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堯在鍾半煙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溫清離想了想，還是坐在了一旁的單人小沙發上。
她可以跟顧霆堯一起坐在鍾半煙對面，但這樣，就好像是他們兩個一起處於鍾半煙的對立面一般。
任何一個母親，面對這樣的情景時，都不會好受的吧。
溫清離不喜歡鍾半煙，但鍾半煙畢竟是顧霆堯的母親。
「您今天早上跟苗小雨見面了？」顧霆堯問。
鍾半煙沉著臉說：「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怎麼，一直派人盯著我的動向呢？」
「我沒有。」
「那就是苗小雨跟你說的？」
「也沒有。」顧霆堯淡淡地說，「是警方查到的。」
鍾半煙眉頭微蹙：「什麼意思？」
她和苗小雨見個面，怎麼還牽扯到警方了？
「苗小雨死了。」顧霆堯說。
「你說什麼？」鍾半煙震驚地看著他，「這怎麼可能？她什麼時候死的？」
「就在您今天見完她之後。」
「我什麼都沒做。」鍾半煙沉聲說，「我只是跟她說了一些話，說完，我就走了。」
「所以，您跟她說什麼了？」
顧霆堯的這個問題似乎是把鍾半煙給噎住了。
她看了溫清離一眼，說：「這個，不重要。」
「現在，任何跟苗小雨有關的事情，都很重要。」
鍾半煙似乎是有些惱了。
她怒聲說：「我說了，這不重要！不管我跟她說了什麼，這都跟她的死不會有任何關係！」
「其實，就算您不說，我也能猜到您跟她說過什麼。」顧霆堯沉聲說。
「所以呢？你現在要興師問罪？」
「我只是覺得，您為了這樣的事去見苗小雨，結果沾染上一樁殺人案，很可笑。」顧霆堯揉了揉太陽穴，「您有沒有想過，一旦您牽扯進殺人案的事情傳出去，會對您、對顧家、對顧氏集團產生多大影響？」
鍾半煙的臉色白了白。
她當然知道。
顧霆堯是顧氏集團的掌權人，而她是顧霆堯的母親，地位自然就擺在那裡了。
如果她出了事，對顧氏集團，勢必會產生影響。
雖然她現在連個嫌疑人都算不上，但畢竟沾上這個案子了，現在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事情還少嗎？
一旦外面有人聽到了一點風聲，傳來傳去，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這些，鍾半煙全都明白。
但現在溫清離還在，她不願意在溫清離面前露怯。
所以她故作鎮定地說：「我跟苗小雨的死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什麼好擔心的？」
「媽，我希望，以後，在某些事情上，您不要再自作主張了。」顧霆堯毫不客氣地說。
鍾半煙很想反駁他，可是一想想這段事情發生的事情，她張羅的人，先是杜溪雲，又是苗小雨……
她突然就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還有，這種事情，多半是瞞不住的。」顧霆堯說，「您也知道，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顧家，所以您牽扯進這件案子的事，早晚會傳出去，您做好心理準備。」
他倒是可以讓人快速撤掉各種亂七八糟的新聞，可是現在網絡那麼發達，不管是誰，都堵不住悠悠眾口。
鍾半煙如鯁在喉，半晌才說：「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但人言可畏，有的時候，語言也能成為傷人的利器。
「我們走吧。」顧霆堯對溫清離說。
兩人一起站起身來。
溫清離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對鍾半煙說：「夫人，您別擔心，清者自清，警方早晚會查到真正的兇手。到時，不管外面有什麼樣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她的聲音很溫和。
雖然現在對鍾半煙來說安慰沒有多大作用，但是這會兒，聽到溫清離的話，她的神情緩和了不少。
她略微有些彆扭地說：「這個，我自然知道。」
溫清離也沒有再說什麼，跟顧霆堯一起離開了。
等出了門之後，顧霆堯對溫清離說：「其實你說的那些話，我本來也想跟她說的。」
那到底是他親媽，出了這樣的事，鍾半煙心裡肯定也不是滋味，他哪能一味責怪？
不過話到嘴邊了，他突然又覺得，這些話，如果他不說，那溫清離肯定會說。
倒不如藉此機會，緩和一下她們兩個的關係……
果然，正如他所料，在溫清離說完那番話之後，他很清楚地看到，鍾半煙的反應，跟以前溫清離和她說話時不太一樣了。
溫清離當然明白他的苦心。
她笑了笑，隨即又嘆了口氣，說：「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每發生一件事，我就在心裡想，希望不要再有別的事情發生，可是……到底還是天不遂人願。」
昨晚季寒舟遇襲，今天苗小雨又丟了命。
她現在都有點害怕手機鈴聲了，生怕一接電話，又得到了誰出事的消息。
「別擔心。」顧霆堯說，「不管發生什麼，你身邊都有我。」
溫清離心裡一跳，忍不住抬眸看他。
然後她就看到，顧霆堯又張開了雙臂。
「下次到了嗎？」他笑著問。
溫清離也忍不住笑起來。
她眼波流轉，思索了一會兒，說：「還沒到。」
說完，她便邁步向前走去。
顧霆堯無奈地放下胳膊，看著她的背影。
她還真是想把他的魂兒都勾走啊。
……
苗小雨的事情傳播的速度，比鍾半煙想得還要快。
到了晚上，網上就已經有各種各樣的版本在流傳了。
甚至還有人發了所謂的在河邊發現的屍體的照片。
不過都是假的。
那個地方本來就很偏僻，少有人去，當時偶然路過的人看到屍體嚇得六神無主，立刻就報警了，哪還有心思拍照？
警方很快就到達了現場，所以現在除了警方，根本就沒人有現場的照片。
而鍾半煙的名字，也出現在了各大新聞軟體上。
雖然顧氏集團壓下了一條又一條帶有鍾半煙的詞條，但還是阻擋不住各種謠言的傳播。
「今天發生的命案你們都聽說了吧？」
「聽說了！聽說是一個年輕女孩子，死得特別慘！」
「那你們知道這個女孩子是顧氏集團的員工嗎？」
「那誰不知道啊！我還知道她是顧氏集團總裁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