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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打臉

2024-09-19 12:34:07 作者: 塵灰
  「國公夫人這話說得有些失真。」

  門外一道尖細嗓音響起,李簪詞看過去,是寧王府大總管曹公公。

  石氏並不認得他,但見昌國公問好,才知道這是寧王的人。

  她面子有些難堪,沒想到教訓兒媳婦的話讓外人看去了,別人定會認為她是個不好相處的婆母。

  昌國公羞得臉紅,他沒有阻止石氏訓李簪詞,也是想壓一壓李簪詞,最近她太過高調,顯得國公府里的男人都是個無能的,府里花銷的銀錢靠她,聖恩也靠她,什麼都靠她。

  「讓曹公公見笑了,婦人之仁。拙荊主要是怕兒媳衝撞了寧王。兒媳剛回來,這就讓她去跟寧王說清楚事情。」

  曹公公冷笑:「不必了。寧王已經走了。」

  石氏跟昌國公對視一眼,這怎麼就走了。

  李簪詞卻鬆了一口氣。

  曹公公道:「王爺臨時有些事情,先走了,讓我過來跟國公爺說一聲。大奶奶的事他管了,不過不是因為世子,是看在聖上的面子上。大奶奶前兩日替聖上解了東瀛出的難題,大奶奶在聖上那裡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夫人和國公爺若是貶低大奶奶,那就是貶低聖上。」

  曹公公哐哐哐一堆道理下來,石氏強擠著笑,昌國公臉臊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簪詞微低著頭,唇抿成一條直線。

  曹公公又道:「寧王交代了,若是日後大奶奶有難處,拿著聖旨去寧王府找寧王幫忙就是,不用拐彎抹角的讓誰來說。」

  李簪詞忙行禮:「臣婦謝謝寧王。」

  曹公公看了眼李簪詞,寧王讓他看梁大奶奶長什麼樣,再回去請畫師畫下來,但大奶奶一直埋頭,也不好叫人家抬起頭來看。

  最後他只能頷首,帶著人離開。

  他前腳剛走,大管家進來說,通州知府派了衙差過來,說恭王昨日發了文書,各位商戶可以到通州取保候審了,交一百兩,但是嫌疑犯不能出通州。

  這件對王爺們來說是雞毛蒜皮的事,他們昌國公府七上八下地一通走關係,最後竟是主管恭王下發了個文書,就能讓停在通州碼頭的商船船長和夥計們擔保出獄。

  石氏在李簪詞面前囂張沒超過兩個時辰,這會子老臉都丟光了。

  日後沒有成的事,她千萬得忍住了,再在李簪詞面前揚威,那就是伸出左右臉給李簪詞打。

  李簪詞原先是想通過恭王曲線救下船長和夥計們,沒想到恭王就下發了邸報。

  這件事情解決了,她堆積下來的貨物不能再等了,得加快運送出去。

  昌國公羞惱地看了眼石氏,最後甩袖回院子,半路又聽到兩個小廝在樹底下嘀嘀咕咕,剛好沒有地方發泄鬱氣,忙讓大管家把那兩個小廝抓來,問他們剛才在嘀嘀咕咕什麼呢?

  小廝支支吾吾,大管家呵斥他們不如實招來,就把他們打發出府去。

  兩個小廝這才跪下求饒道:「老爺,不是小的們不說,是夫人不讓說。世子前幾日在道觀碰到了俞花魁,後來就拉著俞花魁去了莊子上,後面的打醮也沒有來……」

  昌國公聽到這裡,氣得又回頭,把石氏痛罵一頓。

  「你養的好兒子,你養的好孫子,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他犯錯誤,你跟著包庇。孫子犯錯誤,你也跟著包庇。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個家早晚要毀在你手裡,若實在不行,就把家裡一切的事務交給孜哥兒媳婦……」

