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2024-08-23 20:45:38 作者: 玄箋
  兩人你追我趕地到了山頂。

  顧硯秋坐在一棵樹下生悶氣,林閱微在她旁邊不停嗡嗡嗡地道歉,吵得她心煩意亂。林閱微坐過去,顧硯秋挪開了點,林閱微鍥而不捨地貼近她,兩人圍著一塊石頭轉了個圈,顧硯秋才終於不躲著了。

  顧硯秋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垂下長睫:「我們十分鐘以後再開始說話。」

  林閱微點頭:「好。」

  顧硯秋捉了她一隻手過來,放在掌心,林閱微以為她是想玩自己的手,還慶幸了一下,看來沒生氣到很嚴重的地步。誰知下一刻自己手背上的皮膚被兩根手指夾著捏了一下,生疼。

  林閱微嘶了一聲。

  顧硯秋問:「疼嗎?」

  林閱微搖頭:「不疼。」

  顧硯秋又掐了一下,林閱微咬牙受了,面帶笑容。比起來冷戰,這樣的小「家暴」她更願意接受。顧硯秋也就懲罰了她這麼兩下,過後把她手珍視地捧起來在嘴邊吹了吹,再握在掌心裡,偏頭安靜地看向遠處的風景。

  林閱微回想起她剛剛紅了的眼圈,心裡酸酸軟軟,情不自禁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啊。」

  顧硯秋沒說話。

  林閱微看著表掐時間。

  十分鐘過去了,她提醒對方說:「時間到了。」

  顧硯秋轉回來,看她良久,認真地說:「我們不能再這麼吵下去了。」

  林閱微深以為然:「是。」

  「你不覺得我們每次吵起來都是因為同樣的事情,甚至是同樣的話嗎?小學生都知道要吸取經驗教訓,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們已經跌倒三次了,這次不徹底解決,還會有下一次。」

  「怎麼解決?」林閱微眯了眯眼。

  顧硯秋沉聲說:「所以,我們往回捋捋,一句一句地分析,是怎麼一步步演變成吵架這個結果的。」

  一句一句?林閱微皺眉說:「可我已經忘記剛剛說什麼了。」就記得她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離婚」,想起來都後怕,分手和離婚是不能隨便出口的話,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我記了。」顧硯秋淡淡地說,手在兜里摸了摸,把手機掏了出來,在屏幕上操作著點了幾下,停下來,靜靜地等待。

  林閱微疑惑地看著。

  手機傳來一聲咳嗽聲,接著是林閱微提高的一句「你幹什麼?!」

  顧硯秋說:你幹什麼才對吧?都打完電話多久了,你還在這裡發呆,怎麼不去找我?

  林閱微說:我不是看著你在和程歸鳶打電話嗎?不想打擾你。

  顧硯秋修長手指在屏幕中央一點,聲音暫停。

  林閱微:「!!!」這什麼?

  她睜大眼睛探頭過去。

  顧硯秋對上她的視線,扯了扯唇角,說:「我錄音了,我猜我們大概率會吵起來,所以提前錄了音。」

  林閱微震驚地看著她:「這還能猜到?」

  顧硯秋聳了聳肩,而後抿唇,眼底浮現出受傷神色:「我沒想到你這次會說出這種話。」

  林閱微低下頭:「我錯了。」

  顧硯秋輕聲說:「先不說這個了,我們分析正事要緊。」


  「一句一句來嗎?」

  「對,然後彼此要說當時說那句話的心情。」顧硯秋把錄音打開,從頭開始,第一句就是那聲咳嗽,顧硯秋說,「我和程歸鳶打電話的時候,看你對著手機嘆氣,我就有點生氣了,所以才故意嚇唬你。」

  林閱微一頓,提前打預防針:「我說了你不准生氣。」

  「理性討論,不生氣。」

  「我為屈老師沒脫單感到憋屈,加上你突然嚇唬我,我就發了點火,打擾那句話是假的,我就是在發呆,順便看你在和程歸鳶打電話,索性接著發呆。」林閱微看她臉色不對,連忙說,「你說了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

  錄音繼續放。

  一開始兩人雖然帶了點情緒,但總體還算是心平氣和地在說話,直到——

  顧硯秋說:她特意拍戲百忙之中打電話來問你,結果最後你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

  林閱微記憶中到這裡她是點了一下頭。

  顧硯秋開始明顯生氣。

  林閱微說:怎麼了這是?

