後,看著我和徐溫,然後說道:

  「如夢如幻,一轉眼都二十餘年了,你們便是為國為民兩位施主的兒子吧,你們如今也都長這麼大了吧。」

  「他們父親的事,你給他們說說吧。」

  二爺爺對照清和尚說道。

  照清和尚嘆口氣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父親時,只是個剛出家不久的和尚,他們很年輕,是第一次來鐵山寺,以後我們成為了朋友。如今物是人非,這鐵山寺中僧人老的老,走的走,有些執念卻永遠沒有變。」

  我動容道:「住持,聽說我父親和叔叔第一次來貴寺時發現了些東西,你能給我們說說嗎?」

  「鐵山寺開山祖師於東漢熹平二年建寺,至今已逾1800年,不負千年古剎之名。奈何命途多舛,1800餘年來,它屢遭戰火,,屢毀屢建不下十數次,歷經了塵世劫難。」

  「但這1800年來,鐵山寺所在的鐵山山頂一直被視為禁地,老和尚們都說這是祖師開山時立下的規矩,後世僧侶一直遵守不渝。我入寺不久便聽聞此規矩,我年少好奇,於是趁一次做早課的時候偷偷留上了山頂。」

  一切似在昨日,清晰地出現在照清和尚的腦海中,他回憶著往昔緩緩說道:

  「鐵山不高,那時的山頂除了幾棵大樹,便是滿目荒草,和很多黑溜溜的石頭。我大失所望,心道這是什麼禁地?轉了一會便想回去,突見一塊大石後人影閃動。我本以為是其他和尚似我這般好奇偷溜上來的,便想去嚇唬他們,然後便知道他們不是和尚,是你們的父親。」

  「我的出現確實把他們嚇了一跳,他們告訴我說他們是考古工作者,正在進行考古調查,我便信了。」

  說到這兒,照清和尚笑了笑,然後繼續道,「我當時被他們唬住了,他們哪是考古工作者呀。其實他們是隨守華教授來鐵山寺遊玩,聽了禁地的事後偷跑上來的。」

  我和徐溫也不禁笑了起來。

  他們的父親呀,和自己一樣是那樣好奇,愛玩。

  我仿佛看到他們兩人溜上山躲在大石頭後面的樣子,父親和叔父的樣子在我腦中活了起來。

  「他們當時正在觀察大石頭上的圖形,說這是岩畫,我不懂。對於岩畫的含義他們好像有分歧,有爭論,最後我跟著他們將山上其他石頭一個個翻個遍,尋找其他岩畫。那時我們都明白了,山頂被視為禁地就是因為那幾塊石頭上的岩畫。後來你們父親將岩畫拓了下來,帶回去研究了。」

  「大概半年後,他們又來了。這一次只有他們兩人前來,跟住持說他們發現了鐵山寺千年來最大的秘密。」

  「但是我寺比現在還破,全寺也就十餘人,我們都覺得他們是年輕人標新立異。我也覺得他們的說法太過瘋狂,憑那岩畫就能發現鐵山寺千年秘密?上千年來見過岩畫的人不在少數,也沒有聽過有什麼千年秘密之類的事」

  「那時省里打算重建鐵山寺,全寺都在為此奔走,對他們說的秘密並不上心,也不相信鐵山寺能有秘密。只是他們信誓旦旦,又礙於守華先生的面子,便允許他們在寺中調查一段時日。」

  「因我見過他們,住持便安排我協助他們。他們不是滿寺滿山地勘察,就是埋首於藏經室。他們當真是驚艷絕倫,在寺中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就真的為鐵山寺發現了建寺以來最有價值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

  徐溫立刻問道。

  他聽得認真,尤其是那句「最有價值的東西」的話立馬就勾起來他的興趣。

  我心弦緊繃,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照清和尚一臉莊嚴,說道:「他們發現的是第一代鐵山寺的寺基和窣堵波地宮。」

  「那是鐵山寺開山祖師嚴佛調時鐵山寺是原址和佛塔地宮啊,它們是鐵山寺歷史和佛教文化的最有力證據,被你們父親找到了。」

  照清和尚說著,有些激動:「當時全寺震動,省佛教界震動,找到鐵山寺原址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那窣堵波卻是具有極大價值。」

  我了解一些佛教知識,知道窣堵波是梵文「塔」的意思,是用來供奉佛佛經、僧侶遺體的建築。

  東漢時佛教剛傳入中國不久,這時的窣堵波帶有很濃的印度風格,和後世完全中國化的各式佛塔不一樣。

  歷經1800餘年,地面上窣堵波遺存肯定早已蕩然無存,但地宮則可能保存下來,而且地宮才是最有價值的地方。

  當年陝西法門寺地宮發掘,出土了大量珍貴文物,震動了整個佛教界。

  能發現佛教初入中國時的佛塔地宮,無疑具有重大價值。

  我不禁為父親感到驕傲,他們竟然發現了消失了一千八百多年前的窣堵波地宮,牛啊。

  如果他們還活著,如今應該是史學界或是考古界的知名人物了吧。

  想到這裡,我和徐溫都情不自禁地有些傷感。

  二爺爺一直坐在旁邊,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他把探尋父輩故事的主動權交給了我和徐溫。

  「窣堵波地宮很快被發掘了出來,出土了一些佛器佛經,不少是來自印度的器物,還有一些畫像石磚。佛經中有些是嚴佛調本人手寫的漢字譯本,最被你們父親看重的是一卷有古怪文字的絹布。」

  「因為這些文物的出土再次確定了鐵山寺禪林中的地位。我因為在整理出土文物時出些力氣,被寺中長老看重栽培。」

  「而你們父親也成為全寺上下的貴人,沒有他們,就沒有鐵山寺的新生。」

  我和徐溫都沒有想到,我們兩人的父親與鐵山寺還有這樣的淵源。

  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叔父已經故去,照清和尚也成為了鐵山寺的住持。

  歲月是什麼?

  是一把無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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