  昌國公罵完石氏,又看向李簪詞,「你婆母不分是非,你怎麼也跟著騙我?這個家裡,到底你還可靠些,你若是跟著你婆母一起犯渾,昌國公府沒有救了。」

  李簪詞垂頭不說話,昌國公想到她不過是個商女,連兒子都不喜歡她,又勞心勞力地為這個家,這麼說她未免過分了些。

  「你也別害怕,我做梁家的主一天,你就是府里的大奶奶,誰都不能越過你去,目無禮法的孽子。」

  石氏這回也低著頭不敢吱聲,沒想到昌國公那麼快就知道自己包庇兒子的事情,虧她昨晚上為了封住那幫妯娌的嘴,送了她們不少東西。回到家連一個時辰也藏不住。

  她看向李簪詞,李簪詞則無辜地看著她,表示不是自己做的,因為她剛剛一直在這裡,貼身丫鬟也在這裡,沒有離開過。

  石氏想也是如此,一定是那些見不得她好的妾室或者妯娌們做的,這幫人真是篤定了要看她的笑話啊。


  回到院子裡,接二連三的壓抑和憋屈,石氏扛不住,終於暈倒了。

  昌國公則讓大管家趕緊去莊外請世子回來,若是不回來,就把他趕出府去。

  李簪詞看著亂鬨鬨的昌國公府,這不過是個開頭。

  那兩個小廝是她早前安排的,就是為了以防石氏替梁靖孜隱瞞了這件事情。

  而她剛才沒有走,也是讓石氏認為不是她做的,畢竟她沒有離開過石氏的視線,沒有這麼做的時間。

  接下來,就是等梁靖孜和俞氏再瘋一些,她才好把戲演下去。

  -

  昌國公府郊外的莊子,梁靖孜把俞氏帶到這裡後,便把她跟自己鎖在一個房間,不碰她,也不許她出去,怕再也找不到人。

  他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俞氏就坐在床上楚楚可憐地抽泣。

  已經兩天過去了,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麼默默坐著。

  梁靖孜終於忍不住了,心疼地道:「你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世子不讓我回庵堂,也不讓我出門,把我關在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答應跟我回去,我帶你回去,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退縮軟弱。一定會讓父親母親同意我們的事情。」

  「國公爺同意了,大奶奶呢?大奶奶是如何對我的,世子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大奶奶一開始要開源節流,我,我也不會如此悽慘。」

  梁靖孜立即拍胸膛:「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欺辱你。她若是敢再亂來,我休了她。」

  「當日我聽到下山採買的師姐們說,梁府的大奶奶是何等厲害,為了救大靖,丈夫用休了她威脅她,她都不畏懼,最後贏了東瀛人。世子總是說休了大奶奶,不過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哄騙我罷了。前兩日我還聽到府里的丫鬟們說世子要納妾了。可憐我心心念念著世子,盼望世子好,不成想,不成想…」

  俞氏又嗚嗚咽咽哭起來。

  「我,我…」梁靖孜因為心虛結巴,「府里的開支都用她的,若是我有錢,我早就休她了,何必讓她如此欺辱我?即便父親母親不同意,我也要休了她。」

  話剛說完,外面的丫鬟敲了敲門,「世子爺,大管家來了。」

  梁靖孜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大管家過來,必定是父親知道了他的事情。

  俞氏看到他如此,「我不忍心看世子為難,世子讓我走吧。」

  說罷,她站起來,捂著嘴就往外跑。

  梁靖孜看她如此傷心,忙拉住她,祈求道,「你別跑,你跑了我也不活了,我們一起出去見管家。」

  大管家站在正廳中央,看到梁靖孜拉著俞氏的手進來,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道:「世子,國公爺請您回去。」

  梁靖孜就拉著俞氏一起往外面的馬車去,大管家又道,「國公爺讓世子一個人回去。」

  梁靖孜停下腳步,「我今日非要帶著俞氏回去。」

  俞氏去掰開梁靖孜的手,哀求道,「世子就放了我吧。我知道配不上世子,世子安心回府吧。日後別再來了。」

  梁靖孜怕她跑了,也不走。兩個人拉拉扯扯,哭哭啼啼,慘慘戚戚,像極了被人拆散的苦命鴛鴦。

  管家就這麼幹看著他們兩個,十分有耐心。

  其他的婆子和小廝們,也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個的生離死別。

  俞氏嗚嗚咽咽地哭泣,梁靖孜心一橫,打橫抱起她,讓大管家回家去復命,既然昌國公不同意他帶俞氏回家,他就跟俞氏住在外面。

  大管家想到今日國公爺和夫人受到的欺辱,如實道:「世子是昌國公府的長子,在外面尚且不受待見,若是沒有昌國公府的庇護,只靠那點俸祿活著,也許幾個月又灰溜溜地跑回府里。到時候只怕大小姐和大少爺因為世子的任性妄為,會被人恥笑。世子失去繼承爵位的機會,大少爺也沒有繼承爵位的可能。」

  梁靖孜一驚,這話如何說?