  顧硯秋說:你還說她對你沒意思?那她怎麼不問認識很多年的朋友,偏要來問你一個去年才認識的新人,問什麼問題不好,非得問感情問題?

  顧硯秋見她不答,接著問:你為什麼不說話?

  顧硯秋說:你說,她問這些問題什麼居心啊,是不是在你面前表現得對待感情非常認真,努力營造出一個讓人心嚮往之的形象,她要你了解她的感情觀幹什麼?

  錄音暫停。

  林閱微說:「我覺得你的解釋很離譜也很荒謬,所以不太想和你爭論,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清者自清吧,我行得正坐得端。」

  顧硯秋說:「如果我說我到這裡還沒有真的很生氣,你會信嗎?」

  林閱微仰頭,「啊?」了一聲。

  顧硯秋真正變得怒不可遏,是在林閱微說對方單純開始的。

  ——你還覺得她單純?

  ——那她本來就單純啊,否則也不會對前女友念念不忘。

  ——你怎麼知道她是真的念念不忘,而不是騙你的呢?

  ……

  ——我關心你叫無理取鬧?

  ——不必要的關心就是無理取鬧!

  ——我對你的關心是不必要的關心?你現在是為了屈雪松要跟我吵架嗎?

  ——究竟是誰為了屈雪松跟我吵架?一而再再而三,我告訴你……

  錄音里激烈的爭吵聲將二人帶回到幾十分鐘前,但錄音里熟悉的聲音同時變得陌生起來。一句頂一句,把本來就糟糕的氣氛烘托到了最高點,幾乎讓人難以想像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

  顧硯秋還好一點,稍有克制,林閱微聽到那句「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無理取鬧嗎?能不能稍微冷靜一點」先是捂了一下臉,到最後「結婚怎麼了,結了婚還能——」,整個都沒臉見人了。

  錄音放完了。

  顧硯秋開誠布公:「我就是不能聽你維護她的話,即使我知道她可能沒有我想的那麼壞,但是你一幫她說話我就忍不住要往最壞的方面想,我承認,我是吃醋,而且尤其介意她。別的人我不管,只有屈雪松,我沒辦法釋懷。我也不想翻舊帳,但是有的帳揭不過,早在去年,你還在《迷霧都市》劇組拍戲的時候,為了屈雪松第一次大聲吼我,掛我電話,你還記得嗎?」


  林閱微怎麼會不記得這事兒,那是她們第一次吵架吵得那麼嚴重,冷戰了好幾天,低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而且那次也不全是因為屈雪松。

  顧硯秋點頭,坦然承認道:「是,過去那麼久了,可我就是忘不了。我勸過自己要大度,不過就是個朋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每次看你和她相談甚歡,都覺得是往我心頭扎了一根刺,我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舒服。我知道我很無理取鬧,為此我向你道歉。」

  唉。

  林閱微嘆了口氣。

  她一直知道顧硯秋不大喜歡屈雪松,但她以為是因為屈雪松在外面的緋聞,所以不放心屈雪松的為人,再加上自己和屈雪松聯繫得確實有點頻繁,吃醋了無可厚非,沒想到是去年的火-藥桶一直埋到了今年。其實很好理解,那時候顧硯秋的心理疾病還沒好,對她來說屈雪松是痼疾,哪怕後來精神狀態好多了,那顆種子早就在心裡種下了,無法根除,每每想到便如鯁在喉。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林閱微找到她冰涼的手握在手裡,輕輕地說。

  「我能和你說什麼?」顧硯秋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苦笑道,「讓你不要聯繫屈雪松,和她斷絕往來麼?別說你了,就是我自己,都很討厭這樣的我。」

  她轉了轉眸子,忽而期許地看向林閱微:「微微,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情?」

  「什麼事?」林閱微溫柔道。

  「我下次要是再發神經,你不要說好話來維護她,直接不理我就好了,免得一點就炸,你讓我自己去邊上消化,我自己可以調整過來的。」

  什麼叫自己調整過來?

