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玉階瓊> 第52章 試探

第52章 試探

2024-09-19 12:33:54 作者: 塵灰
  下衙後,梁靖孜看著同僚們一個個坐馬車走了,魏以蘅還沒有從裡間出來,走到入口小聲地問:「下官有事想求王爺。」

  原以為寧王心情不好不會理人,但裡面傳來了寧王說進的聲音。

  梁靖孜進去後,看見魏以蘅正在作畫,十幾個畫架上全是一位女子的背影。

  但女子被樹葉擋住,看不清她的樣子。

  魏以蘅不懼怕他窺探自己的隱私,梁靖孜便斗膽問:「這是王爺心儀的姑娘?」

  「不算是。」魏以蘅把筆擱置到筆架上,「但她讓本王感興趣。」

  梁靖孜恭敬地道:「王爺既然感興趣,把她納入府里就是。」

  「只不過她不樂意。」

  梁靖孜奇怪,寧王長相英俊,多少女子愛慕他,竟然還有不願意的。

  「這有什麼難,以王爺的財勢,若是她見識過,還能不動心?」

  魏以蘅笑了笑,眼神意味不明,「你有何事找本王?」

  「前些日子,賤內停在通州碼頭的兩條商船被通州衙門扣押,船長和夥計都在牢房裡關著,下官想替賤內擔保人出來,可是這個案子是恭王在管。」

  魏以蘅看了他一眼,聲音深沉,「這件事本王倒是可以去幫你向恭王說一說,但具體的細節本王要知道,免得不清不楚地幫你了,多擔一個為罪犯擔保的罪名。」

  梁靖孜沒想到寧王那麼容易就答應了,忙道:「這是應該的。寧王想要了解哪一方面,下官回府後,便去向賤內了解。」

  魏以蘅道:「你若不介意,領著大奶奶一道出來,同我說清楚這件事的原由。」

  領著妻子出府見外男,這個行為有些不妥,梁靖孜沒有馬上答應,想了想,「下官得回去問問夫人。」

  從戶部衙署出來,梁靖孜上了馬車,他一路尋思著怎麼跟李簪詞說這件事。

  以李簪詞的脾氣,只要他說了,定然對他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不對,這件事他也辦成功了,寧王已經答應了他,現在只不過是要再聽聽李簪詞的說詞。

  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梁靖孜回到府里,去向石氏請安的時候,石氏說明日要去道觀打醮,讓他告三日的假一同去。

  梁靖孜應了聲,石氏又問:「你父親昨日是不是讓你幫你媳婦處理貨船的事情?」

  「兒子今天已經問過寧王了。」

  石氏急問:「寧王如何說?」

  「寧王答應了。」

  石氏鬆了一口氣:「平日她總說我們沒有幫過她,今日你幫她了,到底是教她知道你也是有用的。可惜啊,這人情用一次便少一次,若是用在你的仕途上,才算是用對了。」

  不知為何,梁靖孜聽了石氏的話,有些心虛,於是告退,要去跟李簪詞說一說這件事。

  李簪詞這會兒正在查看帳目,這幾日商船不能運送貨物,每日損失的銀子就達上千兩,堆積的貨物也越來越多。

  若是再不想個法子把貨物運出去,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清算自己的鋪子了。

  剛放下帳本,就聽到丫鬟進來稟報,說世子來了。

  李簪詞走到堂屋,看到他還穿著赤色官服,看來是從石氏那裡出來,直接來了她這邊。

  「世子有事找我?」

  梁靖孜見她上來就問這樣的問題,「難道沒有事我就不能來這裡?」

  「世子沒有事的時候來過這裡嗎?」

  梁靖孜知道自己說不過李簪詞,不跟她對峙,轉移話題:「寧王已經答應幫我了。」

  李簪詞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你沒有去找恭王,而是去找寧王?」

  「我跟恭王沒有說過幾句話,貿然去找他,他不一定會理我。寧王也是王爺,也能幫你擔保,事情辦成就行了,你去管是哪個王爺幫你。」

  這個窩囊廢估計又在走前世的老路了,李簪詞冷笑:「寧王答應幫你,你送些禮去給他就是。」

  梁靖孜語氣弱了幾分:「寧王說還要親自聽聽你的說法,他心裡也好有個數。」

  李簪詞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眼神像是淬了毒藥。

  前世她會傻乎乎的,認為寧王沒有什麼壞心思,畢竟她一個人婦,人家堂堂王爺怎麼會看上她?


