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2024-08-23 20:44:55 作者: 玄箋
  顧槐一句話出口,一石激起千層浪。

  飯桌上暗流涌動,幾人心思各異。

  賀松君忽的笑起來,「老顧之前就說想把你調回總公司,在分公司待著屈才了,硯秋,這回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你看你哥哥還在分公司熬著呢,他要是有你的一半天分,也不會這麼久沒長進了。」

  賀松君清瘦白皙的臉上同樣挑起一抹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舉起手邊的高腳杯:「祝賀你,硯秋。」

  顧硯秋看了一眼顧槐,顧槐頷首。

  顧硯秋便舉杯和他碰了一下。

  「謝謝。」端莊、自持、有禮。

  林閱微兩耳不聞窗外事,靜靜地聽著這一家子演戲。顧家人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說話,除了顧槐引起的這個話題帶起了幾句話外,其他時候安靜得不得了,連碗筷碰撞的聲音都壓得極低。

  林閱微在這麼壓抑的氣氛下胃口能好就怪了,她用了小半碗飯,速度控制得剛剛好,和顧硯秋一起吃完。她在心裡默默祈禱顧槐千萬不要找她這個兒媳婦談話,顧槐果然就沒有找她,正當她想悄悄溜走時,賀松君叫住了她。

  「小微。」

  林閱微自打知道這小三和她兒子在顧硯秋房間裡放竊聽器後,就對這家人的惡感更加深,她雖然不喜歡顧硯秋,但是她更不喜歡這家人。顧槐的面子她需要給,一個小三的面子就不需要了,能在外面給人當二十多年的二房,想必家裡沒什麼背景,不怕得罪。

  尤其是這個稱呼,林閱微很討厭,聽到就讓她想起來童年她爸掛在嘴上的那首歌。她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緩緩轉了過來,微笑:「阿姨,有什麼事嗎?」

  「你等我一下。」賀松君轉身,款款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她腰身纖細,身材豐腴,高開叉的旗袍下在走動中一雙玉腿若隱若現,風情不減,更比年輕女孩兒多一分成熟魅力。

  是個男人都要多停留一下目光。

  林閱微不是男人,也不喜歡蛇蠍美人,她望向站在她身邊的顧硯秋,顧硯秋輕輕一挑眉,林閱微馬上不看她,改看賀松君,感慨這腿、這腰,暗暗又將顧硯秋與對方作比較。

  嚴格來說,顧硯秋每次都是長衣長褲,最多將襯衣挽上個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怎麼現在就不是夏天呢?林閱微看似專注等待,其實腦子裡已經神遊天外。

  顧硯秋緩緩捻動著手裡的佛珠,垂在身側的手背微抬,輕輕地碰了一下林閱微的胳膊。

  林閱微端正神色,看著拿著個盒子迎面走過來的賀松君。

  按照套路,林閱微猜測那裡面大概是什麼婆婆給兒媳婦的禮物,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隻玉鐲子,看成色價格不菲,賀松君將玉鐲拿在手上,果真說:「這是我娘家傳下來的,本來是打算飛泉結婚的時候給他老婆的,現在……」她隱去了一段話沒說,「我也算是硯秋的長輩了,她先結了婚,這個鐲子就給你了,和和美美,婚姻幸……」

  林閱微敏銳地感覺到身邊的顧硯秋周身散發出一陣寒意,餘光瞥見她手指摳進佛珠的間隙里。

  林閱微輕飄飄地避開了賀松君來握她腕子的手。

  這回顧硯秋算不上又欠她一個人情?林閱微在心裡哼笑。

  「阿姨。」

  「什麼?」賀松君微微笑著。

  「我親婆婆屍骨未寒,」林閱微刻意加重了「親」字,「這麼收您的禮物怕是不大合適,您還是把你的鐲子留給你的親兒媳吧。」

  林閱微為了表達親昵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副婆媳和睦的樣子。

  賀松君的笑意僵在臉上。

  賀松君處事向來圓滑,是真心想和這位林家大小姐打好關係,她送禮物這齣連顧槐都不知道,這鐲子確實價值不菲,但不是她家裡傳下來的,她家就是個普通家庭,爹媽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就她一個人闖了出來,這一出來就沒再回去過。哪兒來的錢買鐲子,鐲子是她這麼多年從顧槐給她的生活費里省出來買的,七八十萬,不便宜。