  林閱微聽她這話刺耳得很,心口跟著泛酸,看著顧硯秋的眼睛說:「你不是發神經,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我要是早知道你這麼介意她,就不會拖到現在。」

  顧硯秋蹙了蹙眉,像是有些不解。

  林閱微緩緩展顏,鄭重地說:「我帶你去見她,我會和她說我們倆之間的關係。」

  顧硯秋訝然:「可是你之前說……」

  林閱微輕聲打斷她:「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之前我不告訴她,是因為我和她關係沒有那麼熟稔,也不知道她在你心目中是這麼大的威脅,現在你都為她氣成這個樣子,我還拖拖拉拉的,豈不是一點擔當都沒有了?」

  「可是……」

  「別可是了,我今晚就給她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倆一起請她吃個飯。」林閱微已經決定好了,就算顧硯秋今天沒和她吵架,也是遲早要介紹的。

  顧硯秋嘴唇翕動,半晌,吐出兩個字:「謝謝。」

  林閱微:「……」她臉色猙獰了一瞬,「你再說一遍試試?我看你是要氣死我。」

  顧硯秋低笑,反握回她的手,語調溫軟道:「我錯了。」

  林閱微哼道:「這還差不多。」

  兩人冰釋前嫌,靜靜地靠在一起坐了一會兒。

  「等等,我還有件事。」顧硯秋突然坐起來。

  「嗯?」

  顧硯秋把那個錄音重新放出來,到林閱微說她無理取鬧那段停下來,說:「我們還沒分析完,你說這段話的時候是怎麼想的?每次一說這個詞就要吵起來,你還說?」


  林閱微眼神隱晦地躲閃了一下,作出費解的樣子:「我忘記了。」

  顧硯秋:「下次不要說了。」

  林閱微點點頭。

  「哦。」顧硯秋乖巧應答,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林閱微別過頭,看向遠處風景的目光幽深,咬住了下唇,心跟著緩緩下沉。

  她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她是故意說的。

  ***

  從山上下來以後,顧硯秋開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桌前,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林閱微則是在院子裡和人打電話,她的場外援助——江叢碧。

  林閱微:「我今天又和我老婆吵架了。」

  江叢碧還沒下班,聞言沒像往日一樣先調侃她一頓,而是淡淡地說:「好巧,我也和我女朋友吵架了,這是有難同當嗎?」

  「你怎麼回事兒啊?」林閱微聽到馬上把自己的事忘了,她吵架尋常,江叢碧吵架就很罕見了。

  「先不說我,煩著呢,你先說你的吧。」

  「我們倆已經和好了,我現在就是有個問題,很費解。」

  「說。」

  林閱微給她大致概括了吵架的對白,納悶地問:「我其實當時還是有理智的,也知道我那句指責她無理取鬧的話一說出去,她肯定得炸,我考慮過後,還是說了,就是想氣她,想讓她傷心難過,你說我這是什麼心理啊?」

  江叢碧哦了聲,言簡意賅:「別想了,就是『作』的心理。」

  林閱微:「別逗,我說認真的。」

  江叢碧:「誰跟你開玩笑了,就是作,恃寵生驕唄。無非就是覺得對方寵著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泄,反正傷心難過的是她,又不是你,你自己先爽了再說。她越難過,你就越感覺自己是被在乎的,以滿足自己變態的快感。」

  林閱微仔細一回想,還真有點道理。她知道什麼話能讓顧硯秋傷心,所以可著勁照著她心口捅。包括後來那脫口而出的半句「結了婚還能離」,她也未必是毫無理智的。

  「那我怎麼變成這樣了呢?」林閱微隱約感覺到了她剛開始談戀愛吵架到現在的不同。

  「前頭不是說了嗎?慣壞了。你知道情侶之間的吵架,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互相不了解的階段,放在你們倆身上來說,就是直男式吵架,針對針,刺對刺,亂扎一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我覺得其實還好,每次吵完架能吸取教訓,會越來越好的;第二階段,就是互相了解的階段,這時候兩人的基本相處模式已經固定了,你們這種當受的,就仗著別人對你好,就開始作天作地,口不擇言,哪句話殺傷力大說哪句,她放下了手裡的盾牌,你卻拿起了最鋒利的武器……」

  「等等,」林閱微打斷她,「什麼叫我們這種當受的,還有誰?」

  江叢碧冷笑:「還有誰?除了我女朋友還有誰?」

  「你也是這個問題?」

  「不然我和你說得這麼真情實感是為什麼?」

  江叢碧前陣子公司有個項目,對方負責人是她一個大學同學,本來挺好的,熟人,好辦事,但不好就不好在,那人是她前男友。江叢碧以前很是放浪,學校里的男神什麼的一多半都和她談過,這事兒更不巧讓她女朋友知道了,她和前男友出去談生意吃飯,女朋友天天吃飛醋,但江叢碧是在工作,肯定不能因為女朋友的原因就和人家斷了聯繫。