  這一世她不會再上當,如了他們的意。

  梁靖孜解釋:「那日我同你一道去,也沒有違背倫理,人家堂堂一個王爺,還能騙我們不成?」

  「世子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會去見寧王。」李簪詞腦袋低垂,聲音沙啞,「這件事我本也不指望你能辦成。」

  梁靖孜從李簪詞院子裡出來時,面子臊得慌。

  他無能?明明是李簪詞不願意配合,故意擺他一道。

  翌日,天還沒有亮,昌國公府的下人們已經忙碌起來,準備為去道觀打醮的事情打包行囊。

  李簪詞用過早飯後,先去石氏的院子裡,跟石氏說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石氏以前是不敢讓李簪詞扶她的,但昨日自己兒子難得硬氣了一回,石氏底氣上來了,閉著眼說:「你扶我上轎吧。」

  李簪詞說:「不是兒媳不孝順,昨晚上我被世子氣得沒有睡好覺,這會兒一點精神也沒有。」

  石氏見她又開始推託:「世子如何又惹你了?他幫了你那麼大個忙,你不好好感謝他,寬容他一些,整天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數落他,就是再好的男人,也要被你數落跑了。」

  「婆母不知,寧王是答應了,但是世子要帶著兒媳一道去外面見寧王,這算什麼禮數?」

  石氏一驚,若是寧王到府上來,李簪詞招待他,還能說得過去,但跟著丈夫去見外男,這不是拿李簪詞當隨意送人的侍妾對待嗎?

  石氏底氣瞬間泄了一半,手無聲無息搭到楊嬤嬤手臂上,示意楊嬤嬤帶她往外走,到底是沒有底氣壓制李簪詞。

  「他是考慮不周,你也彆氣他,回頭我說說他。」

  李簪詞委屈地道:「我是寧願不要生意了,也要保全昌國公府的面子。」

  生意不要了,還怎麼給昌國公府填補虧空,石氏苦口婆心地勸:「既然你公爹親自過問你的事,過兩日從道觀回來,我再同你公爹說一說。再不濟,我們昌國公府曾經也為大靖立下過汗馬功勞,功勳卓著,還能讓你生意黃了不成?」

  馬車浩浩蕩蕩地出了昌國公府,到下午的時候,一幫人終於到了道觀。

  石氏領著一幫人先去上香,李簪詞去請道長把附近庵堂的道姑叫過來幾個,伺候石氏和伯母嬸子們。

  「要剛入庵堂的,十五六七八的姑娘,年輕的機靈些,夫人們腿腳不好,要求高一些。」

  雲珠往道長手裡塞了封紅,道長手指一捏,十分厚重。

  「大奶奶放心,貧道一定會請幾個新來不久的姑子。」

  李簪詞辦完事情,這才回到隊伍里,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跟在石氏後面祭拜。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從外門層層往裡面拜完,石氏早已經累了,往齋堂去休息。

  剛坐下,幾個年輕的道姑端著茶進來,李簪詞看了眼後面進來的道姑,她身材纖細,灰色道袍掩蓋不住她的楚楚可憐。

  「世子呢?」

  管家忙走出來,「回大奶奶,世子到山後面去納涼了。」

  石氏道:「天熱,也是難為他跪拜了一天了。」

  二夫人說:「大嫂說這話,誰不是跪拜了一天?大奶奶不僅要跪拜,還要上上下下地打點料理善後,最累的就屬大奶奶了。」

  石氏知道自己一開口,就會被揶揄,還是閉嘴吧。

  李簪詞端起茶杯,透過氤氳的茶氣,看到那位姑娘眼睫動了動,「這裡也不需要你們伺候,都守到外邊吧。」

  不過一會兒,屋裡只剩下幾個貼身照顧主子的下人。

  後山的泉水冬暖夏涼,梁靖孜以前來這裡祭拜,最喜歡到這裡來賞景。

  想到昨晚上李簪詞那種鄙夷不屑地目光,傷害到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既然李簪詞瞧不起他,他還非要幫李簪詞把事情辦妥了,到時候他才能好好懲治李簪詞這個潑婦。

  不遠處,一位女子躲在石頭後面,看著梁靖孜坐在石凳子上折樹葉,嘴裡不知道在念著什麼。

  「常慧,昌國公府那邊要茶呢,你在那裡做什麼?」

  女子眼眸閃過哀怨,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腳下一滑,啊呀一聲。

  梁靖孜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轉過頭,卻沒有看到後面有人。


  剛才那聲音他確定沒有聽錯,是俞氏的聲音。

  他忙朝聲音的方向跑過去,沒看到人,於是走上前詢問兩個道士,有沒有看見一位長相柔弱的姑娘來這裡?

