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家藏書

  看來父親他們並沒有告訴照清和尚，他們尋找的是偃王墓而不是嚴佛調弘法路線。

  我自然也不會告訴他的了。

  現在的問題是，父親和叔叔到底是從絹文發現了什麼密碼？是那怪文隱藏的信息，還是絹布另有玄機？

  似乎知道我想要幹什麼。徐溫開口問道：「住持，我能不能看看這文物的原件。」

  照清和尚搖搖頭，聲音有些沉重：「它不見了。」

  「不見了？」

  我和徐溫都很驚訝。

  「是呀，窣堵波地宮文物發掘出來後，寺里單獨建一個陳列館放著這些文物。後來省里調走一些文物去參加某個展覽，歸還時卻不見那絹布。我知曉此事已經是在三年之後，找省里去問，竟然沒人能給個說法。」

  照清和尚說著，有些痛心疾首：「寺里僧人只看重佛經佛像等文物，對那絹布並不重視，我卻知道你們父親在所有文物中最看重但就是那塊絹布了。鐵山寺愧對他們啊。」

  實物竟然不見了！

  這是有些反常。

  我問道：「是不是被省里某個博物館看上了，賴著不還了？」

  我說的這種情況並非不存在，最典型例子就是孔子夫婦楷木像。

  北宋末年，孔子48代孫、衍聖公孔端友南渡，隨身攜帶的物品中便有這雕像，宋高宗將孔端友安置於衢州，建立孔廟，是為南孔。

  此刻八百多年，孔子夫婦楷木像一直供奉在衢州孔廟，成為鎮廟之寶。

  但1959年北宗曲阜孔氏家廟通過國家文物局借走孔子夫婦楷木像，一直未歸還，最後還了一件複製品。

  此後南孔以及浙江省政府、文物局，甚至人大代表多次向山東索要，乃至提出提案，都未能索回，成為一樁懸案了。

  「我並未聽說省內哪個博物館或者寺廟展出過它，當時有人告訴我說是遺失了，被工作人員弄丟了。」

  事情倒是有些複雜了。

  我又問道：「那我們能不能去鐵山寺山頂去看看那岩畫？」

  照清和尚指著照片說道：「這裡也有岩畫的照片。」

  我不死心，道：「我想看那塊石頭。」

  照清和尚搖搖頭道：「那不是尋常物件，我無權決定讓你去看他。」

  見照清和尚直接拒絕了自己，我面色難堪。

  周寧見狀，心中不忍，說道：「住持，請您看在兩位徐叔叔的對貴寺有過貢獻的情面上，讓我們看一下岩畫吧。不然，兩位叔叔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寧的。」

  「孩子，那塊石頭，還有那張絹布，都帶有魔咒啊。你們的父親因它而死，我不想讓它給你們帶來不祥。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你們何必執念於此呢？不如放下吧。」

  「可是……」

  周寧還要爭取，我拉住了她。

  我說道：「謝謝住持，能知道父親和叔叔的事我……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阿彌陀佛，見到故人之子我也很高興，你們父親對鐵山寺有大貢獻。哎，當年得知他們遭遇不幸，我將窣堵波地宮出土佛經抄了一份，在佛祖靈前燒了，希望他們早日超脫。」

  告別了照清和尚，我們在鐵山寺又參觀了一些平常不對外人開放的區域。

  時光流逝，物是人非。

  我的內心無法平靜。

  四月鐵山寺的風中似乎有著一股哀傷，淡而不散。

  照清和尚給我們的照片不僅有絹布的照片，山頂禁地的岩畫拓片照片，還有他自己保存的父親叔叔在鐵山寺的照片。

  鐵山寺，我徐鴻還會來的。

  那鐵山寺禁地的岩畫，我一定要親眼看看的。

  不然，我心中不安。

  離開鐵山寺，我沒回穆墩島，而是回了一趟南京的家。

  雖然穆墩島正在進行的事很重要，但此時我和徐溫心中更關心的是父親留下的謎團，我們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尤其是關於絹布文字的線索。

  南京徐家老宅中有我從未進入過的地下藏書室，裡面有徐家保存下來的家族文獻，其中包括徐為國徐為民生前留下的一些筆記書籍。

  徐家的宅子是一棟建於民國時期的二層小樓，有些老舊了。徐家現在就剩四個男人住在裡面了，而且他們四人在家的時間都很少，樓房顯得了無生氣。

  現在徐守華在家的時間稍微多點，他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但還是帶了博士生，周寧有空常來這裡，給徐家冷清的庭院帶了一絲生氣和活力。

  如果徐家像平常人家一樣，此刻會是熱熱鬧鬧的，三世同堂，四世同堂也是有可能的，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該是多麼快樂呀。

  開門進去，我直接走到一樓的一扇門前。

  說實話這扇門他再熟悉不過了，多少次從這扇門前走過，多少次因為它的異樣而盯著它看過，可我從未見到房門打開過，自己也從未進去過。

  家中所有地方只有這扇門透著古怪，他一直以為這是一間堆放雜物的房間，小時候爺爺也是這樣告訴他的，因為好奇幼時他不止一次打過這扇門的主意，都無果而終。

  現在我才知道這個扇門後是家族藏書的地方，是家族傳承祖訓的地方呀。

  我在門楣上面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把鑰匙，插進鎖眼輕輕一擰，這扇他不知想過多少歪主意的門就這樣開了。

  我的心一陣輕鬆，也一陣激動。

  房門打開，眼前一片漆黑，我在旁邊摸到開關打開，室內頓時明亮清晰起來。

  門口處是一道很窄的樓梯，沿著樓梯下去，下面豁然開闊。

  我、徐溫、還有周寧都進來了，我們都是有些震驚，誰也沒有想到徐家地下會存在這樣一個藏書室。

  這是一個巨大的「甲」型藏書室，考古出身的林若寧對這種布局再熟悉不過了，多考古發掘的許多大墓用的都是這種形制格局。

  一個個高大的書架有序地擺放開來，書架上面滿滿的全是書籍，空氣中濃厚書味雖不是濃厚的墨香，但似紙張枯黃散發的淡淡霉味則告訴進來的三人，這裡的一切都有著長久的歷史。

  這就是徐家上千年來歷經種種劫難後保存下來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