  但家裡這位小公主脾氣實在大得很,以前剛交往的時候也沒這麼大脾氣。江叢碧權宜之下,只好瞞著她和對方聯繫,還從微-信聯繫改成了郵件聯繫。一個月後的某天,被女朋友偶然發現她還和對方有聯繫,當即炸了,差點兒把家拆了。

  江叢碧:「我和她解釋,她一個勁地讓我滾,最後還抽了我一巴掌。」

  林閱微聽得目瞪口呆:「這也太作了吧?那你也是的,你非瞞著她幹什麼?」

  江叢碧:「你以為我想瞞啊,我就是正常談個生意,她鬧得雞飛狗跳的,不瞞著我還要賺不賺錢了?不賺錢我怎麼帶她出去環遊世界啊?又跟我說想去看極光想去阿爾卑斯山滑雪的。我爸上次知道我跟個小女孩談戀愛,還說了我一頓。」

  林閱微不知道說什麼好,頓了頓,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追回來嗎?」

  江叢碧無奈:「追啊,誰讓我還喜歡她呢,不過再這麼鬧下去,不知道哪天我就不喜歡了,到時候再說吧,大不了分手。」

  林閱微心有戚戚焉。

  江叢碧往椅子裡靠了靠,疲憊地捏著酸疼的鼻樑,說:「反正我就給你提個醒,擺正自己的位置,有話好好說,人也不是該著你的。」她又放了個地圖炮,「你們這種當受的,就是不知道我們攻的辛苦。」

  林閱微輕咳兩聲,糾正她:「我昨晚攻了的。」

  江叢碧涼涼地掀了下眼皮,波瀾不驚道:「我說的是心理,和你實際攻沒攻關係不大。」

  林閱微當即警鐘大作,說:「那我要是老這麼亂說話,她會不會有一天煩了我啊?」

  江叢碧反問她:「你說呢?」

  林閱微認真思考後,說:「會。」

  江叢碧笑了笑:「知錯能改……」

  林閱微搖頭晃腦地接上:「善莫大焉。」她忽然很想見見顧硯秋,連忙對著電話里的閨蜜說,「感謝大師提點,我去找我老婆了。」

  江叢碧說:「去吧去吧,以後再吵架的時候好好說話,覺得自己實在憋不住了就直接扇自己一巴掌,玩苦肉計,她肯定直接給你跪下來,比你現在的段數高多了。」

  林閱微:「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去了。」

  ***

  林閱微掛了電話,把房門推開一條縫隙,自己輕手輕腳地踏了進去。

  顧硯秋側對著她,神情專注地盯著電腦,一隻耳朵上還掛著白色的藍牙耳機,全程用的英語交流,她英文發音很地道,嗓音圓潤,和講中文的感覺很不一樣,有點散漫,有點撩人。

  顧硯秋沒發現她,林閱微繞了個大彎,成功地站在顧硯秋身後,看她工作。

  顧硯秋一邊打電話,一邊用滑鼠滑動著電腦頁面,頁面上則是中文,顧硯秋看完以後,拉到回復欄,兩手在鍵盤上迅速地敲著,寫了很長的一段,分點一二三四五,然後點擊發送。

  切換窗口,換到一個對話框,手指打字不停,嘴裡也沒有停過。要不是手上和口中完全是兩種語言,林閱微從她流暢的動作里根本發現不了她在一心二用。

  兩邊的工作幾乎是同時結束,顧硯秋摘下耳機,立馬轉頭看去。

  林閱微詫異:「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顧硯秋勾唇一笑:「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了。」她說,「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香味。」


  林閱微覺得她太誇張了,肯定是故意說好話哄她,但還是忍不住因為這句話唇角上翹。

  林閱微笑:「那你怎麼一直假裝不知道?」

  顧硯秋說:「我一見到你就沒辦法專心工作了。」

  林閱微說:「你現在嘴怎麼這麼甜?」

  「一直都這麼甜。」顧硯秋把椅子拉開一點,拍了拍自己的腿,帶點撒嬌意味地說,「微微,你坐這裡好不好?」

  林閱微歪頭看了她兩秒,不知道她是怎麼在御姐和小白兔之間無縫切換的。

  「微微?」

  「來了。」林閱微坐下,靠在了顧硯秋懷裡,「你待會兒還要工作嗎?」

  「要,但是還可以偷一會兒懶,十分鐘。」

  「顧總日理萬機。」林閱微低笑調侃。

  顧硯秋「嗯」一聲,一本正經地疑惑說:「你什麼時候改名叫了理萬機?」

  林閱微:「……」

  顧總被新晉理萬機擰了下腰,嘶地一聲。

  林閱微給她揉了揉,緊張問:「疼嗎?」

  「沒事,不疼。」

  林閱微看她一臉淡然,想起江叢碧說的話,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問道:「顧硯秋,我脾氣是不是很差啊?」