  她沒料到林閱微會一改方才姿態,當眾這麼下她面子。

  顧飛泉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拳頭在背後握緊,許久,才又鬆開。

  賀松君笑容只僵了一瞬,便恢復了常態,笑容燦燦:「還是見外了,罷,隨你。」賀松君若無其事地把玉鐲收回去,隨手放在了茶几上,一點兒沒有窘態,足見此人功力之深。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林閱微在希望遠離的同時,升起了一絲好勝欲,她不是什麼傻白甜,哪會看不出這家人背後的暗潮,迫於掌握的資料太少,不能詳細去推論。如果她不是過兩天要去參加節目,她說不定會因為閒著沒事和賀松君、顧飛泉鬥鬥法,幫顧硯秋儘早解決事情,順便縮短她的婚期。

  可惜了,這一切都要顧硯秋自己去面對了。

  林閱微看一眼整天攥著佛珠的顧硯秋,心裡總是升起一絲她會被欺負的擔憂,她真的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

  窗外夜色深沉。

  顧飛泉鬆了松領口,手指勾起來飄窗上打開的一罐啤酒,仰頭灌了下去。

  賀松君推開他房門,不請自入,快步上前,劈手奪走他手裡的易拉罐,壓低聲音斥責道:「你幹什麼?這副樣子要是被你爸看見了,你想挨罵是不是?」

  「挨罵?」顧飛泉垂眼望著自己空了的手,尖刻而諷刺地哈了聲,「他有心思罵我嗎?我在房裡喝酒,聽到腳步聲都不會緊張,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到我房間裡來。」

  「你怎麼說話呢?他是你爸!」

  顧飛泉也不搶回來,抬手去取另一罐酒,打開,喝了一口,輕描淡寫地說:「他是你的金主,不是我爸。」

  「顧飛泉!」

  顧飛泉尾指掏了掏耳朵,長腿在飄窗上伸直了,溫和的眉眼透出常人不得見的乖戾來,冷笑說:「我聽著還是賀飛泉比較順耳,這兒又沒別人。」

  賀松君怒不可遏,手巴掌高高揚起來,顧飛泉渾不在意,自顧自喝著自己的酒,酒液順著他的喉嚨一路滲進他的襯衣領口裡,不一會兒便濕透了胸前布料。

  賀松君那一巴掌落在了自己臉上,啪——響亮的一聲。

  「媽!」顧飛泉的酒全醒了,搶先攔下她接下來的動作,低喝道,「你幹什麼?」

  賀松君雙目含淚,自責道:「都是媽沒用,沒讓你有一個好的出身,但是兒子,咱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有了最好的機會,你不能放棄啊。」

  「媽只有你一個兒子。」

  「你爸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能過一輩子的人,媽後半輩子除了指望你,還能指望誰啊?」


  「飛泉。」賀松君抓著顧飛泉的胳膊,眼神熾熱瘋狂,寫滿了野心,「論學歷論才智,你哪樣比不上那個死了的女人的女兒,這個顧家本來就是你的,你把屬於你的東西拿回來,有什麼不對?」

  「我知道了。」顧飛泉把飄窗上的啤酒都收拾了,洗手洗臉,換了件襯衣,一表人才。

  賀松君端詳著他,笑容洋溢,滿意地說,「我兒子真帥。」

  顧飛泉笑了笑,坐到房間裡的小書桌前,打開了筆電,說:「那我工作了,我手裡有一個項目,顧……爸先前問過的,應該挺重視的,我會把這個項目做得很好。」

  賀松君揉了揉年輕男人柔軟的短髮:「媽媽相信你,我回去了,你爸該找我了。」

  顧飛泉:「嗯。」

  賀松君手剛碰到門把,回頭說了一句:「對了飛泉,你下次喝酒,不要再喝啤酒了,喝紅酒,紅酒看起來有品位。」

  顧飛泉:「……好。」

  他在心裡木然地想道:可我根本就不喜歡喝紅酒。

  賀松君握拳,給他打氣:「兒子加油。」

  顧飛泉轉頭聚精會神盯著電腦,光標在屏幕上移動著。

  ***

  「方才,多謝你了。」回房以後,顧硯秋對林閱微真誠地道了謝,眉眼生動,和在樓下判若兩人。

  林閱微知道她這樣的轉變是因為自己,心裡湧上一絲竊喜,但她還記得在吃飯之前顧硯秋剛懟了自己,懟得自己啞口無言,一口一個我的家事你別管,現在就知道感謝她了?變臉也不帶這麼快的。

  需要她的時候就各種感謝,不需要她的時候一腳踢開,世界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林閱微眼睛一轉,唇角微微翹起,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你想我怎麼報答你?」顧硯秋不疾不徐地撥著手中的佛珠。

  林閱微沖她招了招手,顧硯秋將耳朵湊近她的唇邊。

  林閱微在她耳邊吐氣溫熱,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話。

  顧硯秋睜大眼睛,雪膩耳根泛起微燙緋意。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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