  大管家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寧王幫大奶奶,是因為大奶奶自己厲害,跟世子沒有任何關係。夫人因為這件事氣暈倒了。」

  梁靖孜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前兩日他還要在李簪詞面前找回男人的尊嚴,今日寧王和恭王同時讓他明白了,他不如李簪詞一介婦人。

  人家拿著聖旨就可以入宮求皇帝,他卻畏畏縮縮地在戶部衙署門口思來想去地要怎麼跟寧王開口,只為擔保兩個夥計出來。


  可悲可嘆,可憐可哀。

  難怪李簪詞一個商女,總是不屑看他。

  梁靖孜悲哀地往後踉蹌幾步,像失去魂魄。

  俞氏看他似乎動搖了,推了推他,「世子回去吧,趁大管家沒有走遠,跟大管家回去吧。我不值得世子這樣對待。」

  「不!」梁靖孜猛地回神,抱住她,「只有你認為我是個好的,只有你是真心的。」

  —

  勤政殿。

  嶺南承宣布政使姜士昌昨日到京向皇帝稟報嶺南要事。

  博雅國上個月突然進到了番禺海面。按照常理來說,外國商船來大靖貿易或朝貢,都必須先停在屯門,沒有允許不得來番禺。

  然而他們不僅通過屯門,還進入到了番禺,甚至要北上京城。

  番禺守城士兵用火器揮退他們,他們這才停止下來,船上的貨物也被火器銷毀了一半。

  姜士昌帶著一眾官員跟他們交涉,還未開口,他們先上來指責大靖濫殺無辜,並且要大靖賠償他們損失的所有貨物,還要大靖國的皇帝親自接待他們,向他們跪下道歉。

  六皇子猛地一拍,「跟他們交涉做什麼?直接讓五哥帶著士兵打過去。擅闖我們大靖國土不說,竟還要一國之主給他們下跪。簡直欺人太甚。」

  首輔看到皇帝壓抑著怒火不敢發,知道皇帝定是十分屈辱的,但大靖國庫空虛,就算打仗,後面補給跟不上,打不贏不說,還勞民傷財。

  魏以薀道:「父皇如今的政策是休生養息,你別一上來什麼都用武。」

  「五弟說的是。還是讓父皇定奪。」

  大皇子一如既往保持自己話說一半的風格。

  魏以蘅道:「我正忙著呢,就急匆匆入宮,日後這種讓人當龜孫子的結果別叫我,我受不了這個氣。」

  二皇子笑道:「四弟言辭鑿鑿,動動嘴皮子就行了,打仗是五弟的事,出錢是國庫的事,反正你是逍遙自在。」

  魏以蘅道:「我再逍遙自在,也不如二哥府上妻妾成群,像只花蝴蝶在她們中間翩翩起舞,供她們采蜜。」

  六皇子戲謔:「聽說二哥上個月抬了一個,昨天又抬了一個,日日做新郎。」

  大臣們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子們吵架,皇帝呵斥道:「好好的國事,讓你們吵成了菜市場,再多說一句,統統都給朕回府禁足。」

  皇子們老實了,魏以薀正襟危坐,看了眼大皇子,正巧大皇子也看過來。

  魏以薀道:「依臣的意思,先讓姜大人跟他們交涉,既然他們不遠千里來到大靖,定是有所需求。看看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再做決定。」

  禮部尚書道:「恭王所言極是,既然我們沒有要跟他們打仗的意思,態度便要謙讓些。」

  魏以蘅道:「東瀛人來我們大靖為了什麼,博雅國就為了什麼。不過是圖我們的絲綢,圖我們的藥材,順便把價格往死里壓,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厲害。」

  「臣認為寧王說得對。如果跟他們談判了,又沒有做好被欺辱了就要回擊的準備,那就要做好被欺壓的準備。說來說去,各國無非是想從中賺我們大靖的錢。」

  戶部尚書朱廷魁一向是幫魏以蘅的,畢竟自己女兒日後要嫁給寧王。

  吏部尚書又拋出了個問題,「現在國庫虧空嚴重,又來一個博雅國,朝廷去哪裡要銀錢?」

  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無非就是找個理由先抄幾戶富商的家,不管是京城的富商,還是各地的富商,抄一抄都能抄出軍餉來,剩餘的還能充盈國庫。

  魏以薀抿了抿唇,看見皇帝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便不再說話。

  議事結束後,早就等候在外面的曹公公上來,小聲地道:「王爺,事情沒辦好。」

  魏以蘅冷眼瞧他,曹公公委屈地說:「大奶奶一直低著頭,奴才看不到她的臉。原先奴才想過兩日再上門尋她,不曾想通州知府那邊來人,恭王下發文書,商戶們可以交銀子擔保嫌疑人出來,只是不能出通州。」

  恭王這麼一放文書,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魏以蘅看了眼前面走著的魏以薀,忽然想到了上次花燈節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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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簪詞用過早飯後,打算回李宅讓許昌拿銀子去通州知府把船長和夥計擔保出來,還沒有出府,婆子過來說李宅的許管家來了。

  李簪詞驚訝他那麼早就到府里找自己,急忙到大廳去。

  許昌站在廳中央,面容憔悴,眼睛布滿紅血絲,似乎一夜沒有睡了。

  看見她進來,哽咽地道:「大小姐,瑛詞昨天就不見了,我們找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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