  顧硯秋心滿意足地擁著她在懷裡,感覺幸福得不得了,冷不丁聽到這麼個問題,沒思考就回答說:「沒有啊。」

  「你別哄我了,我自己脾氣差我知道的。」

  「沒有哄你,我真的不覺得。」

  「我老是發脾氣。」林閱微半點沒有被取悅,悶聲道。

  「那是因為我做得不好,我要是做得好你也不會生氣。」

  「你跟我說真心話。」

  「這就是真心話。」顧硯秋失笑,「我說真話你還不信。」

  林閱微把臉埋進她脖頸里,瓮聲瓮氣:「顧硯秋。」

  「嗯。」

  「老婆。」

  「嗯。」

  「寶貝兒。」

  「嗯。」顧硯秋唇角上揚弧度越來越大。

  「我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

  「我今天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林閱微還是像只鴕鳥一樣埋著頭。

  顧硯秋沉吟著說:「我大約猜到了一點兒。」

  「什麼時候猜到的?」

  「就……後來聽錄音的時候吧。」林閱微說她無理取鬧之前有一個很長的停頓,說她很不想用那個詞,但還是用了,並且後來那句話的語速特別慢,慢得有點有意為之。

  「那你生我氣嗎?」

  「沒有。」

  林閱微把頭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為什麼?」

  顧硯秋溫柔地回望:「剛才不是說了嗎?是我做得不好,你才會這麼生氣。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慢慢改正的,我們還要過一輩子的,不是嗎?」

  林閱微心裡一酸:「顧硯秋你不要這樣。」


  「不要什麼樣子?」

  「不要這麼……」林閱微艱澀開口,「……好。」

  顧硯秋笑了笑,搖頭:「我不好的,是你濾鏡太厚了。」

  林閱微突然惱怒:「你就是好!」

  顧硯秋不和她爭,縱容寵溺的口吻:「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閱微又說:「你不要老是慣著我。」

  「我什麼時候慣著你了?」顧硯秋再次失笑。

  「不許笑。」

  「好,我不笑。」顧硯秋抿唇,眼角分明還有笑。

  林閱微掰著手指頭給她數:「你在家的時候每天給我做飯,每個月給我買新衣服新鞋子,家裡的貓都是你喂,都是你給它鍛鍊,我只負責擼貓,晚上還得伺候我;我一拍戲就好幾個月不在家,你一句怨言都沒有,好不容易休息能待在一起了,又跑來武館練武,你每周開車過來陪我,網上出了事怕我吃醋半夜趕過來跪榴槤,雖然最後沒跪成……」

  顧硯秋輕笑出聲。

  林閱微:「嚴肅點。」

  顧硯秋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立刻嚴肅臉。

  林閱微繼續數,從她們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開始數,顧硯秋付出的比她多多了。她突然迷茫起來,問顧硯秋:「你喜歡我什麼啊?」

  顧硯秋:「……」她咬了咬下唇,「我可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嗎?」

  「為什麼?」林閱微不依不饒。

  顧硯秋指了指面前的電腦,忍俊不禁:「十分鐘過了,我要開始工作了。」

  林閱微忿忿,鼓了鼓臉頰,作勢起身:「那你先工作吧。」

  「等一等。」顧硯秋一把拉回她,扣住林閱微的後腦,仰頭吻了上去。

  這個吻纏纏綿綿,好似融了世上最甘甜的蜜,最香醇的酒,林閱微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軟倒在顧硯秋懷裡,雙手勾住顧硯秋的後頸。

  許久之後。

  顧硯秋把她放開,眼睛裡漫著濕潤的水汽,把漂亮的眼眸襯得愈發水潤動人,她微微喘息著:「你先去玩會兒吧,我忙完了去陪你。」

  「我就在這裡看著,會打擾你嗎?」

  「會。」顧硯秋淡淡笑道。

  「哦。」林閱微撇撇嘴,走到半路卻揚了起來,回頭道,「顧硯秋。」

  顧硯秋從電腦前抬起頭,眼角彎彎:「嗯?」

  林閱微深吸一口氣,突然有點難以出口似的,飛快地道:「我以後不會再對你亂發脾氣了,也不會故意說讓你傷心的話,我保證。」

  沒等顧硯秋反應,林閱微就一溜煙地跑出去了,並且給她帶上了門。

  她背靠著牆壁,摸了摸自己通紅的臉,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個什麼勁。

  院子裡傳來舞槍的風聲,顧硯秋從窗戶往外看去,偷偷用手機錄了一段下來,然後才回到桌前工作。

  這裡的晚飯用得很早,兩人和杜師傅一家用過飯後,顧硯秋還要加會兒班,林閱微則在請示過後給屈雪松發了條消息:【屈老師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和我對象想請你吃個飯】