  道士道:「世子,今日除了昌國公府的小姐夫人們,其他的都是我們道觀和庵堂里的人。」

  「庵堂?」梁靖孜忽然想到剛才聽到一個女子喊常慧,這應該是道姑的法號。

  於是,他跑到齋堂去,果然看見幾個道姑正在給夫人們泡茶喝。

  他一個個地去看她們的臉,不是,不是,不是,這個也不是,都不是,他不可能聽錯,不可能啊。

  道姑被他這麼直白地盯著,面露難堪。

  石氏見夫人們不說話,都等著自己兒子犯錯,她終於看不下去了,「孜哥兒,你這是做什麼?像什麼樣子?」

  梁靖孜卻不回答,抓住一位道姑問:「你們庵堂最近有沒有一位剛進來的女子,她長相柔弱,對人十分和善。」

  「世子說的可是常慧?」

  梁靖孜高興地抓住她的肩膀,「她在哪裡?」

  「方才我讓她端茶過來,她說身子不舒服,回庵堂休息了。」

  梁靖孜二話不說,就往庵堂去。

  夫人們面面相覷,這是在找誰?

  石氏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兒子找的是俞氏。

  這個狐媚子,原來是躲到庵堂來了。原先還想著祈福讓昌國公府內宅安定,日後能再重複昔日的輝煌。

  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如此令人不快的事情。

  石氏看了眼楊嬤嬤,楊嬤嬤會意,立即出去跟在後面看著。

  一直到傍晚吃齋飯,梁靖孜都沒有回來,不過楊嬤嬤回來了。

  不知道在石氏耳邊說了什麼,石氏氣得差點能捏碎手上的碗。

  看來梁靖孜和俞氏相認了。

  後面兩天的打醮,梁靖孜沒有再出現,派下人去找他,也尋不到他的影子。

  石氏氣得差點暈倒,忍不住在李簪詞面前罵道,「一定是俞氏把他拐走了。這個娼婦,怎的陰魂不散,定是算好了我們日後會來這裡燒香,一直等著呢。」

  李簪詞安慰道:「婆母也別生氣了,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眼下還是儘快找到世子才好,不然公爹知道了,世子肯定要被禁足,全京城又要笑話我們昌國公府了。」

  經過李簪詞的安慰,石氏的氣蹭蹭往上漲,「你不會安慰人就別說話。」

  李簪詞委屈地道:「是兒媳嘴笨,可是兒媳說的是實話。婆母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

  石氏指了指門口,李簪詞再待下去,只怕她真的要被氣暈。

  「你先出去,安排明日啟程回府吧。」

  到了第四日,一行人終於浩浩蕩蕩地坐著馬車回府了。

  路上,李簪詞心情很好地喝著茶,雲珠小聲地說:「小姐,世子跑去庵堂後,就拉著俞花魁下山了。俞氏當時還要跑,世子就緊緊摟著她,說這段時間特別想她,找她找得快要發瘋了。她要是再跑,世子也不活了,接著世子帶著她同騎一匹馬去了郊外的莊子,兩個人進了屋子後,就再沒有出來過。吃的喝的,什麼都是莊子上的下人端進去,真令人噁心。」

  回到昌國公府,昌國公正好回來,沒有看見梁靖孜,問道:「世子呢?」

  石氏隱瞞道:「道長多留了世子兩日。為了他仕途順利,我便沒有讓他跟著一起回來。」

  昌國公也就沒有往下問,而是看向李簪詞。

  「前兩日世子跟寧王說了李家的事情,寧王本想等世子去了戶部,再問清楚些。但世子又告假去道觀打醮。聽說我們今天回來,寧王便親自登門詢問。如今他還要兩日才回府,你跟我去向寧王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石氏沒想到寧王竟然親自上門過問,看來自己兒子真的受寧王另眼相看。

  如果李簪詞是跟梁靖孜去府外見寧王,石氏確實覺得不合倫理綱常。

  如今貴客上門,主母跟著招待,這就合理合規了。

  石氏見李簪詞愣在那裡,眼底露出鄙夷,「你第一次接待王爺這樣的人物,緊張也是難免的。不過有我們在一旁,你如實說話就是。日後世子高升了,你面見的高官會越來越多,大方些,別人也不會嘲笑你。」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