  屈雪松大概今天收工早,很快回復過來:【最近都在劇組拍戲,等殺青以後吧,怎麼突然要請我吃飯?】


  林閱微:【帶你見見我家屬啊哈哈哈】

  屈雪松:【嘖】

  林閱微:【怎麼了】

  屈雪松:【戀愛的酸臭味】

  林閱微:【嫉妒嗎?嫉妒你快去談一個啊】

  屈雪松:【不嫉妒,跪安吧】

  林閱微:【好嘞】

  屈雪松:【對了,你新戲準備的怎麼樣了?】

  林閱微:【挺好的,也快進組了】

  屈雪松又問了關於新戲的一些問題,林閱微正好有幾個疑惑的地方,和她聊完了,主動把記錄交給顧硯秋過目,顧硯秋一手握著滑鼠,眼睛往她手機上瞟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看筆記本屏幕:「不用了。」

  林閱微說:「真不用假不用?你想看就看,我不介意的。」

  顧硯秋抬眸覷了她一眼,認真地說:「真的不用。」

  林閱微依舊神情惴惴。

  顧硯秋起身,轉頭落了個吻在林閱微額頭上:「我以後也不會亂吃醋,不管是誰,我保證。」

  這話和她今天下午說的有點像,林閱微頓時就明白她不是強顏歡笑,不由得笑了:「可以吃醋的,不要太過分就好,不吃醋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顧硯秋眨眼,作思索狀,片刻後,說:「那你覺得我過分了就跟我說,我可能有時候不知道度在哪裡。」

  林閱微快被她萌哭了,在她嘴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你太可愛了吧!」

  顧硯秋說:「沒你可愛。」

  「還是你可愛。」說完林閱微就把她推回座位,不讓她再接話,催促道,「快工作,工作完了還要睡覺呢,昨晚光上你了,我還沒有盡興。」

  顧硯秋:「……」

  埋頭工作後又是一番埋頭苦幹,終於讓林閱微盡了興。

  而林閱微終於明白了江叢碧那番話的道理,雖然她生理上是個受,但是從心理上,必須轉換成攻的心態,顧硯秋對她好,她也要對顧硯秋很好,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她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

  程歸鳶也興奮得一夜沒睡,明天是周末,她就要去片場找屈雪鬆了,這次她可是得了屈雪松的追求允許的,不知道屈雪松見到她出現在片場,會不會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和她深情擁抱。

  程歸鳶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雖然知道以屈雪松的個性來說不可能,但阻擋不了她亂飛的腦洞。

  第二天早上剛六點,眯了一個小時的程歸鳶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精神抖擻地開車去了片場,到的時候不到七點,問了工作人員說屈雪松還沒來呢。

  程歸鳶找了張小馬扎,在屈雪松的化妝間門口坐著,守株待兔。

  屈雪松一如既往地沒休息好,程歸鳶打擾她的這幾天她沒一天睡好的,臉上有點浮腫,戴了副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但她出現在片場的時候還是一瞬間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包括程歸鳶。

  屈雪松帶著一個助理三個保鏢一堆化妝師,排場甚大地向化妝間走來。

  程歸鳶立刻站了起來,眉開眼笑。

  屈雪松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墨鏡下的眼眸眯了眯,眸光一凜,朝身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將程歸鳶架開,助理拉開化妝間的門,屈雪松頭也不回地邁了進去。

  ※※※※※※※※※※※※※※※※※※※※

  鳴謝:懶人一枚的深水

  屈老師:傲嬌一時爽,一直傲嬌一直爽

  大風箏:追妻火葬場,一直追妻一直火葬場

  林&顧:妹想到叭,我們又和好了,以後不會再有大吵了╰(*°▽°*)╯

  其實關於戀人吵架,我還是有挺多話想說的,又覺得太過嘮叨,閒話不提了,希望在文里給大家一點微不足道的經驗叭

  喜歡林視狼顧請大家收藏:()林視狼顧更新速